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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普纽威注意到罗特若有似无地对他身后的年轻人摇摇头,接着,一只手搭上他的肩,他听到年轻人说话,非常温和的声音,不含半点威胁性,但是……

    “其实克利夫早就招供了,现在我们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自首,这样罪刑可以减轻一点,你应该知道。”

    “不可能!”普纽威脱口道,旋即又急忙添上补充说明,“我是说,我们没有什么好招认的。”

    年轻人微微笑。“你不相信,对吧?这也没关系,反正有克利夫的供词就足够了,虽然他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来,但我们也只需要一个罪魁祸首,这样我们就交代得过去了。”

    普纽威似乎想说什么,又强行忍住。

    年轻人笑得更深了。“譬如,他说当你们在滚木俱乐部第一次谈到这件事时,是你提议这么做的……”

    普纽威轻轻抽了口气。

    “……一个为了心爱的女人,一个为了虚伪的面子,最后两人一致同意要好好教训一下库得……”

    普纽威咬紧牙根。

    “……哦,对了,他还说当你们在他家书房里开始计划这件事时,他曾经劝你不要牺牲任何人命,但你坚决一定要用最极端的手段……”

    普纽威张口,又阖上,两只手紧握。

    “……虽然你也曾犹豫过,但后来库得又继续和你的未婚妻睡觉……”

    普纽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过你们这样也拖累了为你们做迷幻药的朋友,你知道,那种在血液中完全检验不出来的迷幻药,也就是那种迷幻药使得库得以为他杀的是怪物,而事实上,他乱砍乱杀的却是那两个女人……”

    普纽威脸色苍白,额上汗如雨下。

    “……啧啧,亏你们还敢在旁边看,特别是你,居然哈哈大笑……”

    “不!我没有笑!”普纽威猝然失声大吼,“笑的是克利夫,我没有笑,我没有!”他崩溃似的抱头又哭又喊。“提议的人明明是他,也是他坚决要用那种手段的,不是我,不是我啊……”

    于是,悄悄地,年轻人在他身后朝罗特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一拐一拐的出去了。而门外,道南正等待着他,他一出来,道南便跟着他一起走入另一间侦讯室里……

    两个钟头后,于培勋一拐一拐的准备回家睡觉,罗特、道南和阿曼达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后面你一言我一语。

    “从开始到他们招供为止,总共花了……”

    “不到十五分钟。”

    “培迪,你有没有考虑过加入苏格兰警场?”

    “你去作梦吧!”

    “我想也是。不过,培迪……”

    “嗯?”

    “偶尔打工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对啊,对啊,打工也没关系,哦,对了,我们的福利很好喔!就算你是打工,我们也可以算你是正式员工,如何?”

    “最重要的是,看牙医免费喔!”

    “……”

    ※※※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于培勋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人非麦尼莫属。

    所以他开门一看清楚门外的人,马上又砰一声关上门,恍若未闻门外的大吼大叫,径自回书房里去设计他的程序。

    不久,电话铃响。

    “培迪,别这样……”

    话筒一拿起来,对方就忙着说话,就怕他又立刻挂断电话。

    “那你要我怎样?说我很高兴见到你吗?”于培勋冷冷地反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回来就表示约瑟巴也回到伦敦来了,对吧?”

    “……培迪,现在最好的办法是……”

    “鬼扯,我不想听你的最好的办法,你只是想陷害我,因为你不想让我和小竹在一起,对不对?你嫉妒我,因为她更听我的话,对吧?对吧?”

    “培迪……”麦尼哭笑不得。“这跟艾丽斯没关系呀!现在是约瑟巴回来了,最大的可能是……”

    “他认为他已经没有活路了,所以决定拉我这个使他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作垫背。”

    “……培迪,至少替艾丽斯着想一下,她……”

    “她在新加坡。”

    “呃?那……开学后她总要回来吧?”

    于培勋沉默了,这就是他为什么没有立刻挂断电话的原因,祇要桑念竹人在新加坡,她就是安全的,可是她早晚要回来,到时候呢?

    “你又要拿我作饵吗?”就算是,他也认了。

    “不,太危险了,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会另外安排一个替身代替你作饵。”

    “这没问题,可是……”麦尼还算有良心。“要快一点,一个月之内一定要搞定他!”

    “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

    “是是是,一定。那么,培迪……”

    “干嘛?”

    “可以让我进去了吧?站在你家门口跟你打电话很奇怪耶!”

