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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裴玑将那物件拿起来仔细瞧了瞧,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古怪。

    楚明昭一头雾水,自己拿过来端详了一番。

    那是两个用红线绑在一起的小木偶,看模样刻的分别是一男一女,男子眼睛的位置上蒙着一层红纱,心口的位置则塞着一团灰绿色的叶子,两足还以胶黏在了一起。

    楚明昭看见这种木头人偶就联想起厌胜巫蛊,忍不住道:“这不会是谁在诅咒咱们吧?又是红纱又是绿叶的是怎么个意思……”说着又觉哭笑不得,“那男子刻的是你吧?不过做得实在是丑了点……”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不是厌胜,”裴玑说话间一圈一圈将红线拆开,待到将两个人偶分开后,看了看人偶背后刻着的字,面现了然之色,“这是回背术的一种手法。”

    “回……回背?”

    “嗯,”裴玑轻叹道,“回背者,化解、消除也。譬如有父子不和、兄弟不睦、妻妾争斗的,则用镇物安镇,再画些符水与人吃了,便可保父子亲热、兄弟和睦、妻妾不争,这即是常见的回背手法。买卖不顺溜、田宅不兴旺者,也可用回背之法开财门、发利市。回背无所不解,男女之间也同样适用。”

    他说着便将人偶指给楚明昭看:“昭昭看,这两个人偶是以柳木雕就、用七七四十九根红线扎在一起的,寓意姻缘绑定,分割不开;红纱蒙眼是要这男子一见这女子便觉娇艳似西施;这男子心口塞着的是艾叶,是取谐音,让这男子心爱这女子;以胶粘足的意思是让这男子再不往旁处去,只来找这女子。”

    楚明昭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哪来的这么多道道?旋又禁不住笑道:“那为什么要藏在这里?”

    “因为只有将这种木偶置放于这男子的枕下,才能显效。”

    楚明昭见那个又塞叶又蒙纱的男子木偶背后果然刻着裴玑的生辰八字,失笑道:“还真是你。那这另一个人偶代表谁?我可不识得这是谁的生辰八字。”

    裴玑沉容不语,半晌,讽笑道:“以水化符灰是回背的惯用手法,她这个其实是少了这一道。按理说,还应当以朱砂书符一道烧成灰,然后搅到我的茶水里让我喝下,这才算是回背到家了。可她显然没法子办到这一宗,想是无奈免了。”

    楚明昭脑海中闪过薛含玉的脸,道:“这女子的生辰八字不会是薛姑娘的吧?”

    裴玑面色微冷:“想来也没旁人了。”

    楚明昭倏然揶揄一笑,凑到他面前道:“那夫君近来有没有觉得看薛姑娘越来越好看,感觉自己即刻就要爱上她了?”

    裴玑哼道:“我才不会被这些操控。”

    “兴许是因为你没喝符水,”楚明昭望着那两个人偶,好笑道,“这种东西难道真的有用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裴玑将人偶扔到了一旁,“要是遇着个道行高的,兴许就起了效用也未可知。我知道回背之术也是因为老爷子曾钻研过,钻研完了就硬拉着我逼我学。”他见楚明昭目露疑惑,解释道,“老爷子就是瞿先生,我习惯称他老爷子。”

    楚明昭打量他一回,心中震荡不已。让瞿素那等传说一样的人做先生亲授十年,这于世人而言是不可想象的荣幸,做过瞿素学生的除却裴玑外,恐怕也只有当年尚是皇太子的周太宗了。

    而裴玑将来恐怕也是要登临九五的。

    楚明昭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内心有些茫然。

    裴玑见她忽然沉默着躺了回去,从背后抱过她,温声问:“是不是为这人偶不高兴?”

    楚明昭抿了抿唇,摇头道:“不是。”旋又深吸一口气,岔了话头,“你打算让郡主跪多久?”

    裴玑曼声道:“跪到她长记性了为止。”

    楚明昭不会为裴语求情,但裴语如果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确实不太好办。不过她瞧着裴玑的神色,觉着他心中大约是自有打算的,便没再多言。

    两人重新整好衾褥躺下后,楚明昭以为裴玑会继续被打断之前的事情,然而他却只是揽着她的腰,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楚明昭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旋又不由笑了笑,他这是被那两个木偶搅得郁闷了么?被一个姑娘这样下招……

    楚明昭自己是不信这种东西的,就好比她不信如果将那人偶换成她跟范循,她就会爱上范循一样。

    想到范循,她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希望等她将来回京的时候,范循的臆想症能好一些。

