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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没有,吟儿你就是第一个‘一嗅即亡’人,给你下毒的慕二慕三就是第二第三个,魔门还没有等我来,就已经死光了。”胜南笑着说,吟儿亦被逗笑。“只不过这解药也有它一定的期限,只能防御,不可根除,所以还得将你速速带出去,先找何慧如,她说过,对于断魂香,没有根除的药物,但有根除的方法,只是繁琐一些罢了。”胜南续道。

    “那适才为何你不告诉我你已经服了解药?害得我什么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地跳马,还一直很担心你……”吟儿的脸绯红,赶紧把头偏回来。

    “我若是说我服了解药,慕二就有可能会倾尽所有把我们困在这里,一旦解药过了期,我们就有可能一起死;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慕二只会以为你的毒药对我无效,就会畏惧我不敢追来,孰安孰危你也明白。为了现在这一刻的安静,当时危险一些并无妨。”

    为了现在这一刻的安静,当时危险一些并无妨?吟儿趁他看不见,咧着嘴偷笑。真安静,两个人的地方。

    策马不知又经过多少岔道,该走哪条路尽是胜南选择,吟儿不需要提建议,安稳坐着便可以。

    来回经过桃源村的风景几次,就觉得这次心境特别相契,慕二那群魔人,跟胜南根本不能比拟。吟儿赏着念着,忽然有些恍惚,若是可以,这地方,倒是能做险恶江湖的避风港呢。

    轻轻转头,这才发现胜南选路的法则,他不知何时已经把饮恨刀连刀带鞘提了上来,一边策马一边在看刀鞘,吟儿先觉得蹊跷,后来才发现长刀的刀鞘上有轻微的划痕,凑过去看,才明白这小子的记性果真有限得很,对慕二的阵法记得滚瓜烂熟,可是魔村的百转千回他是用刀划在长刀刀鞘上记录的。把路刻在了刀鞘上作弊,也难怪他选路那么快那么准,一路畅通无阻,神速利索,原来如此。

    只是,视线再一偏移,吟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微呼,他手腕上好像有血迹……不禁一惊,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受伤流血了,何况是在对付等闲之辈的时候?究竟适才他是怎么受了伤?

    他听见她的惊诧,似乎也明白她想说什么,轻声与她解释:“这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饮恨刀忽然不听我的话,长刀握不住,短刀抽不出……若不是海逐浪那王者之刀在,我真的就出事了,幸好我急中生智换了刀,才只受了点皮外伤。”

    “为何饮恨刀会出现……那样诡异的情况?”吟儿一愣,长刀握不住,短刀抽不出?一个人若是背到了胜南这种地步,还能狂胜而归真不容易。

    “回想起来,有一天晚上,我将饮恨刀狠狠摔了一次。也许就因为摔了它一次,导致它与我有些抵触。”胜南揣测说。吟儿被这奇怪的揣测说得一愣一愣,非常不理解:“可是……这刀也太小心眼了吧,就是摔了它一次,它就不听话?牵强。”吟儿转而笑他,“不过也怪你不对啊,没事凭何摔自己兵器?”

    “没事?你被慕二掳走生死未卜那叫没事?!”胜南探路分心,一时失语,待到觉察时,发现这句其实不该讲,却也覆水难收,他这样一说,把联盟最近对她的关心,或者他对她的担忧全都泄漏给了她,教这个没良心的吟儿,听着听着眼圈一红:“其实……其实你不必那么……那么在意……”她哽咽,“我救不出去,你可以重新立盟主,不必管我生死……”

    “不,没有谁可以取代你做盟主。”他否决,“你要记着,要好好活着不能出差错,若是你凤箫吟死了,你的亲人会痛苦,仇人会痛快。”

    “可若是你林阡出了事,不仅亲人会痛苦,仇人也会惋惜。”吟儿说得,却也是凄绝。

    这孩子,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的觉悟?胜南收起严厉,亲切一笑:“怎么可能出事?我这几个月总是在叹息,握了饮恨刀许久,都没遇见过一个像样的敌人,真乃憾事,要真是有比较适合的敌人,到真宁愿凶险多些。”

    吟儿呵呵笑:“果真是那样么?”

    胜南表情不变,顷刻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低语:“一说到凶险,凶险就又来了。”

    只是,这凶险不知要披着几层伪装的皮来?吟儿笑笑,披着几层伪装的皮都无关紧要,她和胜南,要一层层地把敌人的弱点剥开掀掉……

    第十八章姻缘谶,乱我心

    天突暗,将近午时,玄色笼魔门。

    密云轻疏日光,浓林悄淡路影。新的凶险,正藏匿在胜南与吟儿身边不远。

    对于林凤两个魔村的陌生客来讲,这个一直在暗处跟踪且跟踪得几乎不露痕迹的魔人,显然是他二人安静世界里的不速之客。自此人的脚步被胜南察觉至今,才不到半炷香,然则雾色变深,光线愈暗,路况渐差,证明此人威胁实在不小。也许,最凶险的不是此人本身,而是他带来的环境异变,足够令胜南和吟儿永远走不出这迷阵。