    ※※※

    约瑟巴之所以能够一再逃脱麦尼的追缉,一来是因为他很了解麦尼的行事习惯,二来是他精于易容,瘦削斯文的他也很容易装扮成任何一种人,包括女人,再加上变声器,他就是十足的女人了。

    回来伦敦并不是他原先预计的,就如同他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匆匆忙忙的逃离伦敦,逃离英格兰。

    但有一天他醒来,突然觉得很厌倦这种逃亡的日子,决定要尽快结束它。不过在结束之前,他必须找个人陪葬,否则他死也不甘心。

    而最佳陪葬人选,自然是那个“迫害”他,逼得他不得不亡命天涯的人。

    所以他已经在培迪的豪宅外面守候整整两天了,他看见麦尼来找培迪,不久培迪即背着旅行袋匆匆离去,然后麦尼带着一个身材五官与培迪极为相似的人住进豪宅里。

    约瑟巴不禁笑了,阴森森的白牙闪烁着残酷的光芒。他们以为设下这种幼稚的陷阱就可以抓到他了吗?

    好吧!他就好好陪他们玩玩,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最厉害的人!

    其实他早就可以下手了,但他没有,因为他不想太快结束这最后一场游戏,他打算好好玩玩培迪。

    培迪可以“看见”,那又如何?他照样可以把培迪当老鼠一样玩得吱吱叫!

    他才是最厉害的人!

    不让他进重罪组是重罪组的损失,但麦尼他们却一致认定他祇能留在鉴识组,糟蹋了他的才能。

    为什么?

    只因为他在第一次的行动中尿湿了裤子?

    如果有一支冲锋枪在你脚前扫下一排子弹,谁不会尿湿裤子?凭什么这样就认定他无法担负重罪组的职务?

    因为他们看不起他!

    是的,他们看不起他,就如同他父亲、继母、继兄、继弟,甚至他母亲,还有那个女人,他们全都看不起他!

    他母亲是第一个看不起他的人,所以他第一个杀了她,这样他就再也不会自她眼中看见藐视的目光,自她嘴里听见轻蔑的奚落;然后是他父亲、继母、继兄、继弟,他们都看不起他,所以他全都杀了他们!

    至于那个女人,他最恨她!

    他一直最相信她,相信到他把杀了全家人的秘密都告诉了她,而她竟然说他有病,甚至要报警抓他!

    她也一样该死!

    然后,他决定该是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厉害的时候到了,无论他犯下多么严重的案子,也没有人能抓得到。

    因为他是最厉害的!

    但那只东方猪却差点揪出了他,一只猪竟然可以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不,没有人可以将他逼迫到这种地步,没有人,不管谁有什么异能,他才是最厉害的!

    现在,他就要来证明这一点了……

    ※※※

    当于培勋出现在麦尼的办公室门口时,麦尼差点没吓死。

    “培迪,你怎么可以……”

    怒吼一半,一张纸条彷佛秋日枯叶般飘呀飘的飘到了麦尼的办公桌上,麦尼等人垂眼一瞧,不约而同发出一阵类似野兽窒息的声音。

    “他……他居然知道你在那儿!”

    于培勋眉端一扬。“你这么说……是出了什么事?”

    麦尼四人相觑一眼,彼此眼中都在传达给对方相同的涵义:不应该让他知道,但他一定会知道!

    见状,于培勋走前一步。“需要我自己知道吗?”

    “不用了,还是由我来告诉你吧!”麦尼苦笑。“那个作你替身的警探,他被杀死了,还有埋伏的人,除了阿曼达,十四个人全都死光了,而且他还留下了这个……”

    是另一张纸条。

    我会向你们证明,没有让我进入重罪组是你们的损失!

    “好极了,他越来越疯狂了,”于培勋喃喃道,“我想他是打算好好玩玩我们,以便“证明”他的厉害,所以才没有杀阿曼达,因为她是“见证人”,而我呢……”他勾起一抹自我解嘲的笑。“是笼子里的老鼠!”

    说着,他碰了一下麦尼,“嗯!至少目前还不会有事。”然后自行坐下。“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在你出现之前,我们正在研讨。”

    “还研讨?等你们研讨完毕,说不定我早就嗝屁了!”

    四人又相互对视片刻。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最干脆,最简洁,最直接,也最不会连累其它人……”

    “别说,让我猜!”于培勋轮流看过去那四张同样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脸,觉得有点好笑。“由你们四个来保护我?”

    麦尼颔首。“当然,我们可以派更多的人来保护你,但既然他是要证明给我们看,那就让我们四个来直接面对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