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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月小似眉弯 > 第一百十七章 多少春风寄故人
    和暖的‘春’风,满树满树的杏‘花’在阳光下舒绽,杏‘花’如雨,拂了一身还满。我坐在暖阁,听蜂过蝶起,看芭蕉疏卷,敲韵帘栊,绿纱淡淡。

    晨起时,我坐在菱‘花’镜前,红笺为我梳妆。流云髻,梅‘花’翠‘玉’簪,折了一朵白‘色’的芙蓉,斜‘插’在鬓边,清新而雅致。我想起在‘迷’月渡的时候,总是清新地装扮自己,与她们的鲜妍都不同,我不喜欢热烈夺目的颜‘色’,喜欢一种平淡与简约。‘迷’月渡的妈妈总是会说我过于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好在有那些附庸风雅的男子,甘愿‘花’上银子听我弹曲唱歌,而我所能做的也就是陪酒卖笑,但那份冷漠的气质与我从来都是不离不弃。

    红笺为我穿好白‘色’的锦缎宫装,袖口和领口都绣着素净的梅‘花’,镜前的我宛若一枝清丽的白梅,雅致又不失高贵,简约又不乏风情。

    “小姐,你真美。”红笺微笑地站立在我的面前,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盈盈笑道:“你都随了我这么多年,还没看够么,大清早的打趣我。”

    “哪里看得够,素素净净,高贵清雅,小姐,你似乎永远都是如此。”红笺伸出手为我别好鬓边的白芙蓉。她的话让我想起佛对我说过,现在的我是慈悲,以后就未必是。现在的我是清雅素净的,以后的我未必是。的确,一切都可以改变,许多人许多事都可以,我沈眉弯也不过如此。不过是凡人,未必看得真切,所以也不能超凡脱俗。

    我淡淡微笑:“怎么会是永远,人都会改变,容颜改变。就不会是这样。到时满脸的沧桑,都是岁月的纹络,再也找不到一丝地清新淡雅了。”

    “岁月可以改变容颜,却不能改变根植在你身上的气度。”红笺的话竟有了深意,我心中暗自惊服,原来她是这般的了解我。

    我轻浅一笑,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而憔悴,明显地消瘦多了。(电脑阅读.16k.)

    红笺临在我身边,朝着镜中的我问道:“小姐,你瘦多了,这些日子,一直不见你身子好转,是否要去请个太医过来诊治呢?”

    我轻轻摇头:“不必,太医来了,还是那几句话,我都听烦了。吃来吃去也是那几味‘药’,自己都会开方子。我没有病,我憔悴的是心,是倦怠。是慵懒。”

    “昨夜又做恶梦了么?”红笺怜惜地问道。

    “是的,每夜都是那么的恍惚,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是心绪好的时候淡些,心绪不好的时候浓些而已。”我微蹙眉头,淡淡说道,执过红笺的手,轻轻叹息:“这么些个夜晚,把你和秋樨都给累了。陪着我,没有安稳地好好睡过。”

    正在整理寝殿地秋樨走过来,轻轻说道:“奴婢不累,只是娘娘总是这样夜不能安寝,奴婢心里着急。以前用过的法子都不管用,虽然比来的时候要安静些。可是夜里你从未安稳地睡过。”

    “心魔。他们都说这是心魔,我始终无法明白。究竟是何心魔。我从来不贪慕紫金城的华贵,不留恋月央宫的安稳,我将这里,只当作一个可以栖身之所,若是有一天,我能离开,我不会带着丝毫的眷恋。可是为何,还会有心魔?难道前生与这里有关?”我喃喃说道,我知道这些话,秋樨和红笺未必会明白,看似问她们,我也在问自己,究竟是为何?我知道这答案只有楚‘玉’能给我,可是我不想问他,他曾经有过想要告诉我,我拒绝了。我怕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够坚强,许多的事,我宁愿不知道。

    秋樨宽慰道:“娘娘,不要想太多,胡妈妈说过,你要多出去走走,到上林苑去,看看风景,心情一好,梦也就少了。”

