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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代嫁丫鬟 > 第115回 弦绷,箭出(必看)
    整个队伍出发的时候,红棂看着连伊似乎有话说,夜七寂也知道她的意思,但他明白,若是不让连伊前去,恐怕不仅仅是连伊,自己都不会心安,因此也没说什么,故我的带她走上风雨交加的路途。

    一路上,夜七寂并未空闲下来,而是忙碌的对林昊交代着什么,连伊并未参与,也不想知道。加上这段时间,分外的嗜睡,也没有多少时间理会夜七寂。

    红棂曾说过,吱吱全身是伤,即便是敷了药,也不曾见痊愈,可见吱吱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个让自己痊愈的力量。而眼前,夏日天气酷热,未免吱吱不进食物而致身体腐烂,需将吱吱送至天山冻结数日,待入秋再开始救会比较好。

    连伊听此,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就在夜七寂派人带着吱吱前去时,连伊硬是拦了下来,终究还是舍不得让这小东西一人前往,让它孤独的躺于冰封之内。夜七寂无法,只得命人每日送来。

    醒着的时候,便是密切的注意着吱吱的一点一滴。每日亲自为吱吱换冰,而后再抱着心心与它说一会儿话,让吱吱能听到自己的言辞。

    几日下来,世间时事已是风生水起,沧海桑田,一切的变幻猝不及防,不接受都不行。

    待连伊开始关注的时候,听到的是皇城传来兴元皇和倾城女皇驾崩的噩耗,举国上下,皆哀嚎不已,行至何处全是一片白净。驾崩的原因竟然是兴元皇与夜七寂争相缠打,被夜七寂一掌击下山崖,连着倾城女皇都不能幸免。

    如此大难,整个云国翻天覆地的在找着两人的踪迹,可却是音讯全无,久等将近二十日,也不见两人身影。荆裕王却不曾放弃,发起再一轮的寻找。

    关于驾崩的事,若是无人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如此断定兴元皇的驾崩?可见金龙便是朝中重臣。

    而另外更惊人的一点,便是夜七寂几次三番书信前往伊人国,不想整个伊人国的将士,都不认同他的信函,而是一味的逆行着他的命令。

    夏国更是乘此之际,早已兵临城下,只待攻城。

    如此看来,当今天下之势,东有夏国虎视眈眈,想乘机举兵;自有伊人国各将士不听令行事,大有造反之势;云国却有兴元皇和倾城女皇驾崩之传闻,举国一片混乱攻城。

    这般情形,看起来夜七寂若是大军攻打云国,才是最好时机。实则不然,既然有人能够在云国朝堂兴风作浪,断然不会没有准备,如今夜七寂若是攻城,怕是吃力不讨好。更何况现在伊人国整个军队都已经不听夜七寂的差遣,若要攻城,也是纸上谈兵而已。

    反观夜七寂,却是一脸的随意,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闲暇的时候,他会在一个落脚的城镇,在一片小小的地方,拉着连伊四处走走,不一定会去闹市游玩,反倒是在僻静的小巷行走。

    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的走着,相依相偎。

    阳光下两人的影子,并排前行,偶尔交错,亲昵至极。

    抛却凡尘俗世,他不过也是一个平常的男子,举目远眺之时,满脸平静无波,越是狂风暴雨之时,才能越体现一个人的耐力,而如今,在此四面楚歌之时,七寂竟然能够如此笑看风云变幻,我自巍然不动,可见其城府之深。

    就连伊知道,这男人只是在玩,越是危险的事情,越是能挑起他的兴趣,如今他能如此放任藏在暗处的人玩闹,无非是想将危险养到最肥,而后一举攻破。有着这层想法,连伊也就不再担心,反倒是平静的跟在他的身边,享受那暴风雨前的平静。

