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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秦戈在六岁生日前搬离了杭城,在潭州再重逢,他都快满十八岁了,儿时的许诺他或许还记得,今天的蛋糕上面也有巧克力片。

    “上回你说他把我当粮票,”秦戈淡定得像是在谈论一只换主的宠物,“他都找到新的了,没道理还念叨着旧的。”

    “可是——”

    “没有可是,”秦戈声音变冷了,劝说的意味变成了警告,“赵卓,他是你爸,你的。你现在找谁、给谁打电话都没用,不如行动起来出门找找你爸。”

    秦戈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没立刻出去,而是双手撑在流理台的大理石面边缘上,深呼吸了好几次后又揉了揉脸,再长长呼出一口气,才重新恢复平静。

    但这通电话确实扰乱了他的思绪,出厨房门时根本没发现两边埋伏着人。他猝不及防地变成大花脸,反应过来后将脸上的奶油抹到手心糊最近的人身上,一通敌我不分的混战后所有人含笑的脸上都黏着奶油,只有蹲在墙边的陈栖叶干干净净。

    陈栖叶也没有围观这场打闹,目光从始至终都低落在不远处的前方,其他人闹过了才注意到他的缺席,喘着气问:“陈栖叶,你怎么了?”

    陈栖叶维持背靠墙壁缩胳膊蜷腿的姿势一动不动,沉默得像是没听见。

    秦戈正被林记一左一右地钳制着,他也叫了一声:“小叶子。”

    陈栖叶这才缓缓扭过头,张了张嘴,后背佝偻着,像是背着不能承受的累。马思睿这时候问:“对了,你刚才到底跟谁打电话啊,谁爸丢了?”

    秦戈呼吸一屏。

    他知道陈栖叶全都听见了,所以才会这样。

    “就是一个……”秦戈顿住,没再糊弄地说出“朋友”二字。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愧疚,可当他蹲在陈栖叶面前,他看着陈栖叶酒窝处细微的搐动,他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徒劳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想到接下来要解释什么,陈栖叶撑开双手手指在他脸颊两侧各划出三条胡须,说他们从来没好好过过一次生日。

    “我也从来没吃过你的生日蛋糕。”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陈栖叶还把手指放进嘴里吮,笑起来时眼睛亮晶晶的,又说,这个奶油不够甜。

    “小叶子你吓我们……”气氛重新轻松活跃起来,一行人从别墅内打闹回篝火边,剩下的蛋糕也就这么被糟蹋了,谁都没吃一口,最顶层的巧克力片也不知被谁丢到了什么地方。到最后他们都疲了,跑不动也笑不动,六只花猫站成一排在篝火前拍了一张照,陈栖叶双手有些拘束地放在胸前比剪刀手,和旁边的秦戈有些距离,反而和杜欣怡靠得更近。

    而就在快门按下之前,秦戈还想故作随意地手臂放在陈栖叶肩上,只是陈栖叶出其不备地躲闪开,脸上的笑意没有懈动,配合着给秦戈的生日聚会画上句号。

    那是秦戈和陈栖叶在生日聚会上的第一张合照。

    第34章我知道的……你不是非我不可

    秦戈进房间时一手勾着一打铝罐啤酒,另一只手抓着吉他。

    他是这么想的。他瞒着陈栖叶和赵卓一直有联系,这事儿确实微妙有点说不清,但他默默帮陈栖叶教训了那几个职高生,之后偶尔跟赵卓聊上几句,赵卓也没再找人惹陈栖叶麻烦。

    这么一想,他反而有些气恼,他没做任何伤害陈栖叶的事,为什么稀里糊涂地成了愧疚的那一方。

    他推开房门时陈栖叶蜷着腿坐在床上,听到动静也没扭头,呆呆愣愣像个没人提线的木偶。秦戈坐在他对面的床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为话题的切入点。他放下吉他和啤酒的双手空空无所适从,就随意地在洁白的被褥上摸索,摸到了枕头下的信封,那是陈栖叶给他准备的礼物。

    这确实是秦戈会喜欢的礼物,他不缺任何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他需要有人把时间和精力放置在自己身上,给自己写一份信,牵自己的手,在睡梦中呓语自己的名字。

    他想拥有小王子浇灌b612上的玫瑰花那般的爱——物质的堆砌并不能塑造出独一无二,爱才可以。

    他决定先打开了那个信封,想先看看陈栖叶都写了什么。陈栖叶盯着秦戈的背影出神,在他的设想里,秦戈会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上面的俄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则绝口不提。

    而为了知道答案,秦戈一定会闹他,挠他胳肢窝,把他锢在怀里揉他肚子上的肉,然后吻住他笑个不停的唇……方才他一个人在房间等待的时候拉开过床头柜,那里面有润滑,也有保险套。

    秦戈接他来参加这场聚会是有私心的,而他也心照不宣又心甘情愿地应允,那张明信片只是锦上添花的甜点,哪怕两人发生了关系,他也不希望秦戈有负担,该出国就出国,想跟自己分手就分手,他已经有了一段美好的回忆,唯一的心愿正是那首诗的最后一句:“但愿上帝保佑,另一个人也像我一样爱你。”

    这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如果秦戈没接到那通电话,如果陈栖叶没听到那通电话。

    秦戈坐到陈栖叶对面那张床上,嘴角绷着,手里捏着那张明信片。

    陈栖叶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看着他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一聊。”

    秦戈没抬头,依旧盯着那段短小的俄语诗歌,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语气不太好,如果在平时,陈栖叶肯定姿态低软地去哄他,他是那么喜欢秦戈,开心着他的开心,难过着他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