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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说弘历的刀子在他的脖子上晃来晃去,两人都吓得叫出声来了。听完以后,晴雯才长出了一口气,说:“我说宝二爷,你也不能老这么玩悬的呀,以后我好好教你几手吧。”

    “你教他?你会武艺?”黛玉奇怪地问。

    “黛玉姐姐,你还不知道么,她就是我姐姐,四娘啊!”五娘说。

    “晴雯,你是吕四娘?”黛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说你是江南八大侠之一,武功出神入化,怎么跑到这里当起丫头来了?”

    晴雯微微一笑,说:“那年十四阿哥跟他师傅茫茫大士,来峨嵋山和我师傅独臂师太谈论天下大势,我师傅问到十四阿哥的志向,十四阿哥说要改革君主制度,还政于民,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师傅对他赞不绝口。我艺成下山,师傅叫我来助十四阿哥一臂之力,谁知道十四阿哥叫我来保护他。”晴雯看了贾五一眼,脸一红。

    “奇怪,你和十四阿哥究竟是什么关系?”黛玉看着贾五问道。

    贾五耸耸肩,做了个无辜的手势。晴雯接着说:“十四阿哥把我推荐给贾娘娘,贾娘娘就把我安排来这里了。”

    五娘一直呆呆地看着贾五,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看来你还真是个好人呢,连我的两个姐姐都这么信任你。”

    黛玉微微一笑,说:“他呀,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五娘,你也留下来好不好?”

    “对呀,把五娘留下来吧,”晴雯热心地说,“咱们房里还缺一个人呢。”

    “好是好,不过,”贾五笑着说,“当丫头,也太委屈五娘了。”

    “呸,什么话,我当丫头就不委屈吗?”晴雯笑着说。

    “我也喜欢留下,和四娘跟黛玉姐姐在一起。”五娘说。接着她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贾五说:“还有你。”

    “好啊,那就留下吧。”贾五高兴地说,“对了,我们给你换个名字吧,就……就叫五儿好不好?”

    吃过晚饭,贾五和黛玉、晴雯、五儿来到了潇湘馆。

    黛玉急着想要看五儿带来的东西,就把雪雁支开去熬冰糖燕窝汤,留下的紫鹃反正是自己信得过的。

    几个人在灯下坐好,紫鹃端上茶来。

    “妹妹,你把那个红布包拿出来给林姑娘看看。”晴雯说。

    五儿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缎子的小包儿说:“这是我离开梅子林那天晚上李奶奶给我的,说是林老爷留下来的,要在林姑娘满十五岁以后交给她。”说着把小包递给了黛玉,接着说:“李奶奶还说,林老爷为人可好了奇qisuu.书,那家梅子林酒店,就是林老爷给他们出的本钱,店门上的匾额'梅子林'三个大字还是林老爷亲笔写的呢。”

    黛玉打开那小包儿,里面是一个麂皮包儿。打开麂皮包儿,里面是一个折叠的信封。信封黄黄的,看来有很多年了。

    黛玉把信封撕开,不知为什么,心里好紧张,手也开始微微地发抖。

    信封里掉出来一张信笺和一个字条。

    黛玉把信拿起来,宝玉和晴雯凑到她身后一起看:

    黛玉吾女,汝阅此信之时,应已逾及笄之年,吾亦已作古多时也。

    汝生来聪慧过人,惜乎命运多蹇,汝母幼年见背,吾亦寡于欢颜。非吾冷面冷心,不识舔犊之情,其中曲折,委实难言。今汝已长成,不可再瞒。此真情者,汝本非我林家之女也。

    黛玉手一抖,信纸掉在了桌子上。

    晴雯忙把黛玉抱在怀里。贾五把信纸拿起来,接着念下去:

    是年吾为官京城,蒙圣上特旨任江南巡盐御史。汝母时身怀六甲,不宜远行,且与汝二舅贾政颇有口角,亦不愿栖身于荣国府。海宁陈士官者,于我林家乃是世交也,陈夫人又是汝母之闺中密友,且亦有孕在身。故陈夫人邀汝母过陈府暂住,互为照应者也。

    汝母先临盆,是一男也。陈夫人难产,逾时一天,婴儿尚未落地,合府惊慌,乱作一团。忽闻雍王府有人至,持福晋手书,询问婴儿性别,如是男婴则欲抱去雍王府一观。陈府管家正忙得不亦乐乎也,则将汝母之子抱与来人带去雍王府。不料当晚送回者,乃一女婴。

    汝即是此女婴也。

    汝母悲愤不已,大骂陈家。唯雍王势大,此亦无可奈何之事。自此林家乃与陈家绝交。吾取汝之名为黛玉,黛者,代也,暗喻汝乃被取代之金枝玉叶也。

    汝冰雪聪明,善体人意,不失天潢贵胄之气质,只是造化弄人,误落我林家。

    更可怜吾林家三代单传,竟断香火于此也。吾已自知来日无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唯愿有日汝能重返雍王府得享天伦之乐。亦望汝能点悟我林家之子,令其认祖归宗。则吾虽死亦不朽矣。

    父林如海泣血手书。

    黛玉呆呆地听着贾五把信读完,不知道说什么好。

    贾五又拿起那个字条,上面写着:“陈士官先生,请把你的儿子交给来人带来雍王府给我瞧瞧。雍王福晋手书。”

    看来这福晋,就是黛玉的妈妈了,字还写得不错呢。贾五心想,那酒店叫梅子林,就是林没子,林家的儿子没了。

    五个人沉默了好久,紫鹃忽然说:“那林家的孩子就是雍王府的弘历了?”

