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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最后一道长城 > 第69章
    董乔有意调节气氛,便问德仔:“德仔,身体没什么吧?”

    “谢董师爷记挂,没有事了。”

    “给你讲个故事解闷,想不想听?”见德仔在平岗岭逗留期间一直骑在马背上不肯下来,董乔寻思着拿他开涮。

    “当然想听,董师爷快讲!”德仔连声催促。

    “讲什么好呢?就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吧……”董乔绘声绘色地把故事讲过一遍,最后总结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药不能乱吃,更不能多吃,要不然会出大问题的。”

    苏元春一直默默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才卟哧一声笑了起来:没想到拐了这么大个弯子,最后还是回到德仔身上。今天早上看见德仔放在床头桌子上的西药盒子和曲膝半卧的姿势后他才意识到,德仔偷吃了他的壮阳药。

    当初方苏雅把几盒药交给他时,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杜师孟先生听说他没有孩子,特意不远万里从法国寄来这种欧罗巴男人经常服用的西方神药,衷心希望能对他和他的家庭有所帮助。苏元春当时没说什么,心里却想,这不是取笑咱中国男人肾亏吗,便丢在柜里不再理会。没想到德仔竟当了真,怕番鬼送的药里有毒,自己拿回家先试用了。

    难怪阿娇见了他会面露郝色羞以启齿,西药性烈,药性发起来也是不得了的。

    他感激地看了这位忠于职守的分灾人一眼,德仔也面红耳赤地看着他,想说什么,见旁边人多,又不好意思说。

    第一百零九章镇龙铁路

    到达龙州天色已晚,苏元春吃过夜宵,躺在床上假寐,默默回顾两年多来在铁路问题上同法方交涉的艰难历程。

    甲午战败,法国政府参与了中日间的停战斡旋,以有恩于中国自居,再次提起修建桂越铁路的旧案,并拟在二期工程伸展至广西腹地南宁和矿产资源丰富的百色。

    @奇@清廷以财力不足为由表示拒绝,法国为逼清廷就范,出动军舰在近海游弋实施军事威胁,清廷只得同意将铁路接至龙州。为保护路权,在同意由法国费务林公司承办工程的同时,声明国内一段由中国出资建造,并在龙州铁路官局的名义下管理经营,任苏元春为官局督办,太平府知府康际清为帮办,令二人着手组织勘测、估价。

    @书@苏元春立即组织精通算学及熟悉测绘、工程的人员实地勘测。在漫长的谈判过程中,双方在轨宽和估价问题上纠缠不休。

    @网@法方基于战略考虑,按轨宽1米的法国标准设计;苏元春则认为事关国家主权,中国第一条铁路始于天津,采用1.435米的英国轨制,按照国际通例,镇龙铁路应沿用中国已建铁路标准。法方争执不过,故伎重演向清廷告苏元春的刁状,可是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奕劻采纳了苏元春的意见,还通过驻法大使庆常向法方施压,迫使法方放弃了法国标准。

    苏元春及时派人了解内地芦保、津渝铁路和越南谅江至文渊铁路造价情况,据此估算出修路工料价格、征地费用、局栈码头费用、铁轨车桥费和各项机器费、各匠人工价合计202.459万两,另加各项运费7万、应支三年局用公费薪水等项17.896万,总估价227.355万两白银。而费务林公司前三次提出的估价分别是522.394272万、549.2507万、534.225万两,最后又提出总造价为601.92万两,双方主张相距甚远。

    按照合同规定,双方意见分歧时请中人公断,苏元春委托度美代聘东京监工抱来彝为官局中人,与费务林公司中人博浪澄最后“公断”为2080万法郎,折合库平银599万两。总理衙门认为根据国际惯例,两国争议请中人公断后即应照办,同意按中人公断数额定价;苏元春则认为中人估价与公司提出的造价相近,仍坚持反对意见,指示康际清认真核算,据理反驳。造价问题成了镇龙铁路不可逾越的瓶颈……

    第二天一早,康际清从太平府来到龙州提督衙门:“数据都算出来了,果然如宫保所说:中人不‘中’,公断不‘公’!”

    他把带来的一大摞计算资料一一摊开:“中人所断数额虽然比公司开价少三万两,但公司估价时有多处计算错误,多开了近十万两,所以实际数额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了七万。公司提出芦保、津渝铁路和越南谅江至文渊铁路地势平坦,造价较低,而镇南关至龙州一线山多沟渠多,地形复杂,并且轨宽不同,造价也不同,这些都是事实。这几天我们参照谅江至文渊铁路造价,加上地形因素并按英国轨宽计算,也不过三百万两,‘公断’六百万两估价,高出一倍,确实太离谱了!”

