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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晚上9点30分左右别人下晚自习都已回宿舍睡觉,而这时又是自已秉烛夜读的开始。每周都要熬两三个通亮,夏天倒还好说,冬天就难挨了,不光是熬夜,更主要的是忍受寒冷啊!平时连生活都成问题,哪还有钱买棉衣棉鞋呢?整个身子全部蜷缩在一起,眼睛却直直的盯着书本。晚上虽然这么熬,可白天一点也不能懈怠,稍有睡神降临,那一支圆规就是解药,扎下去,再也不会有半点睡意。

    胜利不敢往下再想了,他用双手又捂住嘴,强把泪水向肚子里咽下去。而今虽然有了学费,可这四年的生活费也是个重大问题呀!自已的父母,自已本已欠了许多,不想再打搅了,多亏东叔、二狗哥、还有众乡亲,他们可都是自已的再造父母啊!自已欠别人的太多了,这以后可怎么才能还清呀!

    拂晓的鸡鸣吵醒了迷糊中的东叔,也吵醒了二狗和胜利。在东叔家的小石桌前,大家又相见了。

    “胜利,你别愁,俺外甥在基金会当出纳,由我贷款,二狗做保人,生活费也就没啥问题了。”

    “东叔,我二狗全听你的,咱们再穷也不能穷学生。”二狗说起来特别坚定。

    胜利想说,可嘴里像塞了一个木塞子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说干就干,东叔立马写了贷款申请,二狗做保人,再加上东叔外甥这层关系,一万元很快便从基金会贷了出来。

    这些事完结之后,就差路费和盘缠了,东叔打算集中众人力量,再帮衬一下。

    可他还未及开会,早有好些人拿着零碎钱票等在门口了。

    东叔准备了捐助箱,捐助箱就放在东叔家的小石桌上,村民们纷纷上前,你五角,他一元,竟也捐助了不少。

    胜利眼看就要走了,东叔和几个支委,还有二狗打开捐助箱,将零碎钱整在一起,也才一百来块,二狗又往里添了30元,东叔因为要送铁蛋上学,手头特别紧,只添了10元,其它支委一块、两块也都添补了一些,总算凑足了所需的路费和盘缠的费用。

    胜利学校9月18日开学,9月15日就得出发,临走那天,全村人到村口送行,东叔走上前,递上众乡亲们捐助的盘缠。聋子李和哑巴婆知道大家这么热心操办这件事之后,竟双双跪倒在地,胜利眼里含着热泪,接过乡亲们的钱,不!那不是钱,那是众乡亲们的心啊!胜利向众人们深深鞠了一躬。

    “乡亲啊!我最亲的父母!我永远热爱你们,我永远热爱这个地方,我不会忘记你们,等我学成之后,一定回到咱们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乡民的声音,这是一个学子的声音,那声音几乎很小,可字字却穿透了众乡亲的心啊!胜利背上行囊,一步一步走得特别沉稳,是乡亲们给了他上学的机会,是这片可爱的土地哺育了这么朴实、善良的人民。

    目送远去的汽车,人们久久凝立。

    这是一幅多么豪迈的场景呀!这是一幅多么绚丽的画卷呀!这一幕在二狗的心头不停萦绕。他不仅佩服东叔,更佩服这里的每一位乡亲,他们有一个伟大的、不朽的灵魂,他们就是我们这个伟大民族的脊梁。他觉得自已现在特别爱这一片山川,爱这片村庄,还有那一片火红的柿子林。

    没过几日,东叔家的二小子猫蛋也去外地上学了。

    东叔和东婶看到自已的两个儿子都到外面闯荡去了,心里老是心神不宁。总是有点不适应,膝下两子,全都在千里之外,思儿,儿却不在。

    又过了一些日子,眼看就要过八月十五了,人们都忙着串亲访友。八月十五这一天,东叔正在与东婶在外面与人闲聊,家中的电话铃屡屡响起。原来是猫蛋,祝福爹生日快乐。东叔东婶倒忘了,东叔是八月十五生的,今天是他五十岁生日。东叔老泪纵横,想儿子,更想孙子,当问及孙子时,却听不见猫蛋的话语。在东叔的追问之下,猫蛋才告知了事情的真相:他们离婚了,娃娃被媳妇带走了,儿子似乎还在低声啜泣,可东叔东婶早已哭成泪人。

    东叔无话可说,“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东叔觉得自已头昏脑胀,呼吸急促,东婶忙拿出降压药,让东叔服下,这才慢慢舒缓了一些。

    田家屯这个地方占地面积较小,人口住宅集中,最难的就是下雨了。一遇下大雨,整个街道就会泥泞不堪,人还未走,却早被那些三四轮车翻成了一道道沟壑。就这,光人们平时运送东西就不好走,何况其它时节了。许多人呢,住的是旧式的老房,院子较低,处在低洼地带,若是下雨,还会有水倒流的现象呢。