    到得皇城的时候,以免一行人太过亮眼,所有人都经过红棂彻夜的易容,除了连伊不仅仅是因为她相貌没有他们那般闪眼,更有便是夜七寂舍不得易容一动不动的僵硬。

    并未前去盟主府,而是城中寻了一处府邸落脚。虽是仓促寻到的地方,却也是假山流水,楼台水谢,无一不全,景致更是怡人。

    一住下,连日的奔波,让连伊便整整的睡了好几日,每每见她如此,夜七寂笑说她已成能坐不站,能倚不坐,能躺不倚的地步了,话虽如此,连伊也不恼,而是呼呼大睡。

    刚落脚,林昊便前来找夜七寂。

    “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夏国估计快要攻城了,他们如今越来越嚣张,你都不管么?”虽然知道他踌躇满志,但夏国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啊。

    “那就让他攻便是了。”耸了耸肩,夜七寂为连伊掖好被子,而后又看了看吱吱,一切皆很满意这才示意的指了指门外。

    两人一同行出,林昊便小声哀嚎:“你怎么都不放在心上?”

    “当然,不过是预料之下的事罢了。”足下步子轻踱,很是悠闲,不若君临天下那般的霸气。如今的他,即便是天下尽失,恐怕也能沉得住气,只有将自己置身于最为悲惨的境地,卧薪尝胆,在险中取胜,那才是最为成功的胜利。

    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林昊摊了摊双手:“你可真是让我急死了,不过事实证明,我每次都是白急了,也就继续跟你生死沉沦吧。”手却抡上他的胸膛,有着几分钦佩。

    举目远望,夜七寂成竹在胸:“放心,有她在,即便此刻四面楚歌,我亦会拼死求生存,更何况这还是若幽和父皇的江山,我绝不放手!”一番话下来,豪气冲天,还是那般的狂妄不羁,依旧是如此的嚣张霸道。

    “好。”果然是连伊起了作用,只有连伊在,七寂才会注意自己的安金。想想,不觉为自己感到有些失望:“七寂,连伊有没有骗过你。”他们两人,让他想到了他和红棂。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行至府邸的凉亭,不若往常的坐落于花园湖泊之上,此处的凉亭在一座小小的山顶,由此远眺,竟能看到整个府邸的景致,虽不及登峰至顶时的豪迈,却也另有一番风情。

    偶尔穿来行去的身影,为整个府邸绣上几分生机,一切皆是那般美好。

    夏日的风,凉飕飕的吹来,从下至上,让人不觉神清气爽,驱走了所有的烦闷和躁动。

    帅气的在石椅上坐下,夜七寂取过一技葡萄,长吸一口,好甜:“除了为我好的谎言,从来不曾。”这,是他今生最为值得骄傲的事情。

    黯然的坐落,林昊有些犹豫,不是不相信红棂,而是不知该如何向夜七寂开口。

    许久,两人不曾说话,各自想着心中的事情。

    直至不远处,那一抹红色身影,缓缓拾级而上,朝着两人的方向行来。

    “红棂,你怎的来了?”连忙上前扶她坐下,爬了这么高,该是很累了吧?心疼的为她拭去汗妹,剥了紫葡为她解渴。

    含笑吃了一枚,红棂了然的看着他:“说了没有?”

    “……”愕然,不知她所言是何。

    知道他还没说,红棂昂首挺胸,做好被罚的准备:“师兄,红棂有一事相说。”

    “嗯?何事?”