    侵早时分,熹微的晨曦轻烟一样逸散入槛窗。坤宁宫寝殿内香焚兰麝,衾展鲛绡,馥馥香气里缭绕着化不开的慵懒意味。

    楚明玥醒来后懒懒地舒活了一下筋骨,掩口打了个哈欠。唤来宫女伺候着梳洗罢,她坐在桌前闲闲看着尚膳监的内侍们弓着身子一道道传膳,觉着百无聊赖。

    她现在过的实在是神仙一样的日子,每日饫甘餍肥,锦罗玉衣,优哉游哉,简直闲得发慌。

    上回裴玑醉酒拿太湖石砸伤了她后,她就一直留在宫里养伤。后来她听说裴琰兄弟两个离京的消息,也无甚触动。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只是一直不动声色地等着这一日的到来而已。何况她根本不想回广宁卫,边陲战地能有京城的皇宫舒坦么?

    用罢早膳,她闲得跑去御花园采撷了一些鲜花预备泡茶做糕点。回来时就听宫人传报说三公主到了。

    楚明岚这几日时常进宫来找她,并没什么正经事,只是东拉西扯地闲磕牙。自打上次楚明岚当众指证是她害得宋娇之后,她跟楚明岚便不怎么说话了,楚明岚也不再来巴结她,如今态度陡然转变,楚明玥自心里琢磨一二,便觉也能摸透楚明岚的心思。

    楚明岚是个没倚仗的,范循又瞧不上她,如今局势微妙,自然应该上赶着来讨好她,毕竟将来不管是哪边胜了,她都能屹立不倒。她如今也并不介意楚明岚出卖她的那件事,左右她跟楚明岚也不交心,多一个跪舔她的人自然是好。楚怀和这个家中独子将来还要指着她呢。

    楚明岚看楚明玥喝着茶便笑起来,不由问道:“四姐姐笑什么?”

    楚明玥拿帕子点了点嘴角,慢条斯理道:“我是想到了郡王。也不知郡王没了我在身边,这阵子过得习惯不习惯。”

    楚明岚却觉得裴琰对她的感情或许还不如裴玑对楚明昭的多,毕竟裴玑都把楚明昭带走了,裴琰却将楚明玥丢在了这里。

    楚明玥看见楚明岚那神色便知她想到了什么,当即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道:“郡王将我留在京城也是无奈之举。五妹妹想,郡王离京之时我正在宫里养伤,那种节骨眼儿上,他又如何来接我走?自然只能将我留在这里。况且我好歹也是父皇亲女,父皇又不会把我如何,郡王思及此便也放心了。只这一别却不晓得何时才能相见了,郡王心里怕是不好受。”

    楚明岚听她这般说倒也觉着有理,毕竟当初是裴琰自己站出来说对楚明玥一见倾心要求娶的,要真是不喜欢楚明玥,何必如此呢?

    楚明玥往背后引枕上靠了靠,轻轻叹气道:“也不知六妹妹见今如何了,我听说啊,广宁卫那地方冷得紧,六妹妹那娇娇弱弱的身子,也不知受不受得了。”最要紧的是,楚明昭身份尴尬,襄王一家能待见她才怪。楚明玥思及此便止不住地笑。

    不过她跟着又想到了一层,裴琰不带她回去,会不会也是因为考虑到了她是楚圭的女儿,将她带回去会为她惹来麻烦呢?

    楚明玥忽然觉得裴琰为她思虑得实在是周全。

    楚明岚现在对楚明昭的态度很复杂。她心里并不认为襄王能赢,蒙古人跟女真人那么剽悍,但是锲而不舍地打了这么多年,九边也还是固若金汤,京师更是一点事没有,襄王纵然和肃王联手又有多大能耐?何况她完全不能相信她那个堂妹将来会成为太子妃,这太荒谬了。她眼下来跟楚明玥重修旧好,不过是因为在范循那头屡屡碰壁,忽然意识到她不能再跟楚明玥结仇了,否则她真的是要被孤立起来了。

    不过想到太子妃,她又忍不住想起了一桩事:“听说父皇又要为哥哥遴选太子妃了,是不是?”

    楚圭派兵围困广宁卫之后,便即刻降旨废了柳韵,转而着手为楚怀和再选太子妃。

    因为柳韵待楚明玥十分亲厚,楚明玥倒是有些惋惜,唏嘘不已:“嫂子那太子妃当得好好的,谁知能闹出那等事……听说还跟三姐姐有牵连,真是匪夷所思。嫂子如今被幽禁在西苑,过得真是落魄凄惨。”又看向楚明岚,“五妹妹问起这个作甚?”

