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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石剑春秋 > 第16章
    高烧的红烛,熊熊的烛光,把整条顺发兴号大船照得如同白昼。

    汉水的波光,反映着烛影,一支接一支的,正好是一百零八支,支支粗如儿臂的大红蜡烛。

    然后是一片旗海,整个阴家帮的大小船只,插满了白底红字的三角形帮旗。

    从东北朝西南看,船船相接,个个欢腾。

    礼堂中,阴家二老和二位老夫人,穿着花缎子的锦袍和衣裙,面露微笑的正在招待着宾客。

    阴长生,这位新郎易,早已乐昏了头。

    帮中内外两堂的堂主,都是水中好手,一个叫鱼鹰白忠,一个叫江猪索石,陆平则奉帮主之命,前去洛阳办事未归。

    现在,等的只是新娘子被人搀扶着出堂,行拜天地,拜翁姑的大礼了。

    殊不料,东北方船只突然起火,火势熊熊,毕毕剥剥的燃烧起来,人声鼎沸吵杂,乱成一片。

    阴家二老骇然大惊。

    外堂主索石大怒道:“是哪个混帐小子不小心,老子去宰了他。”

    话声一落,他人已飞身而起。

    一眨眼,人已到了三丈开外。

    想不到索石还没有到达出事的地点,西南方又有火光升起,木造的船体,迅速的又是烈火腾空。

    这时,下弦月高挂天边,月色昏沉。

    此情此景,阴松知道是有人捣乱,急道:“二弟,你快去看看!”

    阴槐来不及说话,长袍往上一提,足尖轻点,人已飞掠了出去。

    白忠看看两边的火势,道:“帮主,只怕今晚的喜事大有问题。”

    阴松双眉深锁,沉吟了起来,半晌才愤愤的道:“会是谁干的呢?外面我们也没发喜帖,只有咱们自己人知道。”

    白忠有智多星之称,道:“问题恐怕出在于珊姑娘的身上。”

    阴松诧道:“于珊?她人现在还在内舱呢!”

    白忠道:“帮主,你忘了黑脸章八的事……”

    阴松“啊”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长恨生’董卓英来了?”

    “希望不要是他,那小子难缠得很!”

    “不是他,会是谁呢?”

    “金凤凰交游广阔,属下一时无法猜出。”

    这时,又是一阵喧嚷声远远传来,又有两处火苗升起了。

    浓烟夹着火势,冲上半空,顿时把阴家帮的船只笼罩住了,月光之下,烟雾滚滚,令人无法分辨方向。

    白忠乱了方寸,急奔向火苗起处探看究竟,口中暴怒的叱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胆敢来捣蛋!”

    就在他越过第三艘船时,蓦听到暗中沉喝一声:“打你的臭嘴巴!”

    一件黑忽忽的东西,凌空向他打来。

    白忠人在半空,身如鱼鹰,双臂一振,斜斜的避了开去,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草鞋,气得他又怒骂出口。

    认定方向,径朝浓雾中跃去。

    第六章

    白忠的身形尚未站稳,想不到沉喝之声又告响起,道:“好一个鱼鹰振羽,这次打你的脑袋!”

    闪电中,又见一颗飞蝗石迎面打到。

    白忠忙一收住身势,展腰屈臂,堪堪避开飞蝗石,人已迅速的隐入了烟雾之中。

    阴松一见情形不对,喝令女眷们快速躲进内舱,他自己耸身一跃,上了船桅最高的横梁上。

    四下看看,大声叫道:“是哪位相好的,请现身答话!”

    霹雳似的断喝,但却没听到对方回应。

    阴松再次的叫道:“在下阴松,是阴家帮的帮主,请朋友出来一见。”

    就在这混乱情形之下,忽然又叫到了阵阵栗人的呼叫声:“啊……鬼……有鬼……吓死人啦……”

    如此相传,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眨眼间,整个船只,都不断的听到惊呼有鬼的尖叫声。

    刹时,惨绿绿的阴火,在船舶间飘来荡去。

    阴松气得快要发疯,一对眼珠子满布红丝,破口大骂道:“是哪一个混帐东西,跟我阴家作对,有种的就出来!”

    他一面怒骂,一面指挥着帮内众人分头救火。

    他正忙得不可开交,阴长生哭丧着脸,从内舱奔到他身前,大声喊道:“不好了,于表妹被鬼抓走了!”

    阴松顺手一耳括子打过去,怒吼道:“畜生,都是为了你!”

    阴长生嘴角一歪,身子跌跌撞撞的冲出三尺,像是忍受着痛苦。

    阴松这才发现宝贝儿子受了伤,内心一阵激动,老泪纵横的道:“长生,你如果稍为争气点,爹为你的婚事,也不致出此下策!”

    阴长生不敢还嘴,讪讪的道:“刚才前后都在闹鬼时,突地一个青面獠牙的大头鬼,一阵风的进了内舱,妈和妹妹及女眷们都吓昏了,我扑上前去拦截,那鬼重重哼了一声,举手一扬,一团雾气撞来……”

    阴松急急道:“结果怎么样?”

