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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个人的外表所显露的气质,可判断出他为人心地的一半,如果能再了解他过去的作为,对此人的整个便可算认识了。”

    话锋顿了顿,又道:“大侠的过去,夫人早有耳闻,是位标准的侠义道,见面之后,更证实了耳闻不虚,所以才起意借重。”

    “夫人不怕看错人么?”

    “我们夫人看人料事从不走眼。”

    “在下岂非太荣幸。”

    “大侠是答应了?”胡蕙君的反应的确灵敏,从冷一凡回答这句话的口气,便已测出了冷一凡的心意。

    “在下不能太不识抬举!”

    “好,我这就去回禀夫人。”转过娇躯,突然窒住。

    冷一凡的呼吸也为之一室,丈许之外,站着一个半百老妇,脸色像密云不雨的阴天,使人一见便产生极不舒服的感觉,风韵倒是不错,看上去她年轻时还真是个尤物。

    “大娘,早!”胡蕙君弯了弯腰。

    “唔!”老妇口径开,在喉咙里回答,冰冷的目芒盯在冷一凡脸上。

    冷一凡被看得很不自在,心里想:胡蕙君称这老妇为大娘,神态之间似有惧意,莫非她才是正牌的庄主夫人?庄主包侯爷与剑中剑欧阳轩是同一时代的人物,而如意夫人的年纪只二十多,她是小星么?

    “大娘,这位是新到的客人浪子大侠!”胡蕙君侧转身来介绍道:“庄里曹大娘!”

    冷一凡拱拱手,心里又起狐疑,既被称作曹大娘,便不会是庄主夫人了,她在庄里是什么身份?

    “哼!”曹大娘突然冷笑了一声,冰刀似的目芒转向胡蕙君,阴恻恻地道:“丫头,你的行为要多多收敛,别倚仗有人疼你便任性胡为。”完全是训人的口吻。

    “大娘,您说重了!”胡蕙君似十分委曲。

    “什么重不重,你居然敢回嘴?”

    “……”胡蕙君紧闭着嘴,但神色之间显示出很大的反抗意识。

    “你给老身多多注意!”曹大娘拉下了嘴角,再深深望了冷一凡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

    冷一凡吐了口气,目送曹大娘去远。

    “胡姑娘,这位大娘是什么身份?”

    “从前的管家,现在的特殊人物!”

    “唤!这话怎么说?”

    “大侠,这些事……你不必知道,如果你留在庄里,慢慢就会明白,我走了!”说完,缓缓举步离去。

    冷一凡怔在当场,心里闷了个大葫芦,从这些情形看,山庄的内情相当复杂,曹大娘,总管区四海似乎跟如意夫人之间有矛盾存在。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下午。

    冷一凡搬进了贵宾院与后院之间的角院,两房一厅,外带精致的小花园,一个人住似乎嫌冷清了些。

    晚间。

    后院里宴开五桌、镖局、酒楼和山庄的重要执事人等大部分参与,如意夫人在席间正式宣布聘请浪子为“护庄”。

    这是个新鲜的名词,江湖中还不曾听说过,如意夫人特别加以解释,护庄与山庄、酒楼、镖局三个大部门的总管地位是平行的。

    席中,冷一凡认识了如意酒楼的总管天水先生,是个花甲老头,给他的印象是精明干练。

    如意镖局的总管胡方正,人如其名,神态之间所表现的是方方正正,他是胡蕙君的父亲。另外的只记住几个重要执事,如帐房、管事、镖头等等。

    酒宴并不十分愉快,也许是冷一凡心有成见,他直觉地感到气氛是异样的,也默察出各重要人物之间并不和谐,似乎各怀心志,当然,他不必太重视这些,他只是戏里客串的一角,一旦目的达到便鞠躬下台。

    他所不解的是正牌主人包侯爷不见出面,这是不可能也不该有的事,但他不方便问,只能闷在心里。

    席散。

    冷一凡回到新换的角院房间里,专门指派来照料他的小婢秋香冲着他羞怯地笑笑,挪了挪椅子,退站一边,他坐下。

    秋香斟了一杯热茶:“大侠,小婢以后该怎么称呼您?”犹带稚气的清秀面庞,浅浅梨涡,是个伶俐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夫人在席上宣布是护庄,就护庄吧!”

    “是!护庄,不过……这称呼总觉得怪怪的。”笑笑又道:“请用茶。洗漱间里洗澡水已经预备好了!”

    “嗯!天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我会料理。”

    “是!”

    秋香退了出去。

    夜深沉。冷一凡瞪眼望着帐顶,他不但不能成眠,连睡意都没有,他在想马子英的生死下落,是谁救了他和那少妇?

    会不会救他的人和黑龙会的人同一目的,志在神秘的布囊,那他便不是遇救,而是遭到了更不可测的命运。

    心里想着,他伸手摸了摸床里的布囊,秘密就在身边,只消一打开就可揭开谜底,但他还是压抑了这冲动。

    君子一诺千金,在没有确切证明马子英丧命之前,他不能这么做。

    堂堂正正的武士,明里暗里都是一样。

    月如水!

    一切都静止了,静得像一谭死水。

    突地,一个怪异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传入冷一凡的耳鼓,像是笑,又像是号叫,静夜里听来令人毛骨惊然。

    这是什么声音?

    发自人的口,还是别的动物?

    越听,越觉其刺耳惊心,仔细辨认,怪声似来自后院的某一个角落。

    冷一凡翻身下床,人直立着,声音似乎又远了些。他刚刚受命为护庄,不管真假,职责所在,他不能不有所行动。

    回进房里,怪声又传了来,他抓起剑,没忘记挎上马子英的布囊,穿小院出角门,通后院穿堂的门已关,略一犹豫,他飞身上了屋面,弹跃到屋脊,居高临下,后院情况便一目了然,整个后院是死寂的,有几间房里还有灯火,想来是不惯熄灯睡觉的人。怪声似没惊动任何人。

    什么动静也没有。

    细察怪声来源,像发自正屋与耳房交接的漏角里,他越屋脊飘落院地,悄没声息地朝漏角门掩了过去

    门关得很紧,怪声又中止了。冷一凡站到门边,门不高,要越过去轻而易举。

    “什么人?”喝声传自身后。

    冷一凡回转身,宜先接触的是一双野豹似的目芒,再辨认,赫然是总管丘四海,心里下意识地犯了嘀咕。

    “原来是丘总管!”

    “哼!浪子,你因何夜闯后院?”声音很不友善。

    “在下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

    “我怎么没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