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什么?”才刚想着呢,本来已经成功窜逃出教室的身影又绕了回来,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顺着露出衣领的红绳,顺利抽走平安符。
“还给我!”
“借看一下嘛,小器。”郑旭尧打量垂晃的平安符,我心急地要去抢,他动作更快,转个身轻易避开我的动作,嘻皮笑脸地抛玩着。
我试了几次,没成功,看着淡黄色的平安符在他掌心起落,无名火冒上来。
“我说还给我,你听不懂吗?”我真的生气了!
这小小的平安符,守护着我和怀恩的爱情,谁都不准碰!
没见过我冒那么大的火,他大概也被吓到了,收起玩心,乖乖双手奉上,嘴里还在咕哝:“小气巴啦的。又不是阿嬷的手尾……”
“你还说!”
“好啦、好啦,不说了。”知道惹毛了我,开始低声下气。“我现在知道这个平安符对妳很重要了,以后不会再乱拿来开玩笑,消消气好不好?”
“滚开!”来不及了。
“不要这样嘛,妳笑容很甜哦,别板着脸,笑一个——”他双手死皮赖脸地挂在我肩上,我推拒了几次,他又缠上。“你走开啦,我是值日生,要去擦黑板。”
“妳坐,妳坐,我帮妳擦。”
哼,就算献殷勤也没用。
“走开,你又不是我的谁,干么要你帮我?”我抢过板擦,但是黑板太高,我跳啊跳,擦得好辛苦。
这些老师真不懂得体恤学生,也不想想我们还在发育当中,写得那么高,脚不够长哪擦得到?
“就说妳脚短了,还逞强。”他又抢回板擦,三两下擦得清洁溜溜。
“要你鸡婆!”
不能怪我对他态度恶劣,我这张完美无瑕的脸蛋上,唯一的缺点就是他造成的。
国小四年级,他推倒我的椅子,害我撞伤额头。要知道,容貌对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漂不漂亮姑且不论,就是不能有瑕疵,这个破相的帐,一辈子都算不完。
擦完黑板,我出去洗手,他阴魂不散地跟在后头。
“说嘛说嘛,妳昨天到底和魏怀恩去哪里快活了?春宵苦短厚?难怪早上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快讲来让我羡慕一下。”
这人的脑袋有够脏。
不想被他烦死,我关掉水龙头,扬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没有,就是这个光。”
“啊,好亮,好刺眼。”他配合地捂着双眼耍宝。
以为这样应该够了,谁知过了三秒,他冒出一句:“偷来的?”
真想扁他。
“什么偷来的,这是订婚戒指,ok?”
他似乎有些错愕,愣了一下下。
“哦!”他拖长尾音,一顿。“和谁?”
“笨蛋,除了怀恩还有谁?”
“也是啦,他那么没眼光……”
“你、说、什、么?”
大家不必怀疑,如果等一下听到惨叫声,那是在杀猪,不是发生命案,请不要报警,谢谢。
我的成绩一向都不怎么样,就是班上如果有四十个人,能考个二十名就算了不起的那一种。爸妈并不会给我太大的压力,有些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像小哥、像还恩,但有些人能力真的就这样而已,强求不来。
幸好,还有一张能看的脸蛋,也不算太糟糕了。
然后,我就被说成是草包美人,空有漂亮脸蛋,没有内在。
要你们管?反正我家恩恩不嫌弃就好了。
私底下我偷偷问过他:“恩恩,你会不会嫌我太笨,害你被人家笑?”
“还好,别给我当“炉主”就可以了。”
是哦?他要求这么低?
那我可以放心了,目前为止,我还没悲惨到考最后一qi書網-奇书名的地步,再烂都还有郑旭尧那个大混仙垫底。
“那你怕不怕人家说你的女朋友胸大无脑?”
“那是不了解妳的人对妳的误解。”
本姑娘心花怒放,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想吗?”
