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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我就坐在你们后面,你没看见我。”

    邱晴涨红了脸。

    “我的车子来了,送你一程。”

    邱晴与他上车,曾易生待车子驶远才出来。

    麦裕杰说:“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他充什么,他还不是同你我一样,早些日子出去,就当自己上岸了,像个观光客似谈起城寨来。”

    邱晴震惊。

    她真没料到麦裕杰会这样了解她的看法。

    “那种假人,才不能满足你。”麦裕杰笑了。

    邱晴怔怔地看着前方。

    “那种假人,正好配白面孔白衣裳坐在钢琴前过一生的洋娃娃。”

    邱晴的心头一热,没想到要由他来安慰开导她。

    “邱家的女人都是活生生的,胜他们多多,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送你进最好的学院。”

    邱晴微笑,她一向不是任性的女孩,一点点平息下来,她说:“我不要同什么人争。”

    麦裕杰看她一眼,“可是你生他的气了,你从来不屑生我的气。”

    “到了,我可以从贾炳达道走进去。”

    “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才属于同一族,”麦裕杰顿一顿,“你会发觉,你与我在一起,才能毫不掩饰做回你自己。”

    最令邱晴气馁得是,他说的都是实话。

    “你有邱雨就足够了。”

    麦裕杰拉住她,“何必去高攀人家。”

    “你放心,”邱晴说,“我才不会去高攀任何人。”

    “那很好,我不会袖手旁观看你受委屈。”

    她下车,走到一半,又打回头,蹲在车旁,同麦裕杰道:“你能不能多陪陪我姐姐。”

    “这是我私人的事,”他没有正面回答,叫司机把车开走。

    邱晴回到陋室,躺在床上。

    是有另外一种女孩子的,她见过她们,清丽脱俗,生活环境太过完美,使她们的智力永远逗留在某一个阶段,她们住在雪白的屋子里,睡在雪白有花边的床罩上,过着单纯白蒙蒙的日子,也结婚生子,也为稍微的失意哭泣,但白纸从来未曾着色。

    曹灵秀必定是这样的人。

    邱晴注定是彩色斑斓的一张画。

    她叹口气,转一个身。

    背后忽然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邱晴脱口而出,“妈妈?”

    陋室空空,除了她,没有别人。

    床头没有钢笔,茶几上没有粉红色私人电话,案上没有插着鸢尾兰的水晶瓶子,她不是小公主,她父亲没有王国,她甚至不知道她父亲是谁。

    她如果想拥有什么,就必须靠双手去争取。

    朱外婆用她那副锁匙启门进来,看见她,吓一跳,“你怎么回来了,”马上看到邱晴一脸眼泪,“发生什么事,受什么委屈了?”

    邱晴的脸在枕头上一滚,再转过面孔来,已经没事一样,由床上起来。

    朱外婆蹲在她身边,“你没有把握机会同小曾去散心?”

    邱晴微微一笑,“他自有女朋友。”

    “你要努力呀。”

    “我要争取的,绝不是男朋,他救不了我,只有我自己能救自己。”

    朱外婆连这样时髦的话居然也听懂了,过一会儿说:“曾易生是个好青年。”

    “太好了,就不属于我的世界,我已经习惯破烂,姐姐穿剩的衣裳,母亲吃剩的饼干,无论什么角落里扫一扫,就够我三五七天用。”

    母亲健康的时候,并不看重她,蓝应标舍得替她置新衣也不管用,转眼变成手信转送他人。

    一直要到母亲卧床,由她悉心全力照顾,才真正看清楚小女儿。

    “曾易生不算什么。”邱晴安慰老人,“相信我。”

    “到我这边来吃饭吧。”

    邱晴也不客气,跟着过去,不用睁开眼睛,也摸得过通道。

    她在这里悠然自得,环境与她融成一片,无分彼此,她觉得安全,舒服,自自在在做一个真人,爱沉默便沉默,爱负气便负气,都游刃有余,负担得起。

    朱外婆说:“我老是觉得,你姐姐虽然出去了,却还是城寨的人,你虽然住在这里,却一早已经出去。”

    邱晴笑,最初想出去的,绝对是她。

    没想到,曾易生做功课的态度认真,连二接三地进来找朱外婆印证他手头上的资料。

    暑假,邱晴在快餐店做女侍,忙得不可开交,曾易生去敲门,十次有十次没有人应。

    他相当怅惘。

    下意识他希望接近母亲不让他接近的女孩子,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可触碰之处。

    一日邱晴放工回来,混身散发着油腻味与汗息,正在唠叨良民同难民的分别,不外乎在有没有洗澡,在楼梯口就碰见曾易生。

    这倒还罢了,他到底还是她的朋友,让朋友看到狼狈相无所谓。

    但是他身后跟着曹灵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