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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不想解释。解释,也累人。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一个桃子引出的事情

    好不容易丫头劝着大家不哭了,外面的雨也更加的大了。夏季的暴雨崩天毁地似的掀起暗沉,把京中笼罩如陷黑夜,却丝毫没有影响房中诸人的心怀。

    哪怕他们的眼泪还没有干,甚至有哭的还没有恢复视物,也不妨碍感受自进京后的一点一滴。重新想一想,没有进京,也就没有小龙氏兄弟们这场功名。

    子弟们开蒙,有条件人家的孩子兴许会在五岁以前学认字,但正式拜入学堂拜先生请西席,七岁以后是合适的年纪,使用的人家也较多。十年苦读就到十七周岁,恰好当年是应试的年头,初试就平步青云到第二年殿试,这个人也十八周岁了。

    这样的人还比较少,二十岁出去中举的人相对多些。

    小龙氏兄弟六个,后来的龙二次子龙显宁和龙六长子龙显靖不算。显邦、显昌、显达、显山、显贵、显兆六个人,龙显邦是年纪最大的,龙显贵龙显兆却比加寿大的不多。这两个人不折不扣算少年中举。

    不用细想,只粗粗一想,没有袁训家学,少年中举谈何容易,都有自知之明不是天才一流。

    龙氏兄弟长跪不起,谢氏石氏带着他们再一次拜袁夫人,又一次拜袁夫人。

    “卡嚓!”雷电划过天际,照亮他们虔诚的身影。那伏在地上的身影沉甸甸的,拜下去的何止是一颗人心。

    袁夫人是个习惯在一切事物里看到她想看到的人,房外乌沉翻滚中,分明看到一对白发老人对她含笑,是她过世的父母亲。

    脑海里浮现出她执意定下亲事的那天,再到何止十里红妆的下嫁,成亲后父母亲不离不弃,让外孙女占住嫡长孙,对袁训也疼爱异常——直到今天,此时又此刻,袁夫人才觉得她有对得住父母的那么一点,或者是一滴。

    刚擦过泪水的眼睛里又蓄满水光,竭力平静的面庞又有了激动。轻轻的欠欠身子,再抬头时就什么也看不到,只见到暴雨连天,再就是面前跪伏不起的两排人。

    谢氏石氏在前,小龙氏兄弟在后。

    那紧抓住地面的手指颤抖着,把他们的心情更加暴露无遗。这一代一代传下来,如今身受的人是他们不是?理当心情起伏如大海巨涛,理当追溯这功名的来源。

    “应该回家去,”袁夫人仰面把泪饮泣而下,嗓音抖动着是思念上来:“应该重振龙氏声威,应该今年就让祖父见到你们。”

    回去的只是龙显贵和龙显兆,但小龙氏兄弟齐齐应声:“是。”袁夫人欣喜的走上前去,一面继续掉眼泪,一面打算亲手一个一个的扶起,好好再看一回那荣耀中的面容。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回话:“回夫人,中了的爷们来拜。”

    有人在袁夫人、安老太太抬起眼眸以前打起竹帘子,虽然隔着竹帘子也能见到。但一眼直观的看过去,老太太也好,袁夫人也好,瞬间瞠目结舌震惊在原地。

    院子里雨幕更像是结成网连成丝,风也随着狂蹿于树木屋檐中。但不管多肆虐,也丝毫不能动摇黑压压跪倒的一片人。

    雨在地上打出小涟漪,溅的没有蓑衣的他们早就湿了衣裳。雨又打在他们面上,很快就成了水人。但没有一个人不是笔直的身躯,不是恭恭敬敬,不是不管不顾的伏在雨水里。

    为首的是哪位舅爷,袁夫人和老太太这会儿心情也认不出来,外面又黑也是真的。只听到为首的人用夺过雨声的大声道:“本科殿试取士三百余人,全国十三省,本省中了三十三人,全在这里,全由侯爷的家学而出。”