    “可不是,”贾五愤愤地说,”那小子可不是玩艺儿了,杀了金钏儿,欺负五儿,还想杀林姑娘。”

    “他干吗跟咱们家人过不去呢?”紫鹃问。

    “我想是他也知道他和林姑娘的身世了,为了维护自己的荣华富贵,想杀人灭口。”贾五说。

    黛玉不禁打了个寒战。

    “林姑娘别怕,有我呢。”晴雯拉起黛玉的手安慰她。

    “不是,我是说,我怎么会有那么一个父亲,都说雍王爷面冷心狠,杀人如麻。

    “黛玉叹了一口气,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晴雯姐姐,那弘历迟早是个祸害,我们把他除掉算了,给金钏儿报仇。”贾五说。

    “宝玉,”黛玉抬起头来说,“答应我不要伤害弘历。林家养育我那么多年,父亲的遗书里又托付我劝他归宗。”

    贾五看着黛玉的眼睛,长叹一声道:“好吧,妹妹,我听你的。”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二老爷回府喽,二老爷回府喽--”

    第十六章宝玉挨打

    贾政作为学政去山西视察了七天,风风光光地回来了。车子先到家,上面大箱小包的,全是地方官员送的礼。贾政的人第二天早上才到,这也是他的习惯,在外面放浪形骸,进了京城一定要四平八稳,道貌岸然,(奇*书*网^.^整*理*提*供)所以在号称京西四大楼之一的妓院--西直门外的翠香楼住了一夜才回家。

    往常贾政出差回来,一定是马上钻进赵姨娘的房间里,两人亲热够了,才到王夫人房里来。这次却一反常态,先来了王夫人这里。贾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夫人胡乱聊着天儿,眼睛却前前后后地踅摸着找金钏儿。

    一想起就要娶金钏儿,贾政就兴奋得不得了。金钏儿不仅人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特别像他暗恋了三十多年的一个女人。唉,可惜当时老爹看到王家刚升了九省提督,定要他娶了王家的女儿。那个苦瓜脸的王夫人,牌儿不亮不说,还老假正经。贾政一见她就有气,我在外面装假正经,回家你再跟我正经,还叫不叫人活了。而且怎么那么爱吃醋,也不知道这几天她又欺负金钏儿没有。

    贾政想起那天看见王夫人打金钏儿,心中一阵阵作痛。以后自己可要护着金钏儿点儿,别让她再受那个刁女人的欺负。怎么哪里也看不见金钏儿呢?哦,肯定是要过门,不好意思见我,躲起来了。等明天我把在太原买的紫玉镯子给她,肯定她会高兴得不得了。

    贾政正想得高兴,管家赖大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说:“老爷,雍王府的乌师爷求见。”

    贾政当然知道乌思道,那是雍亲王的智囊,王爷面前一等一的红人儿。当下不敢怠慢,急忙迎了出来说:“乌先生啊,怎么有时间到寒舍来了,快请堂上坐。”

    乌思道向贾政一抱拳说:“下官到您这儿来,是奉了雍王爷的命令,有一件事相求。希望您能给王爷个面子,不但王爷领您的情,就连下官我也是感激不尽。”

    贾政一听乌思道打起官腔儿来了,忙起身赔笑说:“先生既然是奉王爷之命,就请直言相告,学生一定遵谕承办。”乌思道冷笑一声道:“如果大人肯帮忙,这事儿就好说了。我们府里有一个唱戏的琪官,又名蒋玉函,一向好好地在府里,前天忽然不见了,这北京城里哪里也找不到。不过,平素和他来往的人都说,他近日和令郎贾宝玉好得不得了。”说到这里,乌思道猥亵地一笑,“下官听了,忙将此事禀告雍王爷。王爷说:'若是别的戏子呢,也就算了;只是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成,妩媚风流,甚合我老人家的心,无论如何少不得此人。'因此求大人转告令郎,请将琪官放回。”说完了,又是一躬到地。

    贾政听了又惊又怕,那雍亲王不好女色,原来爱的是男宠。他心爱的人儿被宝玉弄过来了,岂不是虎口夺食。雍亲王心狠手辣,连皇上给他的评价都是喜怒无常刻薄寡恩,大家躲还怕躲不过来,怎么倒招惹上了。随即命令快叫宝玉过来。

    贾五一来到厅前,贾政劈头就骂:“好你个该死的东西!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了!那琪官现是雍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引逗他出来,连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