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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困削减的黄金时期是1980年后的全球化市场时期,在这一段时期,贫困水平降低了令人吃惊的20%。当然,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大规模的转变还是出现在中国和印度,因为这两个国家实施了企业资本化改造,并降低了关税。但即使拉丁美洲和非洲的一些未实施改革的国家,也从2000年开始出现了贫困率下降的趋势。

    当然,世界仍然有痛苦和灾难。面对一些灾难,比如艾滋病还在非洲大陆肆虐,公共机构和私人团体还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实际上,一天一美元的贫困线标准显得太低了—即使这一标准是根据1994年的美元价值来划定的。但最终,只要看一下实际的结果,我们就会发现全球金融体系背景下的企业资本化是大幅减少全球贫困的唯一模式。一个历史性的证据是,在过去的25年里,全球有10亿人口脱离了贫困。

    我在这里重申一点,我所说的这些并不意味着为缓解健康和医疗问题所做的努力是不必要的。有着鲜明姿态的一些慈善家,比如比尔·盖茨夫妇,在慈善事业中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摇滚歌星博诺就曾经通过紧紧抓住世界银行和国际药品公司,为慈善事业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但这些努力与强有力的内部市场资本化进程相比,所扮演的只是一个配角。就连博诺自己也承认这一点。在2007年3月,他告诉《纽约时报》记者:“我在非洲所了解的一件事情是,商业在促进贫困人口摆脱贫困方面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虽然全球化有缺陷,有时候也会让人失望,而且还经常无法预料,但正是这种全球化成为创造财富的机器。然而,在经济取得巨大成就的25年之后,我们仍旧不明白全球化所有的含义—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们也了解到,尽管全球化体系已经延续了几十年,但政府政策制定者和政治人物在很大程度上对今天经济的独特性还知之甚少。

    对很多人来说,经济就好像一个静态的实体,它只是一个在阶层冲突上升的时代进行政治角力的附属品。实际上,全球经济更像动态的、活生生的有机体。《新闻周刊》的罗伯特·塞缪尔森注意到了一个让人吃惊的统计数据:“每3个月,就有700万~800万美国人失去工作,但同时又有同样的或者更多的工作机会被创造出来。”

    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新的全球经济体系和旧的经济体系完全不同。在旧的经济体系中,公司和它们的管理精英打造了一个全球控制系统,以维持这种经济的相对稳定状态。而现在,情况正好相反。多年以前,大型公司就一直冒着被那些善于冒险和进取的公司挤垮的风险—而这些冒险公司也随时都会面临失败的危险。正像ibm公司的生存曾经被微软公司威胁过一样,现在微软公司的生存又被正在崛起的互联网新兴公司,比如google,或者开放源代码的操作系统linux所威胁。

    而在当前的现实背景下—我们正进入一个交互式影响的新时代,通过互联网进行的大规模合作正在改变我们创造价值和增加价值的方式—这种状况的复杂程度得以加深。这是一个大众史无前例地参与国际商业变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这种蕴藏着无限动能的变革会成为全球经济的最强音。在后面的章节中,我将讨论这对中国意味着什么—在这个国家,政府正在对互联网内容进行法制化管理。然而,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不稳定性日益加剧的世界上,我们没有选择,只能置身于全球化的市场之中,巧妙地引导并利用它,尽可能地做到趋利而避害。正像比尔·克林顿在2000年的国情咨文中所说的:“我们不会走回头路,因为我们开放而有创造性的社会所获取的收益是无与伦比的。”

    在全球化创造巨额财富的背景下,今天的世界到处充满了金钱和财富。而在过去的数十年里,这些巨额的财富在美国找到了“避风的港湾”。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前执行副行长迪诺·科斯目睹着每天流动的巨额资金颇有感触,他说:“这简直就是流动性资金的洪流。生产力革命在全球已经消失了,因为世界的变化如此迅速,而且世界已经变得如此富裕了。”

    事实上,现在全球的投资机会还是不足的,因为有太多的资金都投到了美国和其他工业化国家。比如,自从1995年以来,有6.5万亿美元的境外净资产投入美国,这些投资要比这一时期的贸易逆差高出1.7万亿美元。国际体系已经处于失衡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要呼吁长期保持全球的投资平衡。他认为,美国需要“把非贸易产品和服务的资源转移到生产那些可进行贸易的产品上”。这也就是说:美国需要在扩大产品和服务出口的同时,减少它的财政赤字以及对海外石油的依赖。然而,这种转移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而在这期间,美国还是需要依赖国外投资的。