    楚明岚讪讪笑笑,只道偶尔想起而已。国公府那头听闻了楚圭要为楚怀和选妃的风声,苏氏让她留心打探一下。她也瞧出来了,信国公担心楚圭这回是冲着国公府来的,然而国公府似乎并不打算将范希筠送进宫。范希筠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但唐氏却一直没把婚事定下来,她觉得也是挺奇怪的。

    楚明玥有心看楚明岚笑话,故意问起她跟范循的近况。楚明岚低头绞着帕子道:“夫君近来……近来都忙得紧,我都鲜少见到他。”

    楚明玥一挑眉:“哦?我倒是听闻,父皇有意让循表哥出兵广宁卫呢。你猜猜,表哥如今对六妹妹息了心思没有?”

    眼下白昼渐短,楚明昭起床时天色还十分昏暗。她现在每日清晨都会被裴玑定点儿薅起来,作息倒是被调得规律起来。

    被他揩着油打完拳,再跟他一道用了早膳,他便去了军营,楚明昭则跑去圜殿给姚氏请安。姚氏看起来待人淡漠,但实则和善又通情理,吩咐晨起请安不必太赶,让楚明昭用了早膳再来。

    楚明昭到的时候,正看到薛含玉噙着笑与姚氏攀谈。楚明昭看着薛含玉那柔婉温雅的模样,很难想象那两个木偶是她使人暗中放到裴玑枕下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请安讫,楚明昭特意与薛含玉一道退了出来。

    下台阶时,薛含玉轻声道:“我今日是去给王妃送抄好的金刚经的。所谓心诚则灵,王妃身子羸弱,但愿我诚心回向的功德能为王妃多多增福增寿。”

    楚明昭觉得她都快要以儿媳妇自居了,不由笑了笑,道:“薛姑娘有心了。”

    薛含玉转头看到楚明昭面上并无异色,暗暗一笑,又踟蹰着道:“郡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世子昨日一怒之下罚她去宗庙跪着,如今还没松口让她回来。”

    裴玑昨日回府后便封住了消息,这件事的个中情由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晓。楚明昭本以为他仅仅是为了遮家丑,可后来裴玑跟她说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不知内情的人会以为她真的做了什么,才会惹得小姑子不惜勾结外人痛下狠手。楚明昭的身份本就尴尬,更加经不起编排。

    楚明昭不禁感叹他思虑得实在周密。只是薛含玉如今问出来,楚明昭便觉得怪怪的,她总感觉薛含玉是知道内情的,眼下不过是在装傻而已。

    楚明昭敷衍了几句,忽而笑道:“薛姑娘知道回向,那知道什么是回背么?”

    薛含玉面上神色有一瞬的凝滞,随即笑道:“有所耳闻。怎么,世子妃想寻人回背回背?”

    “我也是偶听人提起,说是十分灵验,不但能破除罅隙,还能使男女情笃,”楚明昭微微一笑,“听闻那镇物做起来也不费事,不过是拿七七四十九根红线将两个柳木人扎在一起……”说着便将昨晚看到的那两个木偶的样子与寓意描述了一番,末了道,“薛姑娘说,这听起来是不是还挺有意思的?”

    薛含玉垂了垂眼睫,少刻,笑吟吟打趣道:“的确。只是世子妃说与我听也无用,我又不是木匠,做不来这个的。”

    楚明昭觉得薛含玉的演技简直直追裴玑,她都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冤枉了薛含玉。

    两人即将分道时,薛含玉莞尔笑道:“重阳将至,我约了几个小姐妹一道登高赏菊放风筝,不知世子妃可愿屈尊与我们一道?”

    登高赏菊放风筝都是重阳习俗。楚明昭经过裴语那件事后,看事情便总想阴谋论。她眸光暗转,对着薛含玉笑容熠熠的脸道:“不必了,届时我要跟世子一道出去。”

    薛含玉面上难掩失望,无奈笑道:“原本还想听世子妃讲一讲京城风物的。那既是如此,便不勉强了。”说着盈盈屈身一拜,跟着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略一踟蹰,“世子妃若是方便,不若劝劝世子,早些放郡主回来,总这么僵着好似也不大好。”

    楚明昭一笑:“郡主之事我自有主张。看来薛姑娘还真是关心郡主。”

    薛含玉低头赧然一笑,客套几句,又是一礼,随即领着丫头走了。

    楚明昭望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身回了存心殿。她一回去就叫来了元霜跟谷雪两个丫头,详询了丫头冬云的事。之前她听两人说起冬云的可疑,回寝殿后仔细点了点东西,没发现少什么,也没发觉什么异常,便也觉得两个丫头多心了,这事也跟着抛诸脑后。昨晚发现人偶之后,她又一下子想起了这事。