    阴长生耸耸肩道:“结果,等我从舱面爬起,表妹已不见了!”

    阴松恨得牙痒痒的,但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武功,稀松平常,不忍再苛责,只骂他道:

    “你是死人,你不会大声叫喊?”

    阴长生惭愧的道:“爹,我本想喊,可是喊不出来。”

    阴松愤怒已到极点,顺手一耳光。

    这一掌出手很重,阴长生圆胖的身体,立即倒摔了个仰面朝天。

    阴松顾不得管他,一垫脚,人如闪电般冲进了内舱,内舱里,横七竖八的倒下全是女眷们。

    一张大白宣纸,放在八仙桌的中央,上面写着几句铁笔银钩的赵体字:“心术不正,婚出无名,凌弱欺寡,甥女晕晕,略示薄惩,尔其改正。”

    阴松气得须眉耸动,右手向着桌角猛切。

    六寸来厚的八仙桌,“咔喳”一声,齐齐的被切下一块。

    阴松浑如不觉,脸朝窗外大声嘶吼道:“老夫和你誓不两立。”

    这时,最早奔出去救火的外堂堂主索石,满面焦黑,连胡子都被烧去了一半,狼狈不堪的奔回来。

    他一跨进内舱,发现情况更为不妙,不由长叹一声道:“今晚栽了,帮主,属下实在不甘心!”

    阴松道:“那边情形如何?”

    “损失掺重,惨不忍睹。”

    “弟兄们死伤了多少?”

    “十之四五,多系烧伤。”

    “有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来?”

    “没有!”

    索石一脸的惶惑,气愤难平的又道:“属下赶去肘,火势已起,浓烟密布,只看到黑影一晃,对方竟然消失在浓烟中,真不知他是人还是鬼!”

    阴松怒声喝道:“当然是人了,哪会有鬼?索堂主,你再想想看。有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索石道:“属下经过再三搜索,此人如鬼魅般又再出现一次,其掌力浑厚无比,遥遥一掌,隐带风声。”

    阴松知道索石一定在对方掌力下,吃了闷亏,不好意思说破,只问道:“后来呢?”

    “后来属下专心抢救,只求尽量减少损失。”

    说到此处,阴槐和白忠也赶了回来。

    阴槐的情形可说是败得最惨,原本花团锦字长袍,已没了下摆,肩膀上烧了个大窟窿,右手的袖子也没有了。

    白忠也是狼狈不堪,一脸乌黑,眉毛被烧去一半,一边长,一—边短。

    阴松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也不知道该责骂哪一个才好。

    阴槐则怒气冲冲的叫道:“阴老二此生从不信邪,今番受此重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阴松抬了抬手,尽量放缓了声音,说道:“老二,你先不要发火,先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大家斟酌一下。”

    阴槐气得跺脚道:“敌暗我明,处处受制。”

    索石在一旁,道:“二帮主,你所碰到的敌人,是不是一个穿黑衣衫的年轻人?”

    “不错。”

    “你是怎么碰到他的?”

    “我不但碰到他,而且碰到三次。”

    此言一出,其余人均吃了一惊。

    阴松急道:“二弟,你快说,怎么会碰到三次?”

    阴槐道:“第一次是我刚到发生火警的船上,远远看见一个黑衣人,衣衫飘飘,单足踏在横梁顶端,背负着一只大黑袋,右手从袋中一掏,顺手一甩,一星怪火,即从着落处燃烧起来。

    “当时,我一式白鹤冲天,扑上去与他较量,想不到此人一声长笑,有如鹤唳长空,身形一跃,人已到了五丈开外。

    “等我再追过去,他已不见了。

    第二次是我在全力抢救火势,众船户忙得团团转,想不到他居然站在人多之处,指手划脚,指挥别人救火。

    “我一眼看出,又扑上去,猛向他击出一掌。

    “但此人太狡诈,滑如灵蛇。

    “等到我掌风击到时,栽倒的却是一个船夫,幸好我及时见机收掌,那位船夫才不致毙命。

    “可是,那位黑衣人又混水摸鱼的溜走了,不见踪影……”

    阴槐说到此处,突然加重了语调,尖而且高,想是他心中气愤已极,道:“第三次见面,更是把我气炸,那小子居然站在我身旁。”

    阴松兄弟情深,不由“啊”地惊叫出声。

    偏偏阴槐欲吐不吐的,迟疑了半晌,才说道:“第三次,那小子和我对上了掌,的确不含糊……”

    索石实在忍不住问道:“结果如何?”

    阴槐冷冷的瞅了索石一眼,道:“当我发现他竟站在我身侧时,确实令我大吃一惊,这小子神出鬼没,实在难于提防。

    “于是,我装作不知,口中与他人说话,脚步朝船尾走去,在离开三步,突然转到他身后,双掌猛力击向他的背心:“然而,那小子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我掌力刚出,他的掌风也同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