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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景气才不会把你杀死。”

    “政治气候有变化吗?”

    邱晴不语。

    “你想想看,青帮哪里去了?洪门又如何消声匿迹?统统是前车之鉴。”

    “也许你该转行。”

    “不行,”他挥挥手,“我喜欢女人,只有做这一行才可以天天接近那么多好看的女人,听她们诉苦抱怨,看她们发嗲撤娇,没有她们,生活没有意义。”

    这可能也是很多人从事电影行业的原因。

    邱晴揶揄他,“这真是你的事业危机不是?”

    “我考虑撤退,小晴,你可要与我共进退。”

    8

    一定要走吗?邱晴恋恋不舍,她们母女牺牲那么多,才挣回今日自由,好不容易等到城寨两字不再使人耸然动容,伯母们不再当她妖女看待,本市刚进入实事求是的全盛时代……要走了吗?

    “我不走。”邱晴说。

    麦裕杰诧异,“你想我把这地盘交给你?”

    “我自幼在舞场长大,表面的风光旖旎,背后的辛酸眼泪,我全知道。”

    麦裕杰忽而仰头笑起来,“我真没想到,我满以为你毕业出来要去教书,与我们永久脱离关系。”

    邱晴任他笑个够。

    “我想都没想过会是你。”

    “现在开始想吧。”

    “小晴,邱雨会怎么想?”

    “姐姐会为我骄傲。”

    “好,今天起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上来,我把所知道的,都教给你,只是我怀疑,还有什么是你所不知道的。”

    邱晴正式跟麦裕杰学艺,他毫无保留地教她,把他的连络网交给她,把所有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带她去拜会,为她作保。

    外头人深深诧异,年轻的女郎看上去似中区一般写字楼里主持决策的管理阶层人物,谈吐衣着姿势,都与这个行业的传统作风没有一丝相似。

    她最令人不安的一套谢进谢出,请前请后,讲话不带一个脏字,声线绝不提高,即遇有争辩,她的声音仍然小小,但却不由人不听她说话。

    他们想,这要不是个不动声色的厉害角色,要不就根本不适合干这一行。

    麦裕杰对邱晴却具有无限信心,他把着她的手,自描红部开始,以高速高压,希望她在最快时间内修毕全程。

    每天他们留在办公室直到深夜。

    过了十二点,便有女孩子来接麦裕杰。

    麦裕杰喜欢的女孩子属同类型,他爱挑年轻、健硕、美貌得带点野性那种。

    邱晴暗暗好笑,你问十个男人,保证十个想法与麦裕杰相同。

    她们且都对麦裕杰痴心,坐在办公室外等一个多小时不愿离开,踢掉高跟鞋,一边喝酒一边瞌睡,歪斜地躺卧在沙发椅上,漂亮的衣裳团得稀稀皱,但是面孔仍然美如花苞,没有办法,这是她们活生生天赋本钱。

    邱晴揶揄麦裕杰,“你殊不寂寞。”

    “男人应当寂寞吗?”

    “你要做的闲事太多,好似已忘记正经大事。”

    “这世上有什么大事,真要听你这个有学问的女子说上一说。”

    “譬如说,凶手还没有落网。”

    麦裕杰马上收敛笑容,握住邱晴的手,压向桌面,渐渐加力,“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邱晴觉得疼痛,忍住不出声,过一会儿,他放开她,在门口找到来等他的女孩,双双离去。

    邱晴眼眶内有泪水,过一会儿,终于吞下肚子里去。

    第二天,他们又从头开始。

    麦裕杰给她看公司的印章,“其中三枚在会计处,写字台左边底格抽屉里收着全套图样。”

    邱晴拉开抽屉,一翻,看到只饼干盒子,好不熟悉,锌铁皮制成,狭狭长长,漆印的彩图已经掉了一半,邱晴温柔地捧它出来。

    她说,“你仍保存它。”

    麦裕杰抬起头来,看一眼说:“是。”

    邱晴顺手打开它,那把手枪仍在盒内,她吓一跳。

    “别担心,这把手枪现在领有执照。”

    是,麦裕杰已是正当商人,邱晴盖上盒盖。

    “把它放回原处,枪内有六粒子弹,当心留神,这间写字楼里一切事物,将来都由你承继。”

    邱晴放好盒子,推上抽屉。

    “我有一个请求。”

    他很少这样客气。

    邱晴看着他,“如果合理,一定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