“基本上,我会向他们解释,妳只是穿调整型内衣,里头不见得多有料。”他往我胸前瞄了两眼。
哇咧!他这眼神,摆明了是在说:“胸小也不见得就有脑。”
我哇哇叫,扑上前和他拚命,被我压在底下的他,笑着抓住我的手,吻上我的唇。
认识他将近一辈子,身分又是未婚夫妻,我们谈的不会是柏拉图式的恋爱,所有情侣该做的事,我们都做过了。
把自己交给他,是完全不需要犹豫的事情,就像阳光与空气的存在,那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硬要挤个原因出来,也只能说订婚之后,周遭的亲友设想周到,先后不约而同地塞给我们一堆避孕药、保险套,教导该有的防护措施,怕我们年轻人不懂事,冲动起来不顾后果……群英姊甚至还提供a片呢!搞得我们就算原本没打算要用都觉得太辜负人家的好意。
但是升上高三后,我的烦恼来了。
我没有怀恩的好成绩,可以自由选择学校,高雄可列入选择的学校我都没太大把握,依这情形看来,离家住宿的可能性很高,除非不再升学。
但我男朋友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耶,这样会让他很没面子的,我才不要。
可是问题就来了。
如果我还想继续留在怀恩身边,最好自己争气点,不然就真的要牛郎织女遥遥相望了。
最近我开始用功k书,成效有多少不论,反正尽了人事,也算对得起怀恩了。
医学院的课业不轻松,这我其实很清楚,但我总是三天两头,任性地缠赖着他。
妈妈私底下对我说过,要我给怀恩一点空间。我也想啊,可是——习惯了与他形影不离,没看见他就觉得少了什么,做任何事都不对劲嘛!
那是从好小好小时就养成的依赖,哭泣时,总有他耐心在旁边慰哄,下意识地,就会搜寻他的身影。
总觉得,得时时看看他、碰碰他,再不然,也要听听他的声音,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事情,心才能踏实。
念了一上午的书,读进脑子里的东西有限,反倒是想着怀恩的时间远比放在书本上的多。我丢开笔,废人似的瘫在椅子上。
美好的周末假期,我干么要把青春浪费在这些枯燥的东西上啊?愈想愈哀怨,算了,找怀恩去。
说走就走!我跳下椅子,顺手捞起课本往外冲。
就说要去找怀恩教我功课,这样总不会被妈妈念了吧!
呵呵,我怎么那么聪明,太佩服自己了。
来到小叔家,我才想起,今天茗茗学校运动会,小叔和小婶去参加,全都不在家。
怀恩应该在吧?
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按了门铃。
预期了没人鸟我的状况,却没预期到来开门的会是一张陌生的女性面孔。
我抓抓头,耍白痴地探头确认门牌。没错啊,我还没老年痴呆嘛。
反倒是陌生女孩态度比我还自在。“妳就是怀恩那个很可爱的妹妹吗?忘记带钥匙了?”
我不喜欢她的口气。很本能地,就是涌现这样的情绪,尤其她喊怀恩名字的模样,活像和他有多熟悉亲密似的。
“不是,我是怀恩的女朋友!”基于直觉,我表明身分。
我清清楚楚看见她愣了愣,笑容微僵。
这下,我更是警戒心大起,不由自主多看她两眼。
她很有气质,一看就是有内涵、会读书,和怀恩一样懂很多事情的那种女孩。
和她一比,我简直像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
也许有些反应过度,但那是身为女性特有的直觉,一种领土遭到觊觎时,本能会产生的威胁感。
“萱萱,妳怎么来了?”怀恩探出头来,来回看了我们几眼。“进来呀,怎么全站在外面?”
一前一后进入客厅,怀恩见我视线直盯着她,于是开口说:“她是我的同学,汪静仪。”接着,微笑看向另一边的人。“静仪,她就是我那个可爱甜美的女朋友。”
“哦,是她啊。”汪静仪露出友善的微笑,说:“听怀恩说过好多次了,妳是他那个青梅竹马,对吧?很高兴认识妳。”
咦,怀恩有提过我啊?那他都怎么说我?不会说我傻呼呼的,单纯又笨拙,从小到大成功的事没做过几样吧?虽然那是事实……
“呃,妳好。”看她笑得那么真诚,我心中的防备稍微降低了些。
怀恩转身从厨房端出两杯咖啡,上头还冒着热烟,香得让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刚刚应该就是在忙这个,才会没空开门。
他将一杯递给汪静仪,另外一杯!本来应该属于他的那一杯——孝敬到姑娘我的面前,然后问:“妳现在不是应该在家里读书?听三婶说妳最近很上进哦。”
“我来查勤啊,看你有没有背着我乱来。”
“咦?”他眨眨眼,笑说:“妳学幽默了。”
笨蛋,这句是警告,不是幽默。
我嘟着嘴,看在咖啡的分上,不情愿地改口:“有些习题不会算,来问你。”
“暂时不行耶,我要和静仪讨论报告内容。”他居然回得那么顺口!
汪静仪比我还重要吗?我感到些许不是滋味。
“讨论报告干么一定要到家里来,图书馆不行啊?”
一直都觉得,怀恩好聪明,有好丰富的学识,看好多我从来没弄懂的书,从小就听大人说,怀恩会是这些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有时候我都忍不住会想,如果不是我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便,从小就霸占了他,他怎么选都轮不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