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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捶捶肩,晃晃腰,再用袖子擦了擦手,满意的看着被他打理的漂漂亮亮、音容宛在的死狗。

    衡原王仰视着皇帝的这个老妈子造型,也没把这种感觉说出口,只是跟着站了起来,认命的端起脸盆往门口走去

    “喂喂喂!你干吗去啊!”

    “当然是去倒水”

    衡原王不解的看着惊慌的皇帝

    “你疯啦?你这么大摇大摆的端着盆血水出去,那朕当初干吗还偷偷摸摸的让人端水过来!”

    所以说你干吗一开始就把简单的事搞复杂?衡原王叹了一口气,再次环视下房间,然后改变路径朝窗户走去

    “喂!你又干吗啊!”

    “从窗户倒出去总可以吧”

    衡原王知道这层窗户的外面就直接对着一个池塘

    “你疯啦?窗户下面站着羽林军呢!你想把这盆血水当着他们的面倒下去?”

    “那你说要怎么办啊?难不成要我喝下去!”

    衡原王终于不耐烦了,谁知皇帝居然还没心没肺的认真考虑了他的“建议”后,才将之否决

    “哎!用这个不就好了,咱们就蚂蚁搬大树吧”

    皇帝搜索了一遍房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工具。而衡原王盯着皇帝手里那个小巧的青花瓷酒壶,咽了口口水,把皇帝刚才训斥他的话又原样奉还

    “你疯啦?”

    皇帝与亲王的本质区别就在于,王爷疯了,皇帝可以制止他,而皇帝疯了,王爷也只能照做。所以衡原王不得不发挥愚公移山的坚毅精神,一次又一次的拿着酒壶,从皇帝的房间走出去。

    “王、王爷,您这是在干吗呢?”

    看到衡原王第七次拿着壶酒行色匆匆的从自己和管家身边走过去,孙大人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哪知衡原王看都不看他一眼,凶神恶煞的抛下两个字后便绝尘而去

    “散步!”

    这天晚上,有人在房间里秉烛看书,有人在游廊下吹风观月,有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没准还有人在私秘处谈情说爱。而衡原王则是一遍遍的重复着他的“散步”,其次数连他自己都算不过来了。

    这期间,皇帝的完美主义居然还不看时间地点的发作起来,硬是把那条死狗洗了两遍。当然,出门接过水盆的是衡原王;迎着侍女诧异而又暧昧的目光说着“不用你们伺候,我来吧”的,还是衡原王;最后,偷偷摸摸把白毛随便找块草地放好假装暴毙的,依然是衡原王。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惠妃?你怎么在这?”

    皇帝在如释重负的美美睡上一觉后,一大清早的就在客厅里遇见了惠妃

    “臣妾昨天听人回报皇上晚上不回城了,担心这边的人不能伺候好皇上,所以早早的就过来了”

    惠妃的回答说的很感人,可眼神却是少有的锐利。她这次陪皇帝出门,除了受到宫中前辈们的妒忌和羡慕外,还被所有人都托付了同样一件重任,那就是——看牢了皇帝!毕竟,宫中的花园虽大,外面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所以听到皇帝一夜不归后,惠妃当然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山麓下的孙府别庄。

    不过皇帝此时一副身心却还都放在白毛的死有没有曝光这件事上,也没有回味出惠妃的话中话,表示完一番欣慰之后,就坐下来开始用早膳。

    “皇上……惠妃娘娘?……”

    第三个来到客厅用膳的是衡原王,只见他不停的打着哈欠,被喊成山猫却又更像狐狸的伶俐脸上,多出两个极不雅观的黑眼圈。

    “王爷,怎么气色这么差?”

    “他昨晚太忙了,大概没睡好”

    还没等衡原王回答,皇帝就立刻把“答案”告诉了惠妃,随即自动屏蔽掉衡原王咬牙切齿的表情。

    惠妃的视线游走在皇帝和衡原王潜台词丰富的表象之间,隐隐感到一种异常,而当孙家小姐的红色身影出现后,这种异常就更明显了。

    “孙……孙小姐,昨晚睡的还好吧”

    皇帝不太自然的打着招呼,殊不知他这句招呼在惠妃耳朵里听的是那么暧昧

    “很不好”

    孙小姐脸色竟然比衡原王还要差上几分

    “孙小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惠妃轻声问道,也很想从孙小姐这边找找蛛丝马迹

    “说起来真是让人害怕,我的狗……”

    孙小姐刻意的顿了一下,紧张的瞧瞧四周

    “我的狗昨天忽然暴毙了,我很伤心,就让人把它埋在了我常会去逛的花园里,也算留个念想,谁知道今天早上……那条狗居然干干净净的躺在假山后面,花园里只剩下了一个坑,这真是太恐怖了!”