    今年秋雨较多。特别9月5日到8日那几天,雷声轰隆,风驰电掣,雨如瓢泼一般向下倾泻。整个村落、田地成了一片水的海洋,电线杆被吹断,少数旧式房屋塌陷,路上的大水已漫入到许多人家的屋舍里。救人、救粮、救物件成了二狗和东叔的主要工作。许多屋舍里都是几家人挤在一起,吃饭,睡觉成了问题。那场大雨可给这个偏远小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这也为田家屯人提出了一个必须解决的新问题。

    雨过天晴之后,村民们倍感修路的重要性。许多村民都向东叔来反映修路这个问题。东叔可是急在心里呀,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东叔找着二狗,想跟二狗商量。

    “东叔,你看你身体不好,就别操这心了,先顾自已的身体要紧,这事还是先搁一下吧!”

    “这咋行呢?水患可是危险的很呀!弄不好要出人命的!你看是我的命重要,还是这全村人的命重要。”

    二狗没话可说了,执不过去,就只好听东叔一一安排了。

    “二狗,咱上次找的是你七伯,这次你看也能不能照旧,也寻些钱来。”

    二狗想了想,觉得还可行,便对东叔说:“东叔,老枯叔的儿子在县上工商局当副局长;犟牛叔的儿子在春江水库当站长;桂岭婶的大女婿大城里开网吧,他们现在可红火啦,找这些人兴许会帮忙的。”

    听二狗这么一说,东叔心里也算有底了,东叔一面东婶准备酒菜,一面要二狗去喊这些人过来一聚。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人都到齐了,东婶也准备好了酒菜。大家围在一起,说起村上的事来。二狗这娃天生一幅急躁命,性子太急。东叔还没来得及说,他便一语道破,要大伙的儿女筹款、修路。

    这可是造福后代的大事呀!这可是积德呀!大家伙很爽快的便答应了。东叔特别兴奋,竟与大伙儿一起划起拳来,大伙儿一直说话说到了晚上十一点整。

    这事也办的真是顺畅,没过几天,老枯叔的儿子送回4000元的石子钱;犟牛叔的儿子从城里直接运回了修路所用的水泥;桂岭婶的女婿也拖人捎回了3000块钱。

    东叔与二狗粗略算了一下账,这些钱足够买石子修路和用水泥倒路边的水渠。有了水渠,水自然就被疏导出去了,也不用再怕水会倒流了。

    在修路这件事上,二狗成了会计兼工长,村民们自愿参加,不用计工分,不用点名,大家伙的积极性可高了。整个场面像唱大戏一样。就连成叔家的黑妮也上阵了,整天围着二狗团团转,把个二狗差点没乐死。

    修石子路也不是件容易事,得将原来的路面全部铲平,成为一个水平,垫得时候,中间要高,两边略低,呈拱形,这样才利水。路成形之后,还得组织男女老少拉石子,既要指挥,又要动手示范。这事忙得二狗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石子刚铺上时,厚厚的,人走起路来,滑溜溜的,车子往上一骑就会被拐倒。村上修路的钱也所剩无几,叫碾路机,那是不可能了。二狗与东叔商量,在石子上洒一些土,就能将石子粘住,石子就不会流动,天长日久,石子也就公自动稳当了。

    东叔组织车队铲土,二狗组织平土之人。

    村上有一个土窑,铲土就在这个地方,那是老祖先平地挖起的一个土坑,刚开始时,挖的较浅,越向里廷伸里面却越大越深。到现在,已绵延一百米,深三十米了。如果不用车子拉,靠人力,拉一架子车的土没有两三个帮手那是不行的。

    这一次是自愿参加,铲土的有桂山伯、田焕叔、田成叔、田泥叔、田余叔、成婶、桂岭婶,而负责人正是东叔。她们铲得可带劲啦。

    这一日,时值正午时分,大伙又侃起了二狗。

    “二狗和那个兰丫头这一段日子好像没什么消息了?”成叔首先劈开了一个话题。

    “谁说的,那个兰丫头可是一心的。我是女人,我能看出来。”成婶首先接住。

    “那你家老成的心事你能看出来吗?”田焕叔故意开起玩笑来。

    “咋?咋看不出来?他对我可不敢有二心。”

    “谁说的,昨个我在县城里可见一女的缠着你家老成哩!”桂岭婶神秘兮兮的蹦出了

    这么一句来。

    成叔还未及解释,成婶可急了,右手抓起一土疙瘩便向成叔掷去,成叔早有防备,忙向车前窜去。成婶看没打着,便又拎起一土块由车后向车前追去。

    土窑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笑声,可就在笑声还没完结的时候。只听“嗵”的一声,土崖塌陷了,一段四五米长的大土块突然从上面砸了下来。落在了拖拉机的车箱上,把个车箱砸成了稀巴烂。人们都惊呆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成了哭丧状。这可吓坏了在场的东叔,忙失声吆喝起来,让焕叔赶紧查人,焕叔查来查去,可就是不见成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