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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浅的母亲清醒了,说得很自然,不像撒谎,显然温浅骗她母亲,这个女人不怀疑女儿的话。

    简帛砚从温浅家楼门走出来,后半夜,冬季的月色凄清,透过树梢照在地上,,一片苍白,他拿出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仍然关机。

    站在门口,他想了想,开车去皇庭酒店,监控室夜里有值班的人,他调出那天温浅跟人发生冲突的视频,视频画面清楚地看到那个女人故意找茬辱骂清扫员,并把她推倒,简帛砚眼睛盯在画面上,目不转睛,看见温浅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打了那个女人两巴掌。

    然后,他陪着他父亲走过来,温浅叫了他一声,当时他对她的行为也有些不满意,他没理她,视频画面清楚映出她的脸,神情委屈,她想跟他解释,他不听,他的心一阵抽疼。

    在他父亲面前,他是替她辩解,可是自己可曾有一闪而过父亲的想法,他不由惭愧,他当时为什么不能相信她,没有站在她身边,护着她,替她承担一切。

    大年三十,简家老宅一派热闹,简明川十几年没回老宅过除夕,这次头一回回老宅过除夕夜。

    过年喜庆,简夫人平素面无表情的脸,生动了几分,一家人团聚,吃年夜饭,简帛砚却一直阴沉着脸,饭桌上一句话都没有,象征性地动了一下筷子,站起身,“爸妈,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擦手站起身,便朝外走,简夫人叫了一声,“帛砚,你去那?半夜吃饺子。”

    简帛砚像没听见一样,简夫人看看丈夫,简明川道;“他不吃,我陪你吃。”

    他开车回到公寓,躺在卧室床上,一室冷清,他才发现屋子里没有她,没有一点生气,他随手拉开抽屉,两张卡躺在抽屉里,她一直没有动过。

    他走到厨房,拉开冰箱,冰箱里有她包的饺子,很多,他拿起一盒,烧水,煮好饺子,端到餐桌上,他一个个细品,每一个饺子都有她的味道。

    十天后,医院走廊异常肃静,妇产科诊室门口,走廊椅子上坐着两个姑娘,默默无语,半天,范小琦说;“温浅,你真的想好了?”

    温浅的手插在兜里,还是觉得冷,她摸出手机,开机,按键,手机立刻通了,简帛砚急促的唤了声,“温浅。”

    温浅没有说话,她想听听他的声音,她心里还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

    电话里传来简帛砚嘶哑的声音,“温浅,你想逼我娶你?”

    他刚说了一句,电话突然挂断,他本来还想说:“如果娶你能留住你,我愿意娶你。”

    “温浅。”

    小护士的喊声在走廊里回荡。

    温浅毅然站起身,朝喊声走了过去。

    这之后,简帛砚跟温浅失去联系,他每天拨打无数次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都是关机状态,整个寒城掘地三尺,他也没找到她。

    一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收到她发来一条短信:今生不再见了,来生也别遇见了。

    他很快拨过去,关机。

    45.第45章

    医院走廊地面刚刚拖过, 大理石地砖泛着一片水光, 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强烈地充斥各个角落,住院部长长的走廊一端, 敞开的窗户旁站着一个人, 正在那里抽烟, 走廊另一头拐过来两个人。

    医院走廊东侧一排窗户, 上午阳光和煦, 走来的一对年轻男女,男人身材颀长,玉树临风的样子,姑娘穿着一袭淡绿色的风衣,早春时节,像街头冒出的嫩芽的柳树,亭亭玉立, 姑娘的肌肤一种透明的白,眼睛澄亮, 她微微侧头, 跟身旁的男人说着什么, 身边的男人光侧头看她,目光专注地倾听。

    简帛砚骤然心脏紧缩,深邃的眸死死地盯住那个姑娘,生怕她突然走掉或消失,他十指攥紧,手上青筋凸起,手指把烟碾成碎末。

    那一对男女没朝他站的方向看,而是进了一间单间病房。

    季淑云半倚在病床上,看见进来的温浅,露出笑容,“浅浅,你怎么回来了?”

    温浅快步走到病床前,叫了声:“妈。”

    季淑云面容憔悴,脸色灰白,“浅浅,妈没事,老病了。”看着跟女儿一同进病房的男人,“这是……”

    “我老板。”温浅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身后的男人礼貌地说;“伯母,我叫卫奇,是温浅的朋友。”

    “谢谢你照顾我女儿。”季淑云看这个男人温文尔雅,微笑说,

    “温浅帮我不少忙。”

    卫奇跟温浅对视一眼。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女的手里提着一篮子水果,温浅回头一看,是她叔和她婶,她婶上下打量卫奇,跟季淑云说:“这是小浅的男朋友?”

    “不是,是小浅的老板。”

    季淑云解释说,她上午精神头不错。

    单间病房并排两张床位,季淑云一个人住一间病房,对面床铺空着,季淑云让,“她叔、她婶,你们坐。”

    季淑云跟小叔子俩口子说话,温浅朝卫奇使了个眼色,两人从病房出来,去主治医生办公室,温浅看负责她妈病的主治医生胸牌写着,内科主任,王某某。

    “王主任您好!我是患者季淑云的女儿,我想了解一下我妈的病情。”

    王主任抬头,指着对面的沙发,“坐吧!我正想找患者家属谈一谈患者的病情。”

    卫奇跟温浅在沙发上坐下,王主任看眼夹在架子上的片子和病理结果,“你有个精神准备,你母亲已经是肺癌晚期。”

    温浅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回来之前温薄给她挂电话言辞闪烁,她隐约有预感,但心存侥幸,可是亲口从主治医生嘴里说出来,她一下难以接受,身旁的卫奇看她脸色煞白,关切的说;“温浅,你没事吧!”

    “王主任,我妈的病能治好吗?”

    每一个患了绝症的病患家属,都问同一句话,王主任无奈摇摇头,“已经是晚期,患者剩余的时间不多,做些能令她高兴的事,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除此之外,我开一些药减少病人的痛苦,对她有帮助。”

    温浅看王主任嘴一张一合,听不清说的什么,直到从主任室出来,温浅的精神都是恍惚的,太突然了,她即便是之前有思想准备,还是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温浅浑身发软,坐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卫奇陪着她,许久,温浅对卫奇说;“你不用在这里陪我,过几天我接我妈回家,医院不如家里舒服,住久了,我怕她起疑心。”

    卫奇站起来,握了握她的肩,“有事给我打电话,这次回寒城接一个案子,我很长一段时间留在寒城,你也可以多陪陪你母亲,别上火,让她老人家开开心心的,说不定没有想象的那个坏。”

    卫奇告辞走了,温浅一个人低着头,缓缓地往病房走,前面一个高大的人影,温浅抬眸,心咚地一声,三年了,她以为自己再见他已经没什么反应,可是看见他的瞬间,许多刻意忘却的记忆,一下子跳到脑海里,穿过三年,一千多日日夜夜,又回到曾经时光里。

    他没有变,站在那里,还是那么醒目耀眼,只是眉眼更深邃,望过来的眼神竟深不可测,温浅深呼吸,抑制住狂跳的心,她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攥紧,努力使自己声音平静,“简总,谢谢你为我妈安排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