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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钊,”林友良抽完1支烟后又开腔了,“只要你肯答应我的条件,你会很有钱,能把你母亲接到美国来,欢度美好时光。”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让女招待端上两杯威士忌。李钊默默地看了林友良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感到酒很苦,浸泡着他那颗苦涩的心。于是,他又要了1杯,又一口子了。“阿钊,民主、自由,已成为全球性的大趋势,我是为你着想。”林友良开始加码。

    (网)“什么条件?”李钊在喝完了第三杯威士忌之后,带着醉意地问。“加入‘台湾青民’,号召大陆青年为争取民主而斗争!”林友良激动了,眼睛曜曜生辉。他是个天才的演说家,他接下来的那番话足以使人们相信,他是一个“民主”的天使。酒酣冲动之下,李钊在那张该死的“台湾青民”成员登记表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李钊有了体面的工作,在一家贸易公司当公关经理的助手。月薪1200美元,真正的白领阶层。然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家公司其实是由“台湾青民”一手操纵的据点。

    不过,有一点李钊终于弄清楚了,那就是林友良的真实身份,以及林友良看中他的原因。以大陆青年出面组织“台湾青民”的分支机构,其隐蔽性要远远高于他自己赤膊上阵。在最初几个月的平静之后,李钊嗅到了一股异味。那天打扫寝室,他偶尔发现林友良的抽屉里有1支“韦森——38”型手枪。为此,他问过林友良,可林友良支支吾吾的,怎么也说不清。几天后,林友良又突然告诉李钊,让他别把枪的事告诉其他人。在当天的《华盛顿时报》上,李钊读到一条消息:1名大陆留学生前一天被“韦森——38”型手枪击毙。“友良,你说你到底干了什么?”李钊责问着,他感到害怕。“李钊,你别问了,那是迫不得已。”“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民主吗?那么暗杀事件如何解释?”林友良眼露凶光地盯着李钊,他的话也同样凶狠:“我让你别问了,不然,你也休想再活下去!”李钊对一切都明白了,可惜此时已为时过晚。这天,是李刽到美国整整一年的日子。早晨,他早早地起了床。他发现林友良的床位空着,显然,昨夜他又没回来。李钊打开窗户,阳光真美,红红的亮线舔着翠绿色的草坪,清新而神怡。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母亲前天写来的信。钊儿:再过几天你离开妈妈就要一年了。妈妈很想你,天天都梦见你,你在妈妈身边该有多好。

    妈妈现在的身体很好。你爸爸以前单位的同事们几乎天天来看我,还有一个当初整过你爸爸的女同志硬要帮我料理家务。国内形势发展很好,你该回来看看了,钊儿。别老记着过去。要多看看今天,想想未来。只要你能回来,你就会发现,一切全变了。!“回家?”李钊喃喃自语,他仿佛感到一种阔别已久的情感正渐渐地回到自己的身上。于是,他又抬手捋起鼻尖,嘴里刚吐出“妈妈”两个字,泪水却已经夺眶而出。“可我有什么脸面再去见自己的母亲?”李钊泪水涟涟,长期的压抑使他本已脆弱的性格变得更加阴郁、忧愁。

    他又想到了林友良那张气势汹汹的脸,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李钊沐浴在朝阳里。蓦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返身坐到写字桌前,他急速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母亲,一封写给大陆青年。随后,他站起身。他觉得此时他才算是堂堂正正地站着。当人们从梦乡中醒来的时候,他们发现,在世界贸易中心门口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据目击者说,死者是从78层楼的屋顶跌下的。那死者是李钊,他以他父亲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魔鬼与“蓝衣女”

    香港之夜。全城染在赤橙黄绿青蓝紫之中。刘颐沿着一条大道,由东向西行,此刻他要去的地方是希尔顿酒店。二表兄常一焕跟他约定夜里10点半见面。“都是些夜猫子!”刘颐初来乍到香港,还不习惯夜生活,而这里的应酬往往安排在夜晚10点以后。二表兄对他说:“今夜要应酬的客人,是香港的实力派人物。你要想在香港有一席发展之地,就不能不仰仗他,所以要小心应答。”刘颐点头称是。他晓得二表兄常一焕不是个等闲人物。舅舅常辅中1949年离开大陆到台湾,在国民党情治系统身居要职,原以为从此再无见面之日,想不到两年前,一封辗转而至的海外来鸿,使刘颐母子激动得抱头唏嘘了好一阵。后来,二表兄常一焕专程前来上海探亲,除了带来刘颐渴慕已久的彩电、冰箱外,还关切地问起表弟的“出息”。