    红笺赞同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整日闷在屋子里,怎么能好呢。(电脑阅读.16k.)”她用手指着窗外:“你看,阳光多好,杏‘花’正‘艳’,我们去紫藤轩,去‘荡’秋千,好不好?”红笺不提,我几乎忘了还有个紫藤轩,那个我与淳祯初次邂逅的地方,在上林苑最幽静处。紫藤秋千架,是小行子为我扎地,这样的季节,是适合‘荡’秋千的,我的眼前,那满树地杏‘花’,在风中拂落。

    我饶有兴致地说道:“好,现在我们就去紫藤轩,我想‘荡’秋千。”

    秋樨为我披上一袭白‘色’的风衣,我带上她和笺,小行子和小源子往上林苑的紫藤轩走去。出了月央宫,才知道已是百芳竞举,万蝶起舞,这么浓郁的‘春’‘色’,断然不能辜负。

    走过长长的御街,穿过楼台水榭,柔媚的‘春’风扑面而来。过柳畔桥头,苍石水袂,闲看飞鸟逐云,淡将落‘花’谈品。

    紫藤轩在上林苑最清幽处,那一次偶然的寻访,让我至今难忘。穿‘花’影,过石桥,见池中浮萍数点,已有嫩绿的荷叶浮出水面,想到再过一季,这里应该是荷‘花’盈盈,碧‘波’清‘荡’了。

    满树满树地杏‘花’极尽热烈地绽放,风拂过,斑斑点点,纷洒红尘,紫藤的秋千架临在杏‘花’树下,随风飘‘荡’,人还不曾坐上去,却已经醉了。

    我站在杏‘花’树下,抚‘摸’着紫藤,那上面淡紫‘色’的小‘花’,将藤蔓缠绕,杜若,紫藤,这名字都让我欢喜。

    坐上去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轻了,红笺轻轻地在我身后推‘荡’我,我抬头看着湛蓝无尘的天空,感受着清风的柔软。

    我白‘色’地衣袂在风中翩跹,听得见环佩叮当地声响,我‘荡’漾着,一‘浪’高过一‘浪’,我感觉自己又如那只蝶,翩然起飞的蝶。我甚至在想,这样纵身一跃,是否可以穿越到前世。我调皮地用脚踢着杏枝,那绣‘花’地小鞋离杏枝越来越近,我欢喜地唤道:“红笺。1^6^k^小^说^网再高一点,再高一点我就可以沾到杏‘花’了。”我希望那杏‘花’是被我催落,而不是风吹落地。

    一‘浪’高过一‘浪’,看着纷落的杏‘花’,看着飘摇的杨柳,我感觉到有些眩晕,呼吸也有些疼痛。这时候,只听见悠扬的笛音从林苑深处传来。瞬间,所有的风景都为之生动。

    我地心一阵惊颤,双手有些软,差点要握不住藤蔓。

    “小姐,当心。”红笺急唤道。

    我回过神,握紧藤蔓,这‘荡’漾的秋千迎风而摆,红笺已经不推动我,可是那惯‘性’还是让我止不下来。我感觉头越来越晕,低低唤道:“你们快帮我止住。这架子……”

    小行子,小源子他们忙上前来,紧紧地将藤蔓握住,红笺搀扶着我的身子。我缓缓地下来,眩晕,秋樨和红笺扶着我,好一会,才缓过来。

    “小姐,你的脸‘色’很难看。”红笺关切地看着我,轻轻地拂过我散在额头的细发,别好我发髻上倾斜的‘玉’簪和白芙蓉。

    我虚弱地微笑:“没事。只是‘荡’得急了,有些眩晕。”笛声依旧,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沁凉。其实让我凉的不是这笛声,也不是那个‘玉’笛王爷,而是那短暂地悸动。迎风‘荡’漾时的短暂悸动,那惊心的笛韵。吹彻了人生的颤抖。

    笛声渐行渐近。我知道,他正在走向我。我只立在那儿不动,不是等待,什么都不是。

    穿过‘花’树柳影,他横吹‘玉’笛,‘玉’树临风般的立在我面前,华贵的白衣,那么的俊朗不凡,那么的翩然无尘。在他的身上,总能找到几分卓然远逸的感觉,因为他喜欢寄情于山水,而淳翌,少了这样地闲逸。