    “红棂其实也是金龙派来的人,与师父一起左右你的思绪之人。”偷眼望去,观察着师兄的情绪。

    “啪”的一声,只见凉亭之间,石桌应声碎成两半,夜七寂不是好修养没打红棂,而是她有着与连伊一样的身孕。只是原本闲适的他,如今变得冷厉逼人,冷冽的眸子里,燃起团团怒火,在怒火的上面,布满层层冰霜。

    随即身子朝着红棂逼近,委实气不过去,单掌紧紧扣住她的脖颈:“我要杀了你。”任何背叛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只有死得痛快与不痛快之分。

    失望,从压抑到了十八层再一次缓缓钻出,在心田张牙舞爪的炫耀自己的胜利。

    伤心,将他故作的对亲情的轻松中掘出,再一次如利剑一般,刺得他的心血迹斑斑。

    “七寂……”林昊紧张的看着红棂越来越通红的脸色,心里急得不行。

    “闭嘴。”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从连伊的第一个孩子到连伊留在夏国当人质,直至登基和册封典礼上的见红,等等,无一不透露着红棂的让人绝望。而他,却一味的相信单纯如她,绝不会如此待自己。

    如今,得到的却是再一次残酷的撕裂。

    红棂没有求饶,只是看着夜七寂的愤怒的双眸:“若是杀了红棂解恨,师兄请动手吧!”轻轻的闭上眼睛,不再祈求,以免让师兄太过难受。

    “不要啊,七寂,红棂如今有孕在身,你要杀了她,也等于是杀了我的孩子啊。红棂不曾真正的害死连伊的孩子,你已气得如此,徜若你真的没有放过红棂和孩子,那我又该找谁?”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是夜七寂激动时的导航。

    猛地松开手来,是啊,他这又是为了什么?何必总是如此不给他人解释的机会。

    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林昊连忙扶住被他惯力冲倒的红棂。

    “师兄,无论你怎么惩罚红棂,但你一定要原谅我。”嗓音沙哑,甚是可怜。

    怯怯的瘪了瘪嘴,第一次看到师兄对自己如此大火,竟然心痛不已。

    见他理都不曾理会自己,只得怯怯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衫:“师兄,你不要不说话,红棂害怕。”

    “别碰我,我嫌你脏。”走开两步,掌风向她袭去,分开她紧拉的手来。

    泪水顿时氤氲而出,每次师兄发脾气,她都是没辙的时候,无助的看了看林昊:“林昊,我没有再接着错了,红棂甚至背叛了爹爹,只为了跟师兄和林昊在一起,我没有再犯错了。”在师兄和林昊在的时候,她永远只是一个孩子,撒娇的孩子。

    哪舍得爱妻如此,林昊当即开口:“是啊,七寂,我看到了,那日红棂拒绝了她爹爹来杀你,反倒是差点被她爹爹所杀,幸好我赶到救了红棂。”

    “你看到了?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么?”抛下一句话,夜七寂飞身而起,出了凉亭,身子缓缓的朝着山下飞去。

    夜七寂如此的决绝,让红棂哭倒在了林昊的怀里:“林昊,师兄不肯原谅我。”浓浓的鼻音,可见她此时的后悔和心伤。

    “红棂乖,七寂本就决绝,如今未曾杀了你,已是大幸了,我们坚持就好。”

    “嗯!”

    风扬起两人的青丝,绵绵扬扬的飞起,一根根凌乱的交缠,仿佛那纷飞着的感情。凌乱,看似无序,但在关键时刻,又是丝丝分明。

    从那日过后,红棂总是会站在夜七寂不远的地方,每日不曾停歇,而与夜七寂一起的林昊,偶尔会心疼的投去一瞥,但也不会阻止,毕竟七寂和红棂的感情,他亦舍不得两人如此放下。

    连伊虽然不解,却也不曾劝慰,因为夜七寂与雷雪笙、红棂之间的感情,就像与若幽一般,她只能做到保全他们,但无法去参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况且夜七寂这段时间,整个人已经忙得不行,日日与林昊、伯泱等人在议事厅没完没了的商谈,她也就不想添堵,一切顺其自然。