    刘颐乘机倒了一腔“苦水”:“我这半辈子算沾了舅舅的光,才过得如此潦倒。小时候从小学到中学,功课一直名列前茅,只因舅舅这个‘海外关系’,大学连考3次都名落孙山。后来遇上‘文化大革命’,又成了狗崽子。只能在工厂里当个小技术员。‘四人帮’倒台了。我总算透过气来,但谈不上什么‘出息’。老实说,我对大陆这一套厌烦透了。如果给我一个机会,保险混出个人样儿来!”常一焕冷冷地听着表弟的倾吐发泄,观察着表弟的一言一行,觉得是块被埋没的料子,只要“精心调理”,将来可以派大用场。等刘颐“苦水”倒完,常一焕安慰他说:“你和姑妈的情况,家父和我都知道。只是过去鞭长莫及,爱莫能助。现在好了,我回去与家父商量一下,将来把你和姑妈接到香港去。”刘颐一听,喜出望外,从二表兄离开上海绕道香港回台湾,他就伸长头颈等候佳音。

    再说常一焕和他的父亲常辅中。常辅中离开大陆到彼岸时,还只是情治机关中的少壮派。凭他的巧妙周旋和办事才干,70年代中期他青云直上,在台湾情治机关内身居要职。常一焕,毕业于台湾中央大学,子承父业,加入了台湾情治系统,表面上以经商为掩护,在台湾、香港都有几个像模像样的实业公司。一提起常一焕董事长、总经理,台湾商界人士莫不刮目相看。从80年代初,常一焕就经常回大陆经商,利用洽谈贸易等机会,暗中为他的情治机关物色人才。一开始他没有立即找刘颐母子,而是转弯抹角,弄清了刘颐的底细,最后才出其不意,出现在母子俩面前。以后常来常往,几番“考察”,常一焕认为刘颐是可用之材,当然也包含着至亲关系,格外想提携一把。从那次对刘颐说了要把他母子接到香港定居的事后,常一焕立即回台,与“机关头儿”一番密议后,作出了周密安排。刘颐正翘首以待,接到了来自香港的“金玉良音”。他以台湾上层人物亲属的名义向有关部门申请去香港定居。这一着果然灵验,过了一个时朗就接到获准通知。正在他办理赴港手续时,老母一病不起,等不到的往香港与一别30余年的亲兄弟会面,就撒手而逝。刘颐悲伤之余,倒也觉得一身轻松,可以只身前往香港干一番事业了。

    就这样,刘颐于1980年初踏上了香港这片陌生的土地。出于常一焕的安排,刘颐很快当了一家实业公司的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开始他只是看看听听,一切业务由台湾来的副总经理掌管。随着岁月的推移,刘颐开始熟谙“生意经”,认识的人也多起来了,开始以港人的面目混迹于各种交际场所。

    常一焕对表弟来港后表现不俗暗自窃喜:“皇天不负苦心人!”今晚的约见,将决定刘颐今后的命运,也关系到他掌管的那部份情治工作的建树!离10点半还差5分钟,刘颐整了整衣衫,跨上了酒店大理石台阶。头戴白色船形帽的服务员微笑着迎上前来,把他引进辉煌的底层大厅。见常一焕在招手,他疾步上前握住表兄的手,高兴地说:“你好早呀!”“你来得正好。台湾来的贵宾已在恭候你了。”说着,常一焕在前引路,两人登上观光电梯,直上顶层。这是一家拥有700多套双人房和90间套房的豪华大酒店,中、法、意、美式餐厅一应俱全,还有咖啡室、酒吧、健身房、游泳池、夜总会、宴会厅、会客室、超级市场。刘颐在大陆上还从未光顾过这样气派的大宾馆。电梯开处,常一焕径直把刘颐让进一间布置典雅、具有东方情调的小厅。迎面起立的是刘颐的舅舅常辅中,还有两位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实业界、政界都兜得转的实力派,也是我的好朋友张松平、黄学培。”舅舅常辅中介绍。刘颐忙上前一一握手说:“有幸见到两位前辈,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胖乎乎的张松平哈哈一笑说:“好说好说,辅中前辈的令甥,都是自家人,今后合作的机会多着呢!”“合作?”刘颐心里想,“我能跟你们合作什么?”但他嘴里却应酬说,“小辈很愿意为两位出力。”

    宾主刚坐下,侍应生马上送来热毛巾、香茗。今天吃的是蛇羹,另配上禾花雀、羊腩煲、红烧山瑞(甲鱼)等名菜,刘颐平生第一次尝到这样的美味,胃口特佳。酒过三巡,常辅中推辞,起立说:“我不胜酒力,告退了。你们初会,畅叙一番吧。”张松平说:“我有几个朋友想同大陆做生意,苦干大陆没有合适的人选。今天看到你年富力强,精力充沛,想请你担任我们公司在大陆的办事处主任一职,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