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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这有个特别漂亮的卷轴呦!”

    小羡举起一个从单独的盒子里滚出来的挂轴,向身边的人宣布他的发现

    “确实装裱的格外精致呢!”

    大水稻少爷故作深沉的鉴定道

    “少说废话,先拆开来看看”

    阿骁一把捞过卷轴。有过上次的经历之后,他不介意再见识见识崔家还有什么厉害的究级家训没有。岂料打开来后只匆匆扫了几眼,他便控制不住的狂笑起来,直把堂弟表弟们都吓的倒退三尺

    “……骁哥哥……你、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这则家训太好了,正适合这次挂出来”

    “是吗?”

    大水稻少爷狐疑的凑了过来,仔仔细细把卷轴的内容看了一遍,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好像是娘写的啊”

    他指了指卷轴左下角盖着的梁弘长公主玺印

    “不错,应该就是姑姑写的治家之道,所以更有价值啊,就挂这个,绝对没错!”

    “但最后这两句是什么意思?什么‘需要’和‘不要’?”

    看到堂兄反常的如此倾心于崔氏家训,小羡也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绝对也是家庭伦常的金玉良言”

    阿骁这次说的是实话,实际上他也就是最后两句没看懂,但这不妨碍他对书轴整体价值的判断。只要挂上这个,哪怕为此再被强迫着把那剩下的三分之二“骂人经典”听完,他也死而无憾啦!

    于是,崔璟踏进他族兄家的中堂之后,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条理清晰而又思想深邃的“家训”:

    夫人休息时,要炎夏扇风,寒冬暖被;不得有打呼抢被之行为;

    夫人无聊时,要搏命演出,彩衣娱亲;不得有毫无所谓之行为;

    夫人训诫时,要两手贴紧,立正站好;不得有心不在焉之行为;

    夫人失误时,要引咎自责,自揽黑锅;不得有推脱转移之行为;

    夫人忧伤时,要椎心泣血,悲痛欲绝;不得有面露喜色之行为;

    夫人高兴时,要张灯结彩,大肆庆祝;不得有泼洒冷水之行为;

    夫人生气时,要跪地求饶,恳求开恩;不得有不理不睬之行为;

    夫人需要时,要予取予求,持之以恒;不得有力不从心之行为;

    夫人不要时,要泪往肚流,自行解決;不得有金钱买卖之行为。

    上述正文之外,在最后两句下面还分别画了两条红杠,像是书籍上常会留下的那种批注,写着“何解?”

    “……上面归纳的……倒是挺全面的嘛”

    崔璟面部抽着筋,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至少字面上算是夸奖的话,而对于身边之人,他都不敢去看,光是靠汗毛就知道那边气场的紊乱程度到了何种境界。

    果然,崔璇一甩袖就闪的不见人影,然后便听见院子深处响起的一声爆喝

    “不想死的就自己招!是谁干的!”

    27-病的艺术

    一个人,如果在家只管消费不事生产,日子久了自然招人厌;但是一个人,即使是做顶梁柱的,日子久了别人也会觉得你合该这样,越是卖力,反而越容易被别人挑。这种时候,倘若你能适当的得个小病,搞点小罢工,那时哪怕是最最不懂事的孩子,都会思考一番——这个家伙要是倒下了可是不行的。于是,你的地位改善了,平日的苦闷、憋屈、敢怒不敢言的种种情绪都可以适当发泄一下,而没有任何人再与你唱反调。

    皇帝此时,就是这样痛并快乐着。

    痛,当然是因为他得了风寒,头痛、咽痛、全身骨头都嘎吱嘎吱的做痛;乐,则是因为这个无伤大雅的小病为他带来了国宾级别的待遇。就比如刚才,他一阵咳嗽把药洒了皇后一身,皇后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更加小心的伺候他,好像皇帝是个陶瓷娃娃一样。

    哎呀呀,想他还要靠得病才能享受到九五之尊的对待,这个皇帝的境界当的也算是难以匹敌了。于是皇帝情不自禁的闷笑了几声,沙哑的嗓子笑到一半就变质成了咳嗽声。

    “陈大人,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这可都五六天了”

    皇后一边处理着裙子上的药渣,一边严肃的询问着御医

    “回娘娘,这风邪之病虽是常见之症,不过也说小不小,需要辨时令,辨寒热,辨虚实,辨有无夹杂证,方可对症下药,所以还需要一段时日”

    老御医摸了摸胡子,神情是相当的胸有沟壑,而皇后毕竟是个外行,给他辨这个辨那个的忽悠的直犯晕,也只能泛泛的交待几句常理,领着一干人等退下了。

    “皇上,您打算什么时候好?”