    日子,在每日传来的消息中一点点过去,风平浪静的时候一去不复存在,反倒是越来越多暗藏的波涛浮出水面。

    六月十日,伊人国众将士收到一封云国的信函,大致内容是要降于云国,而伊人国的将领自然不甘如此,便欲起兵而攻。

    六月十二日,伊人国再次收到一封信函,上面盖有夜七寂的大印。大致内容是让整个伊人国的军队不可轻举妄动,两国本就友好往来,且云国如今那般强大,大有向云国示弱之意。虽伊人国上下将士十分恼怒,但因夜七寂曾经说过,唯有章印,才为他的本意,因此本来蓄势待发的力量,就这样停了下来。

    六月十五日,又有一封大印的信函前去伊人国,让所有将士积极抵御夏国势力,不可与云国为敌。

    听到如此消息,夜七寂深深长叹,此番战役,且看他的军队是否会让自己失望了。每日也就更加紧张的关注前方的飞鸽传书,从那九宫图里面找出每日的战况。

    而红棂,因着夜七寂每日的忙碌,她也不断的忙碌着。

    那日外面下起了大雨,早起的时候,红棂便觉着腹部隐隐作痛,但因着这两日看师兄强硬的态度,似乎缓和了许多,因此也就舍不得放弃那可能得到的原谅。

    早早的起来,跟在师兄三丈开外去了议事厅,却不进门,只在门外候着。

    当身体越来越疼痛的时候,她却看到师兄出门,拖着疼痛不已的身子,一步步的跟在七寂的身后。

    见她惨白的脸色,夜七寂故意别开脸去不看她:“少跟着我。”这两日林昊去暗处会铁森和铁虎了,每日出来的云国消息,皆是铁森和铁虎探来。

    被师兄讽笑,红棂并未离去,待师兄回寝房,她只是在雨中默默的站着。

    本还担心今日大雨,会让红棂不适,因此夜七寂刚进门,连伊便冲出门外看她:“红棂,这下大雨,你赶紧跟我进去。”手拉着她,却发现她浑身冰凉冰凉。

    再微微低头,却见她下体的血水,骇得她当下喊道:“夜七寂,你出来!”在她喊出的刹那,夜七寂早已按捺不住,一把抱起红棂。呼气瞪她一眼:“千雨,赶紧去请薛太医。死丫头,你找死么?”

    灿烂的一笑,激动的泪和着雨水滑落,掉落在地,分不清是泪还是雨,皆是一片湿淋淋的感动:“红棂好喜欢师兄,所以不要再怪红棂了好么?”

    “傻丫头,不会了,不会了,你要好好的,这样才是乖红棂。”

    “好!”缓缓的闭眸,红棂靠在夜七寂的胸前,滚烫的泪珠是唯一的温度,这具胸膛,与林昊的一般,都是自己挡风的港湾,所以不能失去,也不舍失去。

    六月十八日,历经一日一夜,红棂在皇城别院产下一名男婴,激动得匆匆赶回的林昊热泪盈眶。

    观看每日战事,红棂的心益发的紧张起来,爹爹如今已至丧心病狂之地,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才是。以自己独门秘药,快速养好身子,而后瞒着林昊,前去夜七寂的书房(秘密)。

    那日过后,红棂扔下不足月的孩子,未曾留下只字片语,离开府院。无论林昊四处寻找,皆不见踪影。每日看着哇哇啼哭的孩子,他便益发的担心。

    夜七寂安慰几番,并让连伊帮忙抚育幼儿,而后又投入再一轮的紧张忙碌之间。

    七月初,整个天下已是蜂烟四起,战火燎原,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伊人国整军众将帅,大多为夏国之人,因此,即便是出征迎战,也未抵挡住。况且夏国如今攻的是云国之城,实乃与伊人国无关。因着对夜七寂的惧怕,夏国的攻势,一听兴元皇和倾城女皇驾崩的确切消息,顿时改攻伊人国。

