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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注视的感觉很不错。

    余当当一边得意地想着,一边慢慢地跑向他。

    “当当。”

    想要漫不经心的打声招呼的时候,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蒋晔。

    余当当停了下来,转身去看他。

    不远处的隋旭初也看见了蒋晔,皱了皱眉,表示了自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的不满,快步迎了上去。

    他一直都很戒备蒋晔,特别是蒋晔靠近余当当的时候。

    蒋晔呢,也一直很讨厌他,尤其是像现在自己想和余当当单独说话的时候。

    两个人隔着余当当,仇视地对望了一眼,继而将眼睛移向余当当,又约好似的一同说了话。

    蒋晔:“当当,跑完了?”

    隋旭初:“当当,累不累?”

    说完了话,两个人又约好似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分明都写着“你说的是废话”。

    也不知道此时的隋旭初是因为和蒋晔对峙,才会故意表现的这么二,还是大凡是碰见关于余当当的事,他都会这么二?

    二的连余当当都看不下去了,她没有搭理他,却是对蒋晔道:“表哥,有事?”

    说话的时候,余当当眨巴着眼睛凝视着蒋晔。仿佛她的眼神带着火种,以至于蒋晔不自觉的微微有些脸红。

    蒋晔暗骂了自己一声太没出息,清了清嗓子,道:“当当,再有一个多月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妈妈说恐怕那个时候我已经去了剑桥,想提前给我办个party,庆祝成年。今晚放学司机会先送我们去公司的设计部,量一量尺寸,好让他们提前给我们设计party要穿的礼服。”

    是来炫耀的吗?想想几个月前隋旭初那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十八岁生日,余当当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便故意道:“表哥已经收到剑桥的通知书啦,恭喜表哥了。”

    蒋晔愣了一下,尴尬地道:“还没。”片刻便恢复了自信,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就快了。”

    蒋晔看着余当当明显带着敷衍笑容的漂亮脸庞,心道:剑桥的通知书会来的,余家的继承人会是他,连她也会是他的。

    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不服来战!隋旭初!!

    44

    余氏霓裳旗下的制衣厂,因其创建的较早,并不像其他新兴的公司一样建厂在新区。

    余氏霓裳的办公楼和诺大的制衣厂,位于市中心离步行街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

    这也是余氏霓裳精贵的地方所在,也许它的年产值并不是业内最好的,但拥有霓裳的余家一定是业内最有钱的,只市中心的这么一大片的土地,若是用来开发房子,一幢楼三十层,一平方五万,算吧到底能值多少钱。

    当然,这块地是余老太爷的福地,霓裳的发家之本,让他把这儿卖了,另觅厂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隋旭初还记得上一世他进了监狱以后,偶尔从报纸上看见了余氏卖地开发房产的广告。

    按照后来余当当来探他时的说法,那时候余氏的掌门人已经是蒋晔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余老太爷那样的念旧,对于蒋晔或者对于余叮叮来说,想要继承余家,不过是想要那用金钱搭建出来的奢侈帝国。那么对于余当当来说,余家的继承权又意味了什么呢?

    司机将他们四人送到公司的门口,有专门的人在公司楼下等候他们。那人姓陈,是设计部的经理。是个典型的攀高踩底的小人物,上一世隋旭初便同他打过交道。是以,对这人表现出的很是巴结蒋晔、余叮叮、余当当,却唯独冷落了他的态度,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在乎,可有人在乎。余当当觉得眼前这个陈经理,分明就是余兰芝和蒋晔找来恶心隋旭初的,也顺带恶心到了她。还有蒋晔那个成人礼,他们越是重视,便越让她觉得很恶心。

