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子夜的时候,宾客们才陆续打道回府。
新郎官被灌得不轻,一步一摇地向洞房走去。边走边念着恶俗的台词——
“小娘子,我来啦!”
说完,迫不及待地想要推门而入。
可怜他还没来得及享受片刻的温柔乡,便被另一团红影一拳打晕,拖到了暗处。
那红影站在门前,一边整理衣冠,一边深吸了一口气。
“相公,你怎么还不进来?奴家等得好辛苦哦!”
屋内传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
红影含在口里的那口真气立即喷泻而出。悲切地朝着趴在不远处屋檐上的某个黑影望了一眼后,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
红红的喜字贴床边,红红的蜡烛跳跃着激情的火花,红红的锦衣下包裹着——
nnd的泰迪熊!这哪是什么新娘子,分明就是一头母猪!
红影倒抽了口凉气,战战兢兢地坐到床的另一头。
但因为重量相差实在悬殊,不一会身体便往新娘子那边滑了过去。
“相公,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们——”新娘子头顶红盖头,只能看见来人的下半身。
但显然,她对该下半身非常满意,早已迫不及待跃跃欲试了。
“娘,娘子,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对,交杯酒,交杯酒!”红影的声音有些怪异。边说边起身朝圆桌走去。
不想那新娘子突然肥手一伸,将其一把揽入怀里:“喝什么酒,到时候有更好喝的。”
说完拿出绢帕抹了一把口水。
红影只觉胃里一阵恶心,踉跄着挣脱出魔爪。
新娘子见他那么不配合,有些急恼,脚一跺,干脆自己将盖头掀了起来。
红影心中暗叫不妙,立刻挥掌将烛火拍灭。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讨厌啦。”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亲亲喜欢玩躲猫猫。早点说嘛。”
接着,两人便上演了一出老鹰捉小鸡的好戏。
“娘子,听说你……以前曾和人……定过亲?”
红影绕着圆桌,跑得气喘吁吁。
“相公,你吃醋了?”
新娘子虽然身形肥硕,却灵活的很,有好几次差点就要抓到眼前人的衣角。
“吃醋?对对!我一想到这件事,就——好、心、痛、好、心、痛!”
红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女人,怎会想出如此肉麻的台词?
“啊!苍天啊!啊!大地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以下省略无数个为什么)”
“咯咯咯咯。”新娘子笑开了花,“相公莫要难过,其实奴家和那人一点干系都没有。”
“可我听说他曾对你不轨——”
“那都是我爹爹设下的陷阱,不然怎么把那呆子给甩掉呢?”
红影暗地里捏了把汗,果然全被她猜中。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巨大的肉球朝他扑了过来。
圆桌散架了,大地震颤了,整个刘府也跟着抖了一抖。
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刘村长和刘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嗯,俺家女儿终于出手了。
下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小姐霸王硬上弓了,不知那把弓断没断?
碧落村的居民们从睡梦中惊醒——地震了?海啸了?唧唧呱呱。
趴在屋檐上的某个小黑影朝着新房默哀了三分钟——禽兽,一路走好!
---------------------------请大家对着洞房三鞠躬的分割线----------------------------
等了许久,终于看见禽兽衣衫褴褛地奔了出来,肩上背着一个足可以装下三个人的大布袋。
“不是让你把新娘子劫出来就好。”我迎上前,好奇地摸了摸袋子,“小子,有一手啊。还偷了什么好东西出来?手感不错嘛。”
他嘴一歪,回答地有气无力:“一头猪。”
猪??
猪!!!!
果然是头如假包换的飞天少女猪!
我看看被绑在木椅上的刘家小姐,又看看一脸创伤的禽兽,顿时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强!对着这张脸还能念出我给你写的台词,绝对有做牛郎的潜质!
“那个,你真的没有失身?”我很怀疑,百分百的怀疑。
他顿时涨红了脸:“你怎么还说风凉话!”
生气了?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安慰道,“不过积累点经验,对你今后婚娶也有帮助。”
他望着我,欲语还休:“我——已经有夫人了。”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家室的人还成天野在外面沾花惹草?禽兽!不折不扣的禽兽!你家夫人真是可怜。
那禽兽继续用饱含深情的目光挑动我:“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其实我——”
“你们!!!是什么人???”
