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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拔?王爷的身体也算得上是千金玉体了,自然不能像老百姓似的下狠手,何况御医们也没那个胆。

    “当初给朕是怎么拔的?朕觉得一点都不痛”

    “那是用乌头、威灵仙、砒硇再配上玉簪花的根调制的药粉,只要放少许在牙齿上,过一会再用水猛漱几下,牙齿自然腐落”

    “那很好啊!就用这个”

    “这个……”

    御医面露难色

    “……这药其实含有剧毒,因此才能腐蚀牙齿,用药时也得很小心的把它沾在牙尖上,以免被唾液带入口中,但是……王爷的智齿只露出了很小一部分,恐怕不方便用药……”

    听到个“毒”字,皇帝不能不谨慎起来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御医沉默了一段时间,他确实是在绞尽脑汁的想,但是要么药物,要么外力……外力的话,牙都没长出来,他上哪拔去啊!御医也不知道该怎么取舍,只能把目前的情形老老实实的告知皇帝。

    “那就用很少的药量,每次放一点点,多放几次,也许牙就被腐蚀掉了?”

    太后提出了她的看法,并且最终……被付诸实施。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很要命。

    豫林王就在用自己的实际经历来体会这句话。

    他现在磨牙后区肿胀,咀嚼、吞咽、张口活动严重受到限制,用行话来说——就是冠周炎;体内激活并生成大量白细胞致热原,产热增加,散热降低,用行话来说——就是发烧;口腔粘膜受损,表面凹凸不平,生出许多黄色圆形斑点,用行话来说——就是溃疡。

    “千乘,喝药了”

    皇后亲自端过药碗,试了试里面的温度,递到豫林王面前。

    当混合着白芨、细辛、当归以及死老鼠的恶心无比的药汁刺激到他的口腔溃疡时,豫林王又懊恼的想起了太后的方案是怎么把他害得这么惨的。

    当御医颤颤巍巍的把那些药粉涂在他的智齿上后,就叮嘱他千万不要吞咽唾液。想他在边疆监督城防时,也练就了长时间不眨眼睛的本事,但是哪里锻炼过长时间不吞口水的能力?豫林王觉得自己憋的全身都快抖起来了,最终也没能战胜身体本能。

    幸好药量没放多,否则……被治牙痛的药毒死?!……这死法在阎王面前都不好意思提。

    “皇上说既然药物不行的话,看来还得用工具拔了,等你退烧以后就再试一次,哎……这遭的是什么罪啊”

    皇后叹了口气,拿冰敷在豫林王脸上,无比同情的说道

    豫林王点了点头,也没浪费力气开口。他是不怕什么敲啊、凿啊、钻啊的,就怕御医们空有理论没有临床经验,到头来事没办成,白涮了他!

    “王爷,先漱下口吧”

    豫林王接过御医递来的由浓茶、盐水、烈酒组成的消毒液兼麻醉剂,喝了下去,然后安静的躺在躺椅上等着被“涮”。

    之前像是被挑选的牲畜,现在则像个被实验的白鼠。皇帝、太后、皇后以及后宫诸妃都围在屋子里,当然,他不怀疑大家都在关心他,但是要说没有一点参观的成份在内——真善美如他者,也没法老实相信。

    “哎呀!看了都怕”

    裕妃半遮半挡的看着御医们正在清洗的器械,她们大多数都拔过牙,不过万幸的是,她们用的都是玉簪花的无痛拔牙法。

    “人言齿之落,寿命理难持”

    康妃这时候还不忘吟首诗,只是内容极其晦气

    可是大家等了半天,也不见御医们动手。

    老学究们大概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将给王爷拔牙与自己的身家性命挂上了钩。拿着刀刀叉叉在空中比划了半天,筹划着,商量着,斟酌着,就是不能下手,只是不住的按着豫林王的合谷穴,这本是止疼的穴位,却让御医们按的生疼。躺在这片“刀光剑影”下的豫林王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已经由实验小白鼠晋升到了屠宰场上的猪,只是这群屠夫却这么“仁慈”。

    不过,就在他实在不忍心看这群老医生自我折磨兼带折磨他的时候,有人与他心有灵犀一点通起来。

    “我说你们这群老东西磨磨蹭蹭跟个娘们似的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怒斥声是从后妃那里传过来的,大家四下一看,是惠妃!

    从那语气和气势看来,无疑这是喝酒之后的那位“惠大侠”,只是……她什么时候喝的酒?

    “哎呀!难道惠妃妹妹把麻醉用的酒给喝了?”