    有本事你邀请函上落款落上你余兰芝的名字,别落余老太爷的名字,到时看看捧场的会有几个人。

    余当当很是气不忿儿。这时,有一专门的女同事,给她和余叮叮量了尺寸,又分别递给她二人一本霓赏内部的设计款式图,让其二人挑选想要的礼服款式。

    余当当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最后随手一指,是件改良款的短款旗袍。余当当现在的身高只有一六三,穿上高根鞋也最多一七零,再加上体型较瘦,穿那种动不动就要拖地的礼服,实在是过于累赘,简单就好。再说了,余兰芝重视的,她偏偏想要和她对着干,要不是害怕会引起余老太爷的不满,她才不愿意穿什么礼服。以她的心意什么随便穿什么,牛仔短裤t恤衫再配个人字拖鞋,穿梭在一众穿着西服打着领结、穿着各种高贵冷艳□的礼服的宾客中,肯家能把余兰芝气个半死,想想就很解气。

    当然只能是想想。

    那厢的隋旭初大概翻看了一下画册前头的女款,直接定下了一款和旗袍颇为搭配的中山装。在一众不是低胸就是露背的晚礼服里,想找一件包裹的严实一点儿的确实不容易。以余当当的性格她不选那件旗袍,又会选什么呢!更何况,旗袍更能彰显她的丰乳肥臀小细腰不是!想想就是眼福。

    其实蒋晔一直留心着余当当的举动,见她选了旗袍,便也相中了这套中山装。正幻想着穿着中山装的自己和穿着旗袍的余当当,一起跳开场舞的美丽场景。

    一没留神,便被隋旭初抢了先。

    蒋晔的脸色很不好看,心想着果然人是不能沉迷于幻想的。

    恰逢这时候,又有人问余当当旗袍要什么颜色的。古人芯的余当当想了想,觉得白色最丧气。于是,就要了白色。

    隋旭初的中山装便要了蓝色。

    白配蓝,像天空一样的自然清新,像大海一样的磅礴大气。

    一旁的蒋晔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倒是余叮叮从容不迫地为自己挑了一套金色的蓬蓬裙样式的小礼服,既有少女的天真,又能恰到好处地衬托她白玉一样的美丽肌肤,更重要的是金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将会闪亮无比。

    这一次余兰芝借着余家的名号,请来的人非富即贵,皆是名利场上的朋友,她处心积虑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蒋晔介绍给众人。余叮叮阻止不了,也想着能好好地利用一番。她要闪瞎了宾客的眼睛,叫他们记住自己余家大小姐的身份。蒋晔是男孩又能怎样,别忘了他姓的是蒋并不是余。

    四个人一起挑的礼服,三个人达成了心中所想。独蒋晔一人带着欢喜而来,带着烦闷而去。蒋晔自然不会跟隋旭初再挑同一款式,可是没了那套中山装,在华丽高贵的礼服,也仿佛失去了一种颜色。心的颜色。

    回到余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吃晚饭。三个月没有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讲。

    刘真芹一面给余叮叮布菜,一面询问她这学期期末考考的怎么样。

    只见余叮叮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其实这话还不是问给余老太爷听的,这个家里并不是只有蒋晔的学习成绩好,她的女儿也几乎是次次第一。

    余兰芝也不肯示弱,便问了蒋晔剑桥的通知书什么时候会到。

    其实蒋晔哪里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会到呢,这一点余兰芝当然是知道的,她想强调的无非只是“剑桥”两个字。

    只听蒋晔答了句“应该快了”,余兰芝满意地点了点头,往他的碗里夹了个鸡中翅。

    人小鬼大的蒋甜甜,生怕被人分走了母爱似的,立马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余兰芝笑着也给她夹了一个,又顺带着夹了几根青菜给她。

    蒋晔碗中的那个鸡中翅,便没了独一无二的地位。

    蒋晔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淡定地将它吃掉。

    余老太爷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了这些对话。

    他也没有失智,或多或少明白她们话里的意思。

    他没有吭声,只是望了望一直埋头吃饭的余当当。她的沉默,突然撞得他有些心疼。

    在座的都是他的子孙,都好比是他的手指头,咬哪个他都疼,可是现在他觉得余当当会是他最疼的那根手指头。这个没爹没娘只有他的孩子。

    三天后的傍晚,余家打开了紧锁的大门,准备迎接宾客。

    主宅侧面的大草坪上,摆好了铺着白色镶银边围布的自助餐桌。

    专程从悦美大酒店请来的负责自助餐事仪的厨师和服务生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蒋晔听话地站在余兰芝的身旁,准备迎接快要到来的各式宾客们。