    在他身边又有一个人大声道:“谢国夫人,谢侯爷夫人,谢老太太,我等这里行礼了。”

    齐唰唰的又拜下去,在后面还不时有没有中的人过来,想到今年中的不少,想到袁家招待的情意,也跟着行起礼来。

    袁夫人再次喜极而泣,这一回取士人数不少,山西中了十分之一,算是相当好的名次。又有一件是最开心的事情,全由亲戚们中出来。不由得她匆忙地扶起龙氏兄弟,快步走到外面,头一句话说的不是起来。而来举起手臂对着风雨呼道:“天佑我龙家,理当重振。”

    这是个深沉不把事情放在面上的人,今天也让感染而强烈的表现在人前。

    像放了把火,所有人轰轰烈烈的燃烧起来。大雨算什么,不抵他们此刻的心情。

    “天佑龙家,理当重振!”

    重起的呼声里,让风雨也滞上一滞。

    袁夫人转过身子,目光放到龙显贵和龙显兆身上,笑容加深眼泪也更横流:“回去吧,收拾东西,定下来就早回去。”

    “是。”龙氏兄弟也好,院子里的人也好,一起答应着。

    ……

    皇帝不满的对殿顶看了看,虽然殿顶结实又厚,殿中感到的雨打声不多。但他还是由天气而心情阴沉,时不时的跟暴雨较上劲儿。

    暴雨暴雪暴旱,扯上一个暴字,没有一件是皇帝开心的事情。他不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嘴里喃喃说的,也正是:“又倒了房子?这雨可以停了!”但老天不听他的,继续在下,皇帝愈发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的抱怨,面容郁闷的批着奏章。

    殿门上有人回话:“回皇上,太子快马又到。”

    皇帝面色稍霁,这点儿喜欢不过是想到太子又有外地的最新消息,远比地方官呈上来的真实。他勾一勾嘴角:“宣。”

    很快进来一个人,和一个小小竹篓子。

    皇帝更来了兴致:“又是点心吗?上一回送的太上皇太后说好。”扬州细点闻名于全国,但点心不是鱼干,有些点心哪怕用油纸包得铁紧,走驿站送到京里也失了新鲜。虽然还松软,但宫里点心天天吃的人尝得出来。

    如果只是太子出门在外,或者是袁训出门在外,或者是大学士老王等,也就知难而退,打消寄点心的想法。

    但孩子们孝敬吃的心足而强烈,就打上太子快马的主意。太子的快马是寄信的,不能成盒的挨家送点心。为不增加过多分量,分量也就是行路的负担。孩子们把最好吃的点心——经过他们大吃数日公认的那几种,只挑出一种来,每个人一块寄往京里。

    这就不太占快马的马背,也能得到最快。结果是到了京里以后,跟新鲜出炉的肯定不一样,却太上皇太后皇帝皇后赞不绝口。各家的人就更不用说,奉承的话说得堆山填海。

    说来说去,也不会夸自己孩子好,只夸太后好,教的孩子们好。

    那点心在路上失去的一点儿风雨滋味,全在话里弥补回来,而且更添十分鲜滋味。

    太上皇太后就更觉得点心香甜,偏心的说名不虚传胜过宫中。直到御膳房做点心的厨子当天就来请罪,太上皇太后才发现话说的过了,安抚几句打发了他。

    事情虽过去,但这就皇帝见到又来了东西,想了起来,猜测一下又以为还是点心。

    他批奏章肚子正空,笑道:“朕倒想着呢。”

    “回皇上,这是一篓子鲜桃。除敬上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各一枚以外,余下各家也只有一枚。”来人把竹篓托起,有太监接过打开。

    铺天盖地的桃香在殿中散开来,白里透红的好颜色也让皇帝眼睛一亮。

    在这暗沉天色里见到一小篓品色俱佳的鲜桃,个个都有成人拳头大,香的让人口水也多出来,皇帝不错眼睛的看了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