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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阁下现在可以让在下明白这档事的来龙去脉了么?”

    “可以,我正要告诉你,先从红玉扳指说起,多年以前,南方武林中有个独行大盗叫木水生,案积如山。不说官府,连一些鼎鼎大名的正义之土在联手之下也莫奈其何,结果‘蓬来三怪’出了面把他制服。他发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并以这枚红玉扳指作为信誓之物,交与三怪,誓言如再为恶,只要谁持有扳指,绝对惟命是从,甚至交出性命,他,就是现在的‘影子员外’。”

    “啊!原来如此,但米三凤和不见红……”

    “不见红是他的传人,而米三凤……”顿了顿才接下去道:“米三凤是员外夫人。”

    “应该称她为木夫人?”

    “对!”

    冷一凡立即想到了武林判官,从言词的迹象显示,武林判官与米三凤之间似有某种特殊关系存在。

    心念数转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米三凤与武林判官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你……为何要问起这个?”

    “好奇而已,如果事涉别人隐私,在下收回这句话,只当没问过。”

    “其实……也没什么隐私可言,只是件情海遗憾的事而已,说出来也无妨。当初武林判官并不叫武林判官,是名杰出的年轻剑手,与米三凤原本是一对,后来,两人因一件事发生误会,米三凤绝裾而去。若干年后,误会澄清,米三凤已成了木夫人,年轻剑手失望伤心之余,走了极端,变成武林判官,情形大概就是如此。”

    江湖秘客说得很平淡,但冷一凡识得到当初两人之间的误会,定是相当严重的误会,才至于劳燕分飞。

    当然,这一点他不便也没必要追根究底。

    “浪子,你准备赴约吧!”

    “好!”

    起更时分,冷一凡来到不见红指定的巷子。

    这一带都是平民住家,天黑关门,远远才有一盏照明的天灯,冷寂而幽凄。

    冷一凡站在巷子口,目光瞅着巷里,久久不见动静,心里想,难道对方变卦了不成?

    一条人影从街的一端行来,低头勾腰,走得很慢,像是十分畏寒的样子。

    冷一凡看那情形,设加以特别注意。

    人来到,头没抬,加上戴着护耳的翻毛帽子,根本看不情脸孔。

    来人似乎没发现冷一凡的存在,径自转入巷子,们接着到了中段的一户门前,突地回身招了招手。

    冷一凡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人站在门框里,赫然是不见红。

    门已打开。

    “浪子兄,请!”

    冷一凡跨了进去,不见红跟进,关上大门。

    门里是个三合小院,天井里放了些杂物,靠角落有口井,架着辘轳,屋子里没燃灯,漆黑一片,标准的平民人家。

    冷一凡暗自嘀咕,堂堂“影子员外”加上贵妇人般的米三凤,就栖身在这等龌龊的所在么?

    两人进入堂屋。

    不见红反身站在门里,静立了片刻,确定没有盯踪,这才开口道:“浪子兄请别介意,多年来小心惯了,请随在下来。”

    说着,抢先带路。

    堂屋有道门通厨房,厨房又开了后门,出后门是条狭窄的火巷,对过是高大的围墙,不见红一耸身越墙而入。

    冷一凡跟进,一看,景况大不相同。

    围墙里是个花园,布设有山石亭台,是个富有人家。

    穿过花园,进入院屋,又穿过三重门户,来到一间堂皇的大厅里,厅里已有灯火,但却不见人影。

    不见红做了个手势,请冷一凡进上房,气氛显得神秘而诡谲。

    “影子员外”就住在这上房里?

    冷一凡心里猜测。

    住大宅院,而由僻巷的平房作为秘密出入口,设想可谓十分周到,“影子员外”到底在逃避什么?

    他说知道的大秘密又是什么?

    不见红掀起了门帘。

    冷一凡略作犹豫之后跨进房门,目光扫处,心头一震,怔住了。

    冷一凡接触到的是一双冷厉得像锋利快刀的目芒,而这目芒是发自一个风度气质绝佳的贵妇人-一米三凤。

    以她的风华而言,跟这种目芒极不相称。

    不见红随后进入。

    房里除了米三凤和不见红没有别的人影。

    冷一凡沉住气,他已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

    “浪子,你要见我们员外?”

    米三凤开了口,声音和目芒一样冷厉。

    “是的!”

    “有几句话不得不说在头里。”

    “请讲!”

    “我们员外受了当年誓言的约束,无法拒绝见你,而老身和不见红却不受任何约束,如果你有任何不轨,你将无法活着离开此地,这点你必须先明白。”

    “在下非常清楚。”

    “你必须先交出兵刀!”

    “这……”

    冷一凡可就为难了,照一般武士的规矩是剑不离身,对方提出的要求往好处想,是出于谨慎,往坏处想谁能保证不生意外?

    听对方的口气似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对方已经声明不受誓言的约束。

    那就是说“影子员外”本身应承,但她俩仍有权采取行动阻止,为了要达到目的,看来只有依顺一途了。

    “浪子兄!”不见红开了口:“为了家主人的安全,我们不得不如此做,如果你没别的意图,这对你无碍,把剑交夫人保管,你马上就可见到主人。”

    冷一凡深深一想,下了决心,要揭开谜底,只有暂时委曲,“幻幻子”既然愿意借出信物,自己又何妨解剑,米三凤接过剑,眸子里慑人的厉芒解除。

    转过身,在壁上按了一下,梳妆台缓缓自动挪开,现出一道暗门,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到暗门进而下降的石级。

    显然“影子员外”是匿身在地下室中,米三凤首先进入暗门,回头道:“随老身来!”

    冷一凡无言,跟进,情绪多少有些紧张。

    石级不深,藉着房里灯火折射的余光,仍可辩物,石级尽头,是一道黑黝黝的铁门。

    米三凤吐了口气,伸手控机纽,在她的立场而言,是在冒一个很大的险。

    铁门打开,立即有灯光射出,很柔和。

    “请!”米三凤侧身门里。

    冷一凡接捺住紧张的心情,缓步进入。

    铁门随即关上。

    地下室布置得很考究,家俱一应俱全,顶上吊的是琉璃灯,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锦帐低垂。

    冷一凡面对大床,他知道要见的人就在床上。

    “影子员外”,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形象?

    米三凤上前勾起半边帐门,然后退开两步。

    冷一凡的心下意识地抽紧。

    床上躺着一个神情萎缩的老人,虽然瞪大眼望着冷一凡,但却无神。

    冷一凡大惊意外,这就是鼎鼎的江湖巨盗木水生么?

    以他习医的眼光观察,这位已往名“影子员外”的大人物业已失去了武功,他显然憬悟为什么米三凤和不见红刻意维护他的原因了。

    他恭谨地抱了抱拳。

    “晚辈浪子见过前辈。”

    “恕老夫身体不便!”声音很得弱:“红玉扳指的持有人要你来见老夫?”

    “是的!”

    “何事?”

    “开封城一再发生无名凶杀,晚辈不幸牵涉其中,根据已知的情况判断,似乎与前辈有所关联,幻幻子前辈赐予信物,要晚辈求见前辈请教一件事。”

    “什么事?”

    “前辈所知的一个江湖秘密究竟是什么?”

    影子员外的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