    事实上,美国政治团体的一些核心人物非常反对外国投资—甚至把这种投资看做是“妖魔怪物”,因为他们认为,外国投资严重威胁到了美国的生存环境。但情况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从短期来看,实际上,这种态度对美国的威胁是,很多投资者都会认为美国不再接受外国投资。几十年来,全球投资者都把美国经济看做是国际资本的安全“港湾”。美国已经成为全球金融体系的“宝库”。在美国财政状况重新稳定,世界其他国家经济结构很少依赖出口,以及由此带来的全球金融体系恢复平衡之前,没有任何人会改变对美国投资环境的这种看法。但现在,美国一些政治人物对外国投资的抵制情绪已经开始使全球金融市场参与者和投资者精神紧张了,因为他们正在把接受投资看做是玩火###。

    最后,未来全球化的世界经济都会归结于这个基本的问题:今天的巨额流动资金仅仅是贪婪的金融投资者寻求短期投资收益,然后又将资金迅速抽回的可怕的副产品吗?而且,这些巨额流动资金难道就是“幼稚的”中央银行家允许“疯狂的”信贷资金存在这么长时间的结果吗?或者这些巨额流动资金的确反映了全球经济中财富的迅速增长?

    可能界定流动资金的最佳比喻是汽车发动机里的燃油。如果燃油只集中于发动机的底盘,那么即使油箱里有大量的燃油,发动机也会失灵。燃油只有在发动机里自由流转,发动机才能正常运转。

    今天的中央银行家都在急于处理流动资金问题。通常,在某一段时期,全球到处充满着流动资金。然后突然之间,出现了金融恐慌,流动资金(燃油)会很快地流动到一个地点(发动机底盘),而在今天这就意味着仅仅购买政府的短期债券。当这一切发生时,信贷合同和整个经济、金融体系就会处在风险之中。

    比如,在1997~1998年的亚洲和俄罗斯金融危机期间,全球流动资金迅速地枯竭了。巨额流动资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疯狂投资之后,信贷资金却无法获取了。2007年和2008年的信贷危机就出现了同样的发展过程。但为什么巨额流动资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枯竭了呢?更进一步的问题是,是什么因素在驱动我们所说的流动资金呢?

    如果我们认真分析一下流动资金的本质,那么我们可以明白,实际上,我们所说的流动资金及其运转状况就是一种信心的反映。美联储理事凯文·沃尔什在谈到这一点时说:“美国市场巨额流动资金的存在就是美国经济良性发展的表现。当经济状况不可能恶化或者至少,即使恶化也会有精确的调控手段时,市场上的流动资金就会‘发育成熟’,并大量‘滋生’。”美联储前主席艾伦·格林斯潘也谈到了这一问题,他说,流动资金就是信心的代名词。在后面一章里,我将提及我与格林斯潘谈到的关于中央银行在需要这种信心支持时如何运转的问题—实际上,这种过程就是一场精彩的戏剧,金融市场所扮演的角色就是观众。因此,在很大程度上,流动资金所依靠的就是市场的信心,也就是说政策制定者在未来的短期内不会接二连三地犯大的过错。

    实际上,世界金融体系的存在依赖的是信心全球博弈。金融市场的规模—相对于政府来说—已经变得如此巨大,如果没有一种恰当的信心体系,将会难以保持稳定。政府本身不能颁布法令维持金融市场的秩序,它们只能赋予市场一种正在被政府监控的意识。

    我们分析一下瑞银集团的情况,它是瑞士最大的银行和世界最大的金融机构之一。在2007~2008年的次贷危机期间,瑞士中央银行惊慌失措地发现,仅仅瑞银集团这一家银行,其信贷额就达到了2万亿瑞士法郎。而瑞士的全部gdp才是4750亿瑞士法郎。在发生恐慌和严重的资本外流期间,仅一家银行的债务就达到了国家gdp的4倍之多。这也就是说:瑞士政府在危机发生期间是无法承担起改变这种金融体系的代价的—即使官方想要这么做。而工业化世界其他国家的政策制定者也会发现他们处在同样的情况之下,尤其是当发现金融机构所进行的是一种巨额的杠杆投资(借入当前的投资资本再进行新的投资)的时候。

    对今天的政策制定者来说,金融市场恐慌代表的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投资者犯了妄想症,所有的不确定状况就会纷至沓来。很多专家仍在探讨导致1987年美国股票市场崩盘—根据今天的市场衡量标准,相当于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一天下降了3500点—的那一影响因素,或者一系列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