很不幸,被飞天少女猪打断。
“你们想要做什么?相公!我的相公呢?”飞天少女猪嚎叫不止。
我走到她身边,掏出匕首晃了两晃:“你可知道自己在哪里?”
飞天少女猪环顾了一下四周,脸‘唰’的变了色:“丁,丁宅?”
“不错,正是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的丁家。”冰冷的匕首划过她的脸颊,“是破相好呢,还是乖乖说实话的好?你自己选吧。”
姑娘家,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容貌,即使那人奇丑无比。
“实话,实话,我说实话!”她哀求道,“所有的事都是我爹爹一手策划的,与我无关啊!”
“就为了那本‘礼越史集’?”禽兽突然发问道。
飞天少女猪忽然两眼发光:“你是——相公!?呜呜呜!讨厌啦,原来你喜欢玩施虐。我不是不愿意,但你又拖一个外人进来,人家好为难的!”
我靠!竟然碰到了比我还会yy的女人。我甘拜下风!
禽兽再也忍不下去了:“我还是去外面守门,这里就交给你了。”
于是,留下两个女人明争暗斗——
“我爹爹马上就会来救我!到时候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她威胁道。
“求之不得,省得我动笔写勒索信。”
“只要你肯放我,要多少钱都给你,好不好?”这次改为求饶。
“不放你,我可以要到更高的价。”
“放了我放了我放了我,哇啊啊啊——”
竟然哭了。
“那本书又不是我爹爹要的,还不是那个臭和尚逼着向我们讨,哇啊啊啊啊!放了我快放了我!”
“你说什么?!”我一下子跳起来,“什么和尚?”
她眼泪鼻涕像条小河般流淌着,抽泣道:“大钟寺的——”
不等她说完,我如同离弦之箭般的冲了出去。猝不及与守在门外的禽兽撞了个满怀。
“你要去哪里?”言语里满是关切。
“你留下看着她!”我来不及解释,独自翻身上马,“等我回来!”
丁续,你这个傻小子,你什么都知道的,是不是?
但愿还来得及……
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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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前赶回了大钟寺。
“丁续!悟净!!”
红叶轩,没有。
大悲宝殿,也没有。
“和尚,你们的主持呢?”我抓住身边的一个小沙弥问道。
他看我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害怕:“在……在……罗汉厅……与三王爷一起。”
萧三也在?
我心里一惊,更是加快了步伐。
破门而入的时候,萧三正在与主持方丈对弈,丁续则端着茶盘在旁侍候。
这三人见我不经通报便随便闯入,都向我投来震惊的目光。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长驱直入,一把夺过茶盘上的杯子,摔在地上。
“我我我我——我的琥珀玉光杯!”方丈大师目瞪口呆。
萧三开始皱眉,估计在算计这回又要给大钟寺赔多少东西。
惟有丁续,默默不语地注视着地上的碎屑,显得异常镇定。
傻小子,你果然还是下手了。
若我晚来半步,就算如来观音下凡也救不了你。
不过,现在好像是我的处境更为堪忧。
“那个——”我抓着头皮,迅速转动小脑,“我看见有只蚊子飞进了杯里。”
萧三突然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看吧看吧,有观众这牛皮才吹得起来。
“哈——哈——哈——!”仰天长笑三声,让我组织一下先。
“古有司马光砸缸救人,今有我方小糖砸杯救蚊子!我佛慈悲,我佛有好生之德,我佛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主持方丈手中的棋子‘啪哒’一下掉落在地。
我说那个,您不用那么感动,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
“方丈大师,上月本王从友人处得了一对檀木红玉杯,素闻大师偏爱收藏玉器,正好借花献佛赠与方丈。”
好一个萧三,到底是在官场跌打滚爬半生的人,这场雨下得够及时!
“这......”主持方丈一脸的为难,“老纳怎好夺人所爱呢?”
拜托,我看你分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方丈客气了,这不过是本王的小小心意罢了。”
“那——那就多谢三王爷了!”老秃驴终于眉开眼笑,转而对身后的丁续说道,“悟净,还不快沏一壶新茶过来。”
“不用了,时候不早,本王也该回府了。下次再来与方丈大师切磋棋艺。”萧三说完,抓起我走出了厅门。
我扭头,使劲地朝丁续挤眉弄眼,意思是你丫给我乖乖的不许再干傻事!
可他却始终低头望着地面。
那落寞的神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很想报仇是不是?但我却破坏了你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一定很恨我吧。
你一定不会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