    遥望皇后远去的背影,陈老御医转身就对皇帝问了个相当古怪的问题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您老就再让朕轻松几天吧”

    皇帝的回答也诡异的很,而且对着这个只有六品的御医老头更是两团和气。盖因为陈老御医常年来与他配合默契,只消自己一个眼神,就能在风寒诊断书上加一句“积劳所致”的点睛之笔。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拥有共同的秘密是最为牢固的关系”——这话不仅可用来指代男女之情,放在皇帝与陈老御医之间也是非常适用的,所以皇帝当然是客气的很。

    老御医望着由自己从小看顾到大的皇帝,只得无奈的边笑边摇头,最后叮嘱一句

    “虽是小病,皇上也不要拖得太久了”

    拖的太久?只可惜是拖的不够久啊!

    皇帝靠在垫子上快乐的直冒泡。自从他感冒之后,早朝自然是免了,虽说也要工作,但上班族跟sohu族的感觉毕竟不同。有人给他端茶倒水,有人给他揉肩捶背,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冠冕堂皇的带薪休假,还顺带让臣子们敬佩一番皇帝的鞠躬尽瘁,并同时了解到他也是人,也是有七情六欲……噢,不,是七灾八难,是不可以拿来猛消耗的。

    于是乎,皇帝的肉体上虽然有着种种不适,可是精神上却极度幸福,这种幸福不仅抵消掉了身体上的负荷,还绰绰有余的很!

    就在陈太医问诊过后,皇帝又继续在内宫里舒舒服服的赖了三天。这期间他把太医院开的药等比例减少了剂量,可惜居然还是很快就治愈在望了。

    唉,身体太好有时也是件让人无奈的事,皇帝不禁心情复杂的想到。

    “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医院胡大人来看诊了”

    正在皇帝对自己健康的体质深感遗憾之时,孟公公推开殿门躬身禀报了一句。这让皇帝一时没有思想准备,呼噜一声就把手上端的凉茶整碗吞了下去,于是皇后跨进门后所见的,就是皇帝咳的龇牙咧嘴的模样。

    “皇上,你还好吧”

    皇后不明所以的问道

    “还好,还好,怎么不是陈太医?”

    皇帝心虚的指着眼前的御医。他之所以会被呛着,就是因为应该出现在此的白胡子陈老头变成了一个未到半百的黑胡子医生。皇帝可是只跟陈御医通过气的,也一直是由陈御医负责来给皇帝复诊,如今让一个不知情的第三方来检查,他几乎没病的谎言被拆穿的几率不就是99。99%了嘛!

    “本来确实该是陈大人来的,可是母后最近也偶有不适,钦点了陈大人去看诊,皇上你这边都是看过好几次了,让胡大人来接手也出不了差错的”

    皇后说的在情在理,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御医向自己的手腕伸出“魔爪”。

    丢脸!太丢脸啦!皇帝都不敢再听下去。

    “……皇上的心脉偏快啊……”

    嗯?

    皇帝眨吧眨吧眼,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

    “而且还有虚汗……”

    啊?

    皇帝随着胡太医的视线,下意识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果然有汗,但是……这好像是紧张的吧。

    “奇怪,若说是普通的署阴之症,早就该好了,怎么现在还会这样……皇上目前用的都是什么药?”

    在一边自言自语的胡御医,最后转身去问随侍的孟公公,孟公公自然是知无不言,便见胡御医又边听边自己嘀咕。

    “胡大人,皇上这是……”

    “娘娘,皇上迟迟不见好,微臣看还是要加大药量,犀角粉是退热最直接有效的方子,可以一用”

    皇帝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日的例行检查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蒙混了过去。胡御医也不知有何等神功,居然无病都能看出有病来?当然,皇帝是不知道在遥远的未来,专门有些医生喜欢无中生有,所以他只是一味庆幸着自己难得的好运,准备再继续蜗居几天。

    可惜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更何况皇帝这个“乐”……得来的也不太符合手续。就在他心心念念着希望小病不要好的那么快的时候,老天爷就真的如了他的愿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皇后再来看望皇帝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只见皇帝面色惨白,四肢发冷,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这阵势根本是比当初生病的时候还要糟糕。

    随着皇后的严肃喝问,长乾殿里的内侍宫女们呼啦啦的全都跪了下来,可是跪是跪,却没一个人能回答的上皇后的问题,别说他们不知道,就连皇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不过就是按照以往的方式蛰伏,唯一的不同就是喝药变的按时按量而已。之前偷工减料是为了病能好的慢一点,如今都没什么病了,他也就没必要烦神,凡是太医院送来的药,全都干脆利落的喝个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