    夏光岚很聪明,虽世人沸沸扬扬的传闻夜七寂早伊人国遗弃,但他却开始防着,以夜七寂的为人,该不会如此轻易打败才是,还是先攻有破绽的云国为妙。

    七月十日,云国城池已破三城,后被风城宁思仁前往迎战,这才稍稍挡住夏国的所向无敌。

    仅仅一个月,却已是另一片天空,整个云国,如今已是人心惶惶。

    在此期间,大皇子冉伯凌,二皇子冉伯泽(实为伯泱),在听闻两皇驾崩之际,并未前来云城奔丧,两皇子本就无心国事,百姓也就渐渐不再寄希望于两皇之子继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阻挡这一切风头的人,皆是兴元皇之弟荆裕王,且两皇在时,荆裕王在朝堂之上的声望已是仅次两皇,如今战火四起,国不安宁之际,满朝文武乃至云国百姓,皆举荐荆裕王即位。

    荆裕王无非就是第二个兴元皇,毕竟二皇子伯泽太过温文儒雅,本就不是志在河山之人;大皇子自出宫以后,极少回宫,看似也非帝王将相之命。而荆裕王,乃兴元皇之弟,在朝堂之上一言九鼎,兴元皇这些年为了倾城女皇四下寻医问药,倒是荒诞了朝堂之事,也是荆裕王一手把持。

    然,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搜索,荆裕王仍然不曾放弃,一直将推举自己登基为皇的奏折往后拖延,满心的为兄嫂祈福。

    静看一切,夜七寂只是冷笑连连,静看所有波涛汹涌而不动容,听得所有伊人国的消息,亦是满意而笑。

    红棂并未去别的地方,而是前去裕王府,虽甚少露面,但整个王府中的人,还是对她十分熟悉,倒也是畅通无阻。

    四龙看到她的时候,皆是一脸的惊愕,唯独青龙最先开口:“红棂,你个死丫头,主人说你会回来,果然。”拍着她的肩,青龙对这个外甥女,很是心疼,甚至比自己的女儿,更来得疼爱。

    “舅舅,孩儿前些日子也不过是无法,不然早已回来。”腻在舅舅的怀里,红棂撒娇的看向雷雪笙:“师父,您老可有想红棂啊?”

    “臭丫头,想,怎能不想?”红棂虽是主人之女,却从来不曾摆过架子,反倒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师父来对待,不能不说红棂惹人喜欢:“你还知道回来?”

    “徒儿知错了,让各位叔叔伯伯担心了。”看着当初的六龙,余留四龙,红棂不觉有些伤感:“红龙和火龙伯伯,一定也想红棂了。”

    “会的,一定会的。”两龙的离开,虽看似平静,但也在四龙心中投下阴影。

    “好了,别净说些伤感的,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是需要你的欢笑来感染一下活力。”

    “那不就成了,只要你们不嫌我烦便是了。”

    众人皆宠溺而笑,虽未开口,却也是心疼不已。

    正说笑间,只闻一斥责的声音传来“混账东西,你还知道回来?”话虽如此,其间难免含着让人了然的溺爱。

    一见主人责备红棂,青龙当即开口:“主人,这丫头除了贪玩,倒也没有其他的不好。”相之于杏儿,红棂在大智若愚中走到今日,也算是不可多得。

    玉龙优雅的上前,柔柔看着红棂:“小姐也是为了将一切做足,不然估计早已回来。”

    “罢了,你等先出去!”

    “……”不能再开口,四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抗,只得一步步走开。

    不再是玩笑的面容,不再是清纯天真,而是成熟的稳重:“爹爹,女儿回来了。”对于爹爹,她始终无法放开心去跟爹爹谈话,不像与六龙一般放得开。

    佯怒的看了她一眼,金龙坐于上座,即刻有人端上茶水,红棂马上奉上:“上次刚用天伦石爆火毒对付本王,怎么,如今又前来作何?”