    他停止吹笛,手握笛垂下,微笑地看着我:“姑娘,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他一声姑娘的叫唤,令我想起了,与他初次邂逅的情景,那时我误以为他是淳翌,那么相似的人儿,相似得连呼吸都一样。

    我微微施礼:“见过王爷。”

    他搀扶着我地手:“不必多礼。”

    我将手取回来,低头,也不看他,只能恍惚地看到他白衣在风中飘逸。

    秋樨、红笺还有小行子和小源子都退下,杏‘花’树下,只有我和淳祯,风过,落‘花’离枝,纷洒尘泥。

    “你脸‘色’不太好,身子不舒服么?”淳祯看着我,轻轻问道。

    “没,没有,‘挺’好的,可能是刚才秋千‘荡’得有点急,头有些眩晕。”我极力想要掩饰什么,不想自己的累告诉他人。

    他指着一旁的亭子,说道:“要不,我们到亭中坐坐?”第二次的邂逅,我曾与他在亭中小坐,浅酌对话,如今想来,一切都那么遥远,遥远得如同隔世。

    循径而上,坐于亭中,可观园中佳景。

    “最近可还好?仿佛过了一个冬天,就不再见过你了。”淳祯看着我,眼眸温柔,清澈如水。

    我微微点头:“是的,很久了,再见时,恍若隔世。”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我好不好,仿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转眉问向他:“王爷呢,可还好?”

    “小王一直都是如此,寄情于山水风月,逍遥度岁。”淳祯轻浅地笑着,很淡。淡得似乎忘记了,他内心深处,对我还有一份情感。我从他地眼神中,分明能感觉到,他还会想我,还记着我。

    我禁不住说道:“王爷,今日的邂逅,难道又是巧合么?”我想起与他几度雪夜在桥边邂逅,紫藤轩又是我们‘春’日邂逅的地方,难道就有这么多的巧合,我不信。

    淳祯微笑地看着我:“这重要么?重要的是我见着了你,终于见着了你。”

    “你在等我。”我抬眉看他,直白地说道。

    淳祯亦不回避,坦然道:“是,我在等你,第一缕‘春’风吹拂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相信你会来这,我每次来,都在杏‘花’树下,看着空‘荡’地秋千在风中摇摆。我能想象你坐在上面,翩然如蝶地美丽。”

    “你说得很美,很动听,我信你,你说的,我从来都信。”我平静地看着他。

    “因为一切都是真地,所以你会信。”他亦是平和地看着我,这个瞬间,我们有了短暂的默契,很短暂。

    我淡然微笑:“我信你,不需要理由。”

    沉默,彼此都在沉默,看着满园‘春’‘色’,不知道让我们醉心的究竟是什么。

    许久,他缓缓说道:“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那么多的争斗,都不适合你。虽然你淡定,可是别人却不是如此,我想我不多说,你也会明白。”淳祯的话,让我明白,对于后宫的事,他也知道不少,并且在关心着我。

    我轻轻点头:“有劳王爷,我没事。”说完,我起身,施礼:“王爷,眉弯先告辞了,你慢慢的赏这‘春’光。”

    淳祯忙起身:“不多坐会儿么?好容易才见着你。”

    “不了,有些疲累。”我淡淡地回道。事实上,我的确有些累,只是我不想与他在这里谈话,一则怕有人设了眼线,二则哪怕坐下,也无话可说,因为要说的,我们彼此都知道。曾几何时,我们已像故人,一切都随意而自然。

    他温和地看着我:“那好,你早些回去,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他的话,让我感觉到,他看得出我的状态不佳,我想这张苍白的脸与瘦弱的身子,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好。”我说完,头也不回,走下台阶。

    我知道他在看着我的背影,我能感觉到那眼神。行走在落‘花’的石阶,我思索着,今日,我与淳祯的邂逅,意味着什么?只是简单的邂逅么?那些搁浅了许久的人,在我的生命里重新晾晒,或者,又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