    靠近桌子的淑妃指着空了的茶杯说道,她也确实说中了真相。

    惠妃之前被御医们制造出来的紧张气氛感染的心里直犯怵,吞了几回口水之后就想喝点水来自我镇定一下,也就忘了桌上的茶杯里乘的其实是酒,一口灌下去,一滴不露。

    经过皇帝等人不停的“实验”之后,宫里的人都知道了惠大侠的侠气跟酒精浓度是成正比的,而她刚才喝的那杯烧酒的酒精纯度与往日被迫灌下的米酒、黄酒等等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所以在她吼完了御医之后,没人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来。

    惠妃的行动也确实很迅速,就在皇帝准备上来拉她的时候,她已然窜了出去,一把就推开了豫林王身边的一位御医,手如疾风朝豫林王扇去。

    豫林王好歹是领过军职的,虽然头昏脑热,但是一感到脸边有一阵劲风袭来,身体比脑子动的快,条件反射似的抬手挡住了惠妃的攻击。

    只是,他没料到惠大侠的身手也与酒精浓度成正比,一击不中之后,惠妃迅速的用空着的手钳住豫林王挡她的那只手,再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大叫一声

    “看我的!”

    就扇了下去……

    这时,众人才看清她手里拿的,是不知从哪摸来的一个寿山石镇纸。

    “千……千乘,你……还好吧……”

    皇帝扶住被惠妃拿镇纸以千钧之势招呼了的弟弟,一脸的惶恐……可千万别打傻了!

    豫林王呆滞的看了看皇帝,半天也不言语,眼里满是雾气,差点液化成水滴。这让皇帝的不安更加浓重,终于,豫林王动了动嘴,吐出一口血,外带一颗牙。

    “啊……”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手法……虽然是豪爽了一点,但到底是把那颗牙给拔了。

    “不是……”

    豫林王艰难的开口,又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是这颗……”

    众人当场otz……

    结果,御医证实,惠妃娘娘的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既敲断了牙齿,又没伤到颌骨,搞得皇帝忍不住想是不是应该让惠妃带着一瓶酒上阵杀敌去。

    并且否极泰来的是,惠妃虽然没砸掉那颗智齿,却正好砸掉了旁边的恒牙,这下倒腾出了位子,智齿的问题不攻自解。御医还不忘摇头叹道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早知道就用玉簪花把旁边的牙给拔掉,搞得豫林王差点破了自己五讲四美的功,拿那个寿山石镇纸去拍御医。

    额外的附赠结果则是,豫林王个人的“牺牲”,使得后宫诸妃都有了教育子女不得贪吃、保持口腔卫生以及早点嫁娶的经典教材……虽然这些并不是长智齿的必然原因。

    09-降妖伏魔

    夜已深,皇宫西面的宫道上却还有一队挑着宫灯的侍女与内侍在行走,被簇拥在队伍中间的,是两个花枝招展东摇西晃的曼妙女子——淑妃与裕妃。

    这两人才跟惠妃拼酒回来,为了醒醒酒,也没有乘撵,只是肩并肩的走着,一边胡言乱语散发着剩余的酒精。

    淑妃的琼竹宫与裕妃的槐英宫只隔着一条街,算是邻居,而她们与惠妃的桐苍宫却是东西相据,每次都要横穿后宫。这一段路中间,有一个地方,两人平时都是绕着道走,今晚也不知是酒后壮胆还是酒后糊涂,她们全没在意,大大咧咧的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地方叫萃鹤宫,不过这只是个学名,当宫里人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往往都只是涵义颇深的用“那里”代替,附带着唏嘘的表情和神神叨叨的口吻。没错!这个萃鹤宫就是用来幽禁后宫女子的地方,俗称——冷宫。

    此时正值月黑风高,清冷的光线淅淅沥沥的撒在石道上,而仿佛是为了配合气氛一般,当一行人行至萃鹤宫门前时,忽然就刮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风,吹得大家连忙停下来用衣袖去挡,就这么一挡的功夫,裕妃的头偏向了冷宫的方向,下一秒呼吸停顿

    “鬼啊!”

    其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估计鬼叫也就这个水平。

    忽然爆破出来的花腔女高音引起了蝴蝶效益,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裕妃吓了个八九不离十。有了先入为主的恐惧,再去看那冷宫中的景象,当即纷纷面无血色。

    空荡荡的院落里,一颗茂盛的大树的黑色剪影,只有一缕白色,在那中间随风飘荡着。

    冷宫是什么样的地方?那是无论何朝何代都能荣登“皇宫怪谈top10”的地方!就算没有裕妃这挡子事,也决不缺少妖魔鬼怪的传闻,但是道听途说跟听身边人的描述到底不一样,何况这次的目击者有14人之多,其中两位还是后宫嫔妃。

    “结果呢?你们也没看清楚就全都跑了?”

    事发后的第二天,皇后在事件报告会上询问着两名当事人

    “娘娘啊!那是鬼!是鬼啊!谁还敢进去看啊!”

    “只看见个白影,就说是鬼,妹妹们是不是也太脆弱了点”

    恭妃不满的嘟囔道,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你要是也在,还指不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