    “中人应办之事专在减价,公断之后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翔实的统计数字为苏元春以后的谈判提供的有力证据,他心里更有底了,“如此看来,中人公断的造价确实有偏袒公司、朦混官局之嫌。”

    康际清道:“正是。中人核减总价之前,应充分考虑官局意见,逐项核对并详细说明。而现在只是重复公司意见,并不考虑官局提出的核减理由。还有意把水搞浑,在判词中仅提及某项工程应为多少费用,并不指明定价理由和推算依据,有意使官局无从查考、无从比较,开办以后亦无从稽查。”

    苏元春认真地逐项审阅过三方意见和康际清的禀文,赞同地说:“芦保、津渝和越南谅江铁路造价,每里仅为二万两左右,而镇龙铁路无论公司估价还是中人公断,均接近五万两,中人判词还给公司留下了充分的狡赖余地,这是一个无底的天坑,后患无穷呀!康道台的意思是……”

    康际清迟疑半晌,斟酌地说:“朝廷已经决定的事情,下官不好妄议。如果是自家的事,倒不如毁约赔偿,顶多损失二、三十万两银子,却消除了无穷的后患。”

    苏元春暗暗颌首,此话出自康际清之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国事即是家事,我同意你的意见。今天下午法国领事馆的国庆宴会前,方苏雅安排了时间,让我们同费务林公司的代表葛礼义商议,我看还是就造价问题和他们周旋,先不要谈毁约赔偿的事,回头再联衔向总理衙门呈文禀报。”

    下午的会谈自然毫无进展。同苏元春打了几年交道,方苏雅知道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虽然不会打理自己家业,国家的事却处处抠门。

    自从中国方面提出按照英国轨宽标准的意见占了上风以后,度美总督召集有关人员研讨对策,认为清廷每年财政收入不过八、九千万两,不可能拿出五、六百万两巨款修建这条价值不大的铁路,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先伙同中人漫天抬高造价,如果清廷接受,法国公司将稳赚一大笔钱,如不接受则请求减低造价,届时再提出轨宽问题,主动权仍在法方。

    第一百一十章才女赵小荔

    西历7月14日是法国国庆,领事馆内外按照中国习俗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象,连正厅苏元春题写的“德敷远人”额匾也披上了红绸。

    宾客陆续来到,双方结束了会谈,方苏雅忙着招呼客人,苏元春便独自到后花园里踱步。见赵荣正兄妹正同赵琴闲聊,苏元春一楞,问道:“小妹,你也来了?”

    赵小荔调皮地反问:“我姐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夫人是陪我来的,难道说你陪你哥来不成?”

    赵小荔噘起嘴:“我有我的请柬,不信你去问方苏雅。”

    赵琴笑道:“听方苏雅说:西方人观念不同,男女平等,小荔是才貌双全的大才女,能请得动她,是天大的面子呀!”

    苏元春也笑了:“哦,还以为跟你哥来蹭饭呢!”

    “小看人!”赵小荔娇嗔地白他一眼。

    见赵小荔欲言又止,苏元春半开玩笑地仿效方苏雅的口吻问:“尊敬的赵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赵小荔一本正经地问,“苏宫保,镇龙铁路真的要修吗?”

    “朝廷已经下旨,这还有假?刚才还同公司的人会谈呢。”

    赵荣正低声斥道:“朝廷的事情,女孩子少插嘴!”

    “让她说嘛,”苏元春和蔼地问,“你有什么高见?”

    “修好了铁路,大人辛辛苦苦建成的炮台,还有那些花重金买来的洋炮还有什么用?”赵小荔一针见血地说。

    苏元春暗暗惊愕,想不到如此有见地的话竟出自一位女孩之口,对这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是应该另眼看待了。

    “对不起,也许真象大哥说的,这只是妇人之见,大人请不要在意。”赵小荔傻傻地望着苏元春,见他没有回答,觉得自己的话过于直白,有失淑女形象,也许还会损害苏元春的自尊,使他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又小声地补上一句。

    苏元春依然没有回答。十多年来小荔与赵琴常在一起,加上赵家书香门第的熏陶,成了太平府方圆数百里内数一数二的才女。让他百思不解的是,尽管追求她的富家子弟趋之若鹜,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这位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却至今仍未“于归”。

    他曾经多次对赵琴提起此事,她也说不出所以然——不知这位赵小姐究竟想嫁什么样的人?

    见赵琴在旁默默注视自己,赵小荔掩饰地笑笑,欲盖弥彰地拉住她的手:“大姐,过两天我跟你回大连城,好吗?”

    赵荣正抢白道:“苏宫保公务繁忙,你去凑什么热闹?”

    赵小荔噘起嘴:“我去跟我大姐,又不是跟宫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