    她听完元霜与谷雪的描述,将冬云叫来问话。但冬云哆哆嗦嗦只说她什么也没做。楚明昭面色一沉,挥手命人将冬云拖出去打,打到肯说为止。冬云这才觳觫着道出了实情。

    楚明昭听罢嗤笑一声,那人偶果然是薛含玉暗使人放的,只是冬云没办成,她后来一定是又寻了个丫头帮她做事。所以薛含玉方才真是唱作俱佳。

    那人偶藏得其实很隐蔽,压在褥子的最下面一层,而且上头还有枕头垫着,寻常是发现不了的。若非昨晚的巧合,这人偶恐怕要一直待在他们的枕下。也亏得眼下是秋天,否则等再冷一些,褥子铺得更厚时,哪怕拿开枕头也发现不了了。

    这种事必须交给负责铺床叠被的丫头去做,否则整理被褥时必定要被发现的。楚明昭沉容道:“把另一个丫头夏蓉叫来。”

    天色黑下来后,夜风里的寒气便越加尖锐。

    裴语跪在祖宗神龛前,望着眼前一排牌位跟灯檠,身子发僵得更厉害。

    供案上忽明忽暗的长明灯的光线极其晻暗,被不知从哪里透进来的阴风吹得摇曳不住,投映出一道道诡谲飘忽的光影,显得格外阴森。

    裴语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双膝已然没了知觉,却因为背后有丫头盯着,不敢坐下来休息。

    正此时,忽闻外头的守卫纷纷口呼“世子”,她心头一震,惊喜转身:“二哥,我可以起来了是吧?”

    裴玑挥退众人,示意她可以坐到蒲团上歇息一下。

    裴语如蒙大赦,激动得眼圈泛红。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坐过了,如今几乎是身子一偏就直接跌坐在了蒲团上面。

    “我是来告诉你,你今晚可以回府了。”

    裴语长长松了口气,几乎喜极而泣,正要申谢,便听裴玑继续道:“但是明天你还要接着跪。往后的七日内,你每日辰时来这里跪着,酉时回府。我照样派人看管,你休要偷懒。”

    裴语脸上的笑一僵,一口气憋在喉咙眼里,忽然有些恼了:“你已经罚我跪了一天一夜了,难道还不够么?难道非要废了我的腿你才敢甘休么?你口口声声说我勾结外人,可你为了替你媳妇出气就这样苛罚你妹妹,你这样难道就是对的么?!”

    裴玑神色冷淡地望着她,等她说罢才道:“你说再多也还是要领罚。我明日会使人准时接你来宗庙。”言讫,转身便要走。

    裴语攥着手,眼泪一下子冒了上来,冲着他的背影嘶声大喊道:“我要是有个好歹,父王回来定不会饶了你的!”母亲跟她说裴玑再是如何愤怒也不可能把她怎样的,她毕竟是父王的亲女,将来唯一的公主。

    裴玑哂笑一声,回头道:“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纵然你的腿真的跪废了,父王也不会把我如何的。因为,在父王眼中,我的用处比你大得多。”

    裴语一怔。

    裴玑缓缓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神容平静,一双眼眸却深渊一样望不见底:“你还看不清楚么?在这个家里,价值决定地位。你知道父王为什么总是偏袒我么?因为我对他最有用。你的确是父王唯一的女儿,但那又如何呢?你对他的霸业几乎毫无裨益。诚然,你是未来的公主,但做驸马是无甚前程可言的,你去问问那些有心上进的子弟,有几个乐意做驸马的,所以你连联姻的价值也微乎其微。亦且,你怎知你就会是父王唯一的女儿呢,父王将来或许还会有子女降生的。”

    裴语抬头对上他沉静如水的目光,忽然往后一跌,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他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从前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她只是被林氏教导着要跟郭氏母子打好关系。后来裴玑回来,她也还是只当裴琰是兄长。她性子虽不至于骄纵,但因为是府中唯一的姑娘,总还是有些优越感的。眼下被裴玑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

    裴玑的话虽不中听,但她细想想也知道都是实话。

    “你们总说我不好相与,但你们哪个又真正将我当亲人呢,”裴玑眼望供案上琉璃灯半明半暗的光影,语声如云烟一般飘渺,“我这人便是如此,你对我如何,我便对你如何。你方才说我苛罚妹妹,但你扪心自问,你几时当我是兄长了?”

    裴玑长身立于明灭的光影间,面上神情难辨。裴语睃看着他,半晌,怯怯道:“的确是……是我不对,但是哥哥会不会罚得太重了……”

    “若是易位而处,你恐怕会恨不得撕了你嫂子吧,”裴玑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加重,“其实我是对你留了情面的,你若不是我妹妹,我昨日就直接拿火铳崩了你!”

    裴语硬生生打了个哆嗦,她知道裴玑这话绝非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