    一身粉色运动服的余当当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前,凝视着下面的一切。

    她还没有换衣服的意思,更别说化妆盘头了,仿佛下面的一切和自己无关。

    一身蓝色中山装的隋旭初在提醒了她几次晚宴就要开始了以后,也没了催促她的心情,歪着坐在榻上面,懒洋洋地伸展着一双浑圆结实的大长腿。

    余当当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皱着眉头道:“雅观,雅观。”

    说话的时候,余当当的脸色不太自然。不过她死都不肯承认,扭头看见隋旭初的那一瞬间,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余当当想,那一定是错觉。

    任哪个正常的成熟女人,看见那样一双被裤子包裹得浑圆结实彰显了男人魅力的大腿,会不去想入非非?

    承认了吧,女人贪色,没什么好不耻的。

    这时候,隋旭初缩回了那双大长腿,却还是歪坐着,又给人一种一压就倒的错觉。

    他道:“余小姐,你的脸红了,莫非是对在下……”

    余当当不满地闷哼一声说:“旭少,您的节操碎了一地。”

    隋旭初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个人熟得很了,无聊的相互调侃几句,总是可以让人心情愉快。

    他喜欢她叫他旭少时咬牙切齿的小狠样,也喜欢她在他面前不经意流露出的娇憨模样。

    他对她是有感觉的,他想她对他也应当是有些意思的。这同蒋晔那看似巨大实则脆弱的自信心不一样,他笃定了她也喜欢他的这种感觉,是与之相处的特别形态中探知出来的,他可没有空口说白话。

    他和她之间,就隔了一层窗户纸,只差手指头那么临纸一戳了。

    可是隋旭初还没想好什么时间去戳,毕竟她还未成年,毕竟余家还有一大堆未知的麻烦在等待着他们。

    他有心戳破,也只等解决了这一切,可是解决了这一切以后,便是自己离开余家的那一天了。若是让她做出抉择是选择余家,还是选择他?可能这会是一个很伤感情的难题。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草坪的上方已经拉开了无数个就像天上繁星一样的照明灯,半个余家亮如白昼。

    隋旭初懒得不想说话,抬手指了指挂在衣帽架上的那件白色旗袍。其意很明显是让余当当换上。

    余当当也没有开口,连手都没抬,用下巴指了指门。其意也很明显是“我换衣服,你快出去”。

    隋旭初抿嘴笑笑,假装不懂。余当当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动作。

    隋旭初耸了耸肩,摊了摊手,眼睛里却藏满了无尽的笑意。逗她,总是可以让他心情很好,这种微妙的感觉是及其享受的。

    余当当咬了咬牙,没沉住气,上前两步,拉着他的胳膊连拖带拽的向门边去,红着脸道:“快滚,快滚,老娘要换衣服。”

    隋旭初被请出去的时候,被余当当踹了一脚,他却满不在乎笑得格外的欢快。

    有些人就是典型的m体质,欠虐。

    45

    也是从悦美大酒店请来的小提琴演奏团,坐在余家草坪的偏南一角,已经开始演奏。

    拉的是很著名的《托赛里小夜曲》,在宁静起伏的旋律中,其典雅和华丽耐人寻味。

    服务生们已经陆续端上了精美可口的食物,有的是色泽亮丽诱人心魄,方便女士们一口吞下的小西点;有的是经过烤制散发着喷香的海鲜;还有的是今天刚刚从海外空运回来的当地罕见的水果,已经由巧手的厨师雕刻成了各种小巧的图案,又浇上了一层浓郁的酸奶成了叫人一看便忍不住流口水的水果沙拉。

    当然晚宴上最不可能少的便是酒了。

    透明的干马天尼,红色的血腥玛丽,粉色的红粉佳人,蓝色的玛格瑞特,紫色的紫罗兰费兹……还有传统的香槟,和为女士和孩子们准备的现榨果汁。

    一开始还不愿下楼的余当当,现在急切地想要冲下楼,因为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