    “噗”

    “咳咳”

    皇帝和衡原王一个喷茶,一个岔气,惠妃则看着三人面色各异的样子,暗暗寻思着女人、男人和狗,这三者间的可能联系。

    25-活见鬼与鬼见愁

    说到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珠宝铺子,齐宝斋就是排的上名头的老字号。这天大中午,掌柜的一边播着算盘,一边监督着伙计们擦拭柜台,冷不丁却听见店门口一声马嘶,接着就是车轱辘停稳的声音,俨然是又有客人上门了。

    先从车上下来的是个面相温和的中年人,接着蹦下来的青年约莫弱冠之际,最后被搀扶下来的则是个年纪轻轻却已梳着百合髻的少妇。

    掌柜子那双眼岂能掺了沙子?一看这车马和客人的穿戴气度,就知是金主上门了,忙不失仪的把客人请进来,好茶好水的伺候着。

    “随便看看,喜欢了就跟我说一声”

    中年男子对着少妇说了一句,随后就坐下来开始喝茶,年轻点的小伙子似乎还不太放心,又加了一句

    “对对对!就挑那些最繁复、最亮眼的!”

    “从理论上来说,最繁最亮的也未必就是最好的”

    少妇颇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

    “这位夫人一看就知道是识货之人啊!俗话说返璞归真,这简约的东西有时候反而更加高档”

    掌柜子溜须拍马的水平是建立在多年的经验之上,跟着女主顾频频附和——当然,他没有说简约的首饰有时候反而更贵。可惜得了嫂意失郎情,小伙子一看自己的意见没被采纳,很不满的哼了一声。考虑到最终付钱的还是男方,掌柜子又笑颠颠的凑过来安抚道

    “小人看这位小爷也是个有福之人,尊夫人这么漂亮,戴哪种首饰都是出众的,上面还有如此和气的兄长,陪着弟弟、弟媳一起来看首饰”

    估摸着这两男一女的年纪,掌柜子很自然的得出了这种家庭关系,谁知年轻男子一听却剑眉倒悬,口气很冲的吼了一句

    “瞎说什么呢!什么夫人、兄长?那是我妹子!……”

    他指了指正在挑首饰的少妇,随后又指了指坐在身旁轻笑的中年人

    “这是我妹夫!”

    以上,乃是未来进行时态,现在回到十年前……

    “袁家二小姐?”

    豫林王跟着太后重复了一遍,一盏茶还端在半空中

    “是的,新上任的京兆尹袁克恭的二女儿,目前正是要出阁的年纪,听说胆子也很大……”

    如今再给豫林王介绍对象的话,后宫诸人已形成的普遍的认知——相貌、家世、秉性那都是其次,熊心豹子胆才是首要的考察标准。所以这次一听皇后说到这位袁家二小姐,太后就兴冲冲的召豫林王前来游说。

    “儿臣是没什么意见,一切要等见了面才有结论”

    豫林王现在面对相亲这种事,是足够平心静气、处变不惊的。因为自打太后的侄女开始算起,跟豫林王见过面的姑娘已能凑成一个大分队,再菜的鸟也该熟了。

    能有共同语言相互交流的妻子……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单单就是能不被他吓得神经衰弱的……估计也是可遇不可求,想到这里,豫林王不免又小小的叹了口气。

    也许有人要问,难道豫林王不讲鬼故事能憋死不成?这只能说因为王爷是个厚道的好青年,与其过了门再被吓死,不如提前预测预测,这叫对自己负责,也对人家负责。

    “卿不用这么紧张,五弟的故事虽然恐怖一点,毕竟他又不吃人,不会把你的女儿怎么样的”

    正式相亲这天,不仅后宫的女人们都留神观望着,皇帝和姑娘的父亲也没闲着,坐在偏殿等待结果。

    袁克恭是皇帝自己提拔上来的官吏,做这个京兆尹实属空降部队,所以豫林王的这门婚事,一半是给弟弟解决个人问题,另一半皇帝则存了私心,那就是给臣下找个过硬的靠山,日后跟京里的权贵们打交道也好办事。

    现今豫林王的相亲模式相当固定,就是先客套几句,再讲个鬼故事,说完之后,是钉是卯自然一眼分明,因此整个过程十分快捷。至于结果……只要一看对方的脸色,大致上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两柱香之后,袁二小姐就从宫门口走了进来,遵从礼节的先给皇帝行了个礼,待她抬起头来,脸上的一片煞白已是相当明显。

    “唉……”

    “唉……”

    皇帝和袁大人各自叹了一口气

    “妍儿,真的有那么恐怖?”

    袁二小姐的沉默一直保持到进了家门,身边人的轮番询问就扑天盖脸照了过来,最心急的莫过于袁大人,跟豫林王的婚事他也是十分想做成的。

    “女儿的胆子,爹爹是清楚的,王爷今天也说了,能听他把整个故事说完的,我还是第一个呢!可是……女儿也只能撑住一个而已……”

    “说来听听,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