    只不过,从那魔人的脚步里,胜南可以清楚听出他的摇摆不定,虽然那魔人很可能操纵着生杀大权,却一直当断不断踌躇不前,使得胜南可以即刻选定第一个突破点:若这魔人只设了迷阵却不跟过来,就是铁定的万般凶险,但他既然犹犹豫豫地跟着来了,事情就好办得多。有时候,破阵难,破设阵人简单。胜南打定主意,要以最好的状态,直破设阵人!虽冒风险,自己当然稳操胜券,原先唯一的担忧,也只是吟儿的安全。

    好一个吟儿,在他告诉她凶险来袭的同时,竟然没有半丝的慌张和忧虑,到教他林阡感慨,也许磨难真的可以锻炼出一个人的勇气和魄力,不知怎地,他看见她回应的微笑,便知自己无论提出什么她都会没有异议、跟着自己一起。

    “凶险既然来了,我们不妨让他出来,和他会一会?”他低声问她,危难之际,理当相互信任,共同进退。

    那一刻,吟儿轻轻点头:“倒要看看这新来的凶险,长得何等模样。”

    不必用言语邀请,也无需以武功胁迫,林凤二人只要将行路之速放慢,相信这跟在后面的魔人看得懂,也明白他根本逃不掉、再也藏不了、只能够乖乖现形、自然而然地满足胜南心中所想。

    映入林凤眼帘的,却是一簇惊心白。到真没有见过世间有哪个老人家,眉毛和胡须可以如眼前魔人一般长,个子却是矮了些,牵驴经过,只比毛驴高出少许,还未必骑得上去。仙翁面目,侏儒身,更衬得胡须拉长,眉毛垂弯,白发覆满。

    “竟是个老神仙?”吟儿不禁一愣,微声言语。

    魔人,侏儒,毛驴……胜南心里却骤然有了谱,这凶险,来得真不小,路政最担心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尽管胜南已经尽量做到了井水不犯河水,仍然引得他这么快就出现并阻拦——诸葛其谁。刚刚四十出头的他,竟貌似百岁老人,年龄当真不可凭面目判断。

    看见胜南与吟儿停下等候,诸葛与他的毛驴遂止行,人和驴的眼睛里都凸显出一种叫做惊奇的感情,毛驴可能是真的惊诧好奇,诸葛却显然是伪装无疑。胜南不动声色,且看他如何掩饰。

    单是看诸葛把世外桃源伪装成人间炼狱,就不得不赞叹他的表面功夫,也不知何时才能接触到最真实最不设防的他,但不管有多少困难周折,胜南都很想试一试。他不瞒吟儿,在五毒教归降、神墓派臣服之后,他并不排斥如诸葛其谁这等新敌的到来,相反,他入魔门,到更想继续把联盟的路拓宽,把这深藏村中的诸葛其谁引出来揪出来。

    不料,诸葛其谁在将吟儿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忽然面露嫌恶之色,转头看胜南,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同时也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烈性剧毒,你也敢碰!”中年人,老年模样,小孩脾气。

    胜南面色一变,不错,吟儿身上浓郁的断魂香,很可能正是把诸葛其谁引来的元凶。井水先犯河水,难怪诸葛要跟上来。

    “神仙,没觉得我身上的剧毒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么?”吟儿受不了他用嫌恶的眼神看自己,仿佛自己是个不用说话就招人讨厌的人,于是也用半冷不冷的语气。

    “哼,断魂香跟你比起来,哪里算得上烈性剧毒?”神仙带着更加愤憎的语气说,吟儿不觉一愣。

    胜南看得出,他怨气不像有假,有些蹊跷,为何他一看见吟儿就骂吟儿是烈性剧毒?却在蹊跷的同时,不由分说地替吟儿增多了戒备:“阁下此话怎讲?”

    “蛇蝎心,寡妇命,跟她接触过的男人,无一例外全为她耽误,这么大的祸水,还不是烈性剧毒?”

    蛇蝎心,寡妇命?吟儿大怒,胜南也觉得太过分,这诸葛其谁为何出口如此恶毒?究竟是真话还是有假?胜南冷对:“谁曾为她耽误过?阁下出言中伤也要有个限度。”

    谁曾为她耽误过?一瞬,吟儿却面如土色,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诸葛其谁这句话不错呢,瀚抒和川宇,好像真就被她耽误了……

    诸葛其谁却把眼光蓦地移向胜南:“你多大了?”

    胜南当然要帮吟儿转移话题,没有隐瞒的必要:“即将年满二十。”

    诸葛显是有些诧异,摇头续骂:“真是缺德,大的小的,都不放过。”

    吟儿和胜南都听得一头雾水,诸葛其谁的眼光自此就停留在胜南的脸上不住来回:“真是缺德,上至王妃公主,下也是将军美人,你一个都不肯放过,每个都要掠夺来占为己有,近至亲者妻,远至仇者妾……”

    吟儿陡然明白老头子在说什么,明白之前,就感受得到胜南的呼吸有些异常,特别是说到某三个字的时候,胜南的苦痛,胜南的心伤,她可以立刻体会出来——亲者妻……那说的,再明显不过,难道是意指蓝玉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