    “爹爹明明知道红棂不过是骗您,当时若不是因为林昊听到女儿的谈话,女儿也不至此。”

    轻饮一口茶水,金龙微微思量一番:“你本可让本王杀人灭口的,却护着他离开。”再次饮茶,故作漫不经心,实则对红棂的一种试探。

    “夜七寂多么的在意林昊,怎会在林昊死后如此轻易放过一切可疑之人?女儿若是不那般,恐怕女儿也无法在夜七寂身边呆到现在。”师兄的脾气便是如此,她亦没说错。

    虽大致明白红棂的意思,他还是很难不去介意,毕竟他身边的人,要求的都是十足的尽职尽忠:“那如今回来,你这又是所为何事?”说得合情合理,也与自己想得一样,也就不再深探。

    “爹爹,夜七寂如今已在皇城了。”

    “什么?何时前来的?”

    “来了不到月余。”见他正要质问,红棂连忙开口:“女儿因为刚生产,也不能出门,却又不敢相信飞鸽传书,直到现在才回来禀报,望爹爹谅解。”

    这个女儿,自己虽然亏欠太多,但她却从未让自己失望,除了那个孩子:“那你的孩子呢?留在那里?”

    “嗯!”

    果然是与自己一般残忍的人啊,如此更是不再怀疑:“如今伊人国乱成一团,他却来了皇城,这是为何?”

    “估计是想取回大印,毕竟无印,他回了伊人国也是无人听令。”

    “好,本王正待他前来呢!”随即想起,他又开口:“他是一人前来么?”

    “不是,带上了连伊。”

    “连伊?”

    ……

    父女二人,在房里一直深谈,无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从那谈话的长短,便可见计策的形成。

    红霞满天的天空,已被黑稠渐渐的覆上,仿若隔着薄纱,透出将要坠落的光芒,挣扎的想要继续,无奈不过是被黑暗尽数的吞噬。

    阴谋,似乎永远藏于黑暗。

    战斗,无休无止的在黑暗中进行。

    红棂失踪每两日,夜七寂便接到荆裕王的邀请函,稍稍惊讶,不置可否,心下却是有着一番计较。

    伯泱自然是一番阻止,不让上前,夜七寂并未同意,反倒是欣然应允前往。

    在盛宴的当日,夜七寂早早的让连伊准备妥当,两人相携而去。

    前去裕王府时,早早的便有人在门口候着,此次盛宴,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含惊涛骇浪。

    两人相携下轿,夜七寂便扶着连伊缓步而行,门口两队列出的侍卫和银龙、水龙、青龙、玉龙四龙,庄严的行礼。威严的恭候着夜七寂的来临,想必荆裕王早有吩咐。

    经过银龙面前时,能看到他脸上的羞愧,但夜七寂却无任何异样。

    从两列侍卫中间行过,身后有着五龙相随,连伊觉着背后皆是一股凉凉的嗖风袭来,入骨,冰凉。进入王府,迎面而来的一股杀气,让连伊的手稍稍紧了紧,脸上神情稍微紧张,他此番会应邀前来,无非就是将游戏推至顶峰。

    脸色平静的走过庭园,夜七寂稍稍捏了捏连伊的掌心,无声的安慰着她。

    连伊不明白,为何他会再一次将自己推上这尖峰时刻,但她没有询问,只是配合着他的脚步。唯一能知道的便是,只有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他才会无所顾忌,那么如今看来,他便是将自己送往最安全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适才的紧张稍稍褪去,顾眸往他的侧脸,含笑而优雅:“不怕。”仅仅两个字,却是花了她一生的时间体会出来。

    两人到得大厅,荆裕王和文武百官已经坐落,虽膳食早已准备妥当,却无人动用,众人可见夜七寂的重要。

    夜七寂的出现,无疑让人大惊失色,乍看之下,以为是二皇子出现,若真是二皇子(伯泱一直以伯泽的名义活着)前来,那么他们此番投鼠忌器,无疑是另一种变相的叛逆。兴元皇育有三子,除却三子赐死,另有长子和二子,如今且不去探讨兴元皇是否驾崩,仅仅是他们推举荆裕王为皇,已是不忠不义之臣,该当诛灭九族之罪。

    在夜七寂出现的那一刹那,荆裕王也有稍稍的迟疑,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只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猽阳帝和娴寂皇后一同光临本王府邸,致使蓬荜生辉,实乃本王大幸啊!”一语打断众人的慌乱,直言夜七寂并非冉伯泱。

    毕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也不会太过失态,在感叹两人相像的同时,纷纷起身行礼。

    “荆裕王客气了,我此番前来,也是冲着荆裕王而来。”这话乍听之下,有着讨好的意思。

    众人一听此言,皆以为猽阳帝只是虎落平阳,虽未被犬欺,而是自己送上前来。无非是想让荆裕王为他主持公道,将在伊人国失去的民心挽回。

    如此想来,众人稍感心安理得,更加站在荆裕王这边。

    荆裕王含笑,客套随即奉上:“素闻猽阳帝好战胜勇,上次禅城一战,本王可是心服口服啊。”当日的霸主,如今的落寞,不仅仅是为了嘲笑夜七寂的失败,更有的便是渲染自己的风采。

    一谈夜七寂攻打云国之事,百官脸上满是愤愤之色,大有一发感叹的欲望。

    “还谈何前尘旧事,我再风光,也不抵荆裕王的足智多谋。”

    “那是自然。”丞相早已不悦,不提夜七寂攻城之事,或许还能面和,如今再加上害死两皇,心中的怒火早已高涨:“猽阳帝好不威风,那不过也是皇上当初未曾出马。”

    “话不能如此说,猽阳帝可还在决战之时,将……”

    “他那哪算风光,不过是使用了小人手段,残害我逐月皇和倾城女皇。”冲口而出的愤怒。

    此言一出,夜七寂心下窃喜,看来在朝臣心目中,若幽和父皇的地位还是无与伦比的,此番会如此力挺荆裕王,无非也是他能力不错和伯凌、伯泱无心王位,可见父皇他们并未失去臣心。

    表面未曾流露半分喜悦,反倒是一脸的傲气,不将众人放在眼里。

    “如今也不过是一光杆帝王,得意个什么劲?”有人看到夜七寂的不屑,当下有些小小的抱怨,虽云国被夜七寂攻下请多城池,也还是诸国中最为强大的一国,而他夜七寂,失去军心民意,什么也不是。

    “就是,到这个田地,还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

    “若皇上当时迎战,哪还有他嚣张的份?只怪皇上与女皇太过恩爱,才会行至今日。”

    ……

    顿时,整整一个宴席,皆是议论声起。各自的议论声虽低,却低得很有程度,那种仿佛不让人听见,但又恰好传到他人耳间的声音,反倒是更加的达到羞辱的结果。

    看着七寂一脸含笑,连伊也为他感到高兴,最起码这一帮护着兴元皇和倾城女皇的朝臣,没有让他失望,在如今紧急时刻,他们仍然紧紧维系在一起。即便是荆裕王在坐,也如此明目张胆的谈论两皇的英明,可见两皇威名已深植众人心扉。

    荆裕王不以为意,不加以阻止也不赞同,但却是面带笑容,可见他此刻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人的言辞,打败夜七寂的骄傲:“猽阳帝别见怪才是,他们只是太过激动。”

    “尔等且别激动,我想猽阳帝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他人的暗讽,荆裕王权当不曾听闻,反倒是一脸的笑意相和:“请大家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先不说这些了,来者是客,本王敬猽阳帝和娴寂皇后一杯。”

    悻悻的住口,百官皆是一脸的不平,却也不得不卖荆裕王一个面子。

    细心的连伊,藏于指尖的银针,在荆裕王开口的时候已悄悄探进酒杯,但见一股细细渺渺的青烟冒出,怕被发现,连伊轻拥巾帕扇风:“今日好热。”嘴上含笑,满是对夜七寂的撒娇。他既然将自己带于众人眼前,无非就是让人知道自己的重要。

    “热么?那这杯酒我替你喝了。”接过她的酒杯,夜七寂转身朝荆裕王致意:“贱内有孕在身,不适饮酒,由我代饮可好。”

    “哦?”握杯的手一个轻颤,不是紧张,反倒是一种喜悦:“帝后情深,自然无不可,干了。”

    意会连伊的掌下的轻掐,夜七寂朗声端起两杯酒来:“等下,我还有一个请求。”

    “且说!”

    “银龙养育七寂十余年,如今他已跟随王爷,我想敬他一杯,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

    一旁候着的银龙,双眸圆瞪,眼珠子差点没掉落在地。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绝,只是祈求的看着主人。

    冷笑一声,果然是有毒,如今倒想看他如何处理?

    警觉的瞥了一眼他,荆裕王对银龙不作理会:“银龙,猽阳帝如此看得起你,你还犹豫什么?”且不说是有毒之酒,若真将银龙当自己的弟兄,也不会让人如此挑衅,而如今,这无非是在赐死。

    生命,就这样被主人送了出去,银龙当即激动不已,若是他饮下这杯酒,无疑生机不大;但若不饮,自然是毫无生机可言。

    手上酒杯,端至银龙眼前,敢负他,他的决绝绝不至此:“师父请!”双眸清澈见底,是两人初见时的纯洁无尘,即便是此刻,明明是惩罚他的背叛,他亦能做到看似无辜。

    单手伸出,却发现它是那么的不听使唤,只得双掌紧握,接住夜七寂递来的酒杯:“谢猽阳帝。”他不知,此时此刻夜七寂是存心要他死,还以为他在念着当年的情谊。

    此时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众人不解的看着这一切,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仍是端起酒杯,齐声朝贺荆裕王。

    “干。”没有任何怀疑,仰首一饮而尽。许是饮得太急,重重的呛了一下。

    连伊赶紧送上手间巾帕,为他擦拭着唇际,深色的巾帕,本来轻盈飘柔,在拭过之后顿时变得沉甸甸的。

    夺过她手上的巾帕,掖进怀里,扶着连伊的身子坐下:“好酒!”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喝了酒的雷雪笙,匆匆的离席而去。一丝满意的笑容挂于唇角。

    这,只是一个开始……

    “猽阳帝果然爽快,快些用膳吧。”

    桌上的膳食,倒不曾下毒,但连伊却知道,这无非是配着酒而来的菜肴,若是独食,自然不会有事,但若饮酒后食用,许是有问题。

    而夜七寂,却在荆裕王的期盼之间,毫无顾虑的用膳,且不时会为身旁的连伊置菜,两人不曾说话,只是偶尔的相视一笑,才是最真挚的情感。

    如此可见,他并未有任何怀疑,只是稍稍不明白夜七寂对连伊的感情,为何看似这般耋耄情深,难道真如红棂所说,那日在禅城上的一箭,无非是夜七寂声东击西的险计,看似不顾连伊生死,其实却是最为在意。

    渐渐的观察他的脸色,越看他平静,荆裕王越是神情凝重。

    当整个宴席快接近尾声的时候,荆裕王的整颗心已经高高悬起,紧紧的盯着夜七寂的安然无事。

    一名武臣早已按捺不住,本以为王爷那般自信,许是有了一定的把握将夜七寂制服,如今却是这般风平浪静,猛地摔杯而起:“***,我们要为两皇报仇。”说话间,整个人欲上前攻击。

    就在此时,但见夜七寂的身子猛地一个轻晃,随即指着荆裕王开口:“你下毒?”手,紧紧的打在连伊的身上,扶住自己不断昏迷的意识,让她的安全来惊醒自己的大脑。

    然,荆裕王勾起的唇角和武臣攻上前来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急迫。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