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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bu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蜀山剑侠传 > 第420章
    他将那片沼泽污泥用法术堆凝成了一座笔直的高峰,将大乙元磁之气引上峰尖,几经勤苦研探,竟能随意引用封闭。当初发现时,天痴上人同两个门徒身上所带法宝、飞剑,凡是金属的,全被吸去,人也被磁气裹住,几乎葬身地底。多亏他一时触动灵机,悟出生克至理与造化功用,连忙赤了身子,师徒三人仅仗着一个宝圈护身逃出。自从筑炼成了这座磁峰以后,门人逐渐众多,道力也日益精进,于正邪各派剑仙散仙之外自成一家。他每隔三十年,必遍游中土一次,收取门人,但论缘法,不论资质,虽然品类不齐,仗着家法严厉,倒也无人敢于为恶。他门下更有一桩奇特之处:因为磁峰在彼,专一吸化金铁,所有法宝、飞剑,不是东方大乙神木所制,便是玉石之类炼成,五金之属的宝物极少。他那磁峰,虽比两极真磁之母力量要小得多,可是除了世间有限的几件神物至宝外,只要来到岛上,触恼了他,将峰顶气磁开放出来,相隔七百里内,不论仙凡,只要带着金属兵器,立时无法运用,不翼而飞,当时连人一齐吸住,真个厉害已极。当时全家聚谈,只当长了点见闻,并没在意。不想初次出门,无心遇上。料他必与祖父相熟,哪里还敢再出恶言。

    正在寻思之间,地下哈延一听上人喝呼行刑,跪在地下,说了声:"谢恩师打!"早不等那两个童子近前,起身两臂一振,身上穿的半臂便自脱落。再将手往上一举,从宝顶垂下一根和捆易氏弟兄长短形式相近的长索,索头上系着一个玉环,离地约有二十来丈左右。哈延脚点处,纵身上去,一把将环抓住。那两个童子先用单腿朝宝座前一跪,左手拖着长鞭,右手朝上一扬,便即倒退回身,扬鞭照定室中悬着的哈延打去。好似练习极熟,打人并非初次,动作进退,甚是敏捷一致,姿势尤为美观。那蛟鞭看去长只丈余,等到一出手,却变成二十多丈长一条黑影。二童此起彼落,口里还数着鞭数,晃眼工夫,哈延上身早着了好几下,身上立时起了无数道紫杠。痛得他两手紧攀玉环,浑身抖颤,牙关错得直响,两只怪眼瞪得差点突出眶外,看神气苦痛已极。易震因他是个罪魁祸首,恨如切骨,见他受了这般毒打,好生快意。全没想到天痴上人存心这样,既保持了铜椰岛尊严,等异日易周寻上门来时,又好堵他的口,还可问他索赔折断的千年铜椰古树。打完哈延,便要轮到他弟兄二人头上。

    易鼎虽然知道厉害,但是事已至此,也没可奈何,只得悬着心,看仇敌受责,聊快一时。二童挥鞭迅速,不消片刻,已打了一百余下。哈延雪白的前胸后背,满是紫黑色肉杠,交织坟起。二童子仍是毫不询情地一味抽打不休。正打得热闹之间,忽听远处传来三下钟声,天痴上人将头朝左侧为首的一个少年一扬。那为首少年便跪下来,说了几句,意思好像代哈延求情,说话声音极低,听不清楚。余人见状,也都相继跪下。上人冷笑道:"既是你等念在同门义气苦求,也罢,且容这业障暂缓须臾,饶却饶他不得。现有外客到此,还不快去看来。

    "当下吩咐止刑。二童长鞭住处,哈延落了下来,遍体伤痕,神态狼狈已极。一落地便勉强膝行到宝座前,跪伏在地,人已不能动转。这时那为首少年业已谢恩退了出去。

    上人道:"有人拜岛,不知是否旧交?这里不是会客之所,尔等仍在此相候,我到前面浴日阑会他。"说罢,仍由服侍诸童扶了宝座,往前走去。走到石室前面尽头,上人将手一指,立时壁间青光乱转,顷刻间,现出一个三丈多高大的圆门。除了两旁诸少年和那手执刑具的四个童子外,俱都随定宝座,跟了出去。易氏弟兄先前只猜那里是片玉石墙壁,通体浑成,并无缝隙。如今忽又现出圆门,算计外面还有异景。恰巧上人出去,并未封闭,扭转头顺圆门往外一看,这两间大石室想是依山而筑。门外那间要低得多,看得甚是清楚。上人仍然在诸童围侍中,端坐在宝座之上。只两旁少去两排玉墩,添了几个略微同样的青玉宝座,尽头处,敞着向外面,设有一排台阶,两边有玉栏干,有些类似殿陛,余者也都差不多。来客尚未走到。再看室内跪伏的哈延,已由两个少年扶起。先前行刑二童,各从一个同样的葫芦里取出几粒青色透明的丹药。另一少年取来一玉瓶水,将丹药捏散,化在里面,摇了两下,递与哈延口边,喝了几口。然后由那行刑二童各含了满口,替换着朝哈延喷去,凡是受伤处全都喷到。眼看那么多条鞭伤,竟是喷一处好一处。等到一瓶子水喷完,哈延已可起立。

    先跪倒谢了众同门求情之恩,又向二童谢了相救之德。二童低语道:"恩师法严,我两个奉命行刑,不敢从轻,实出不已。现在拼着担点不是,随了各位前辈师兄略尽私情,虽可暂时止痛,这新伤初愈,二次责打,还要难熬。师兄休得见怪。"哈延自是逊谢。易鼎正看得出神,易震偶一回头,忽然"咦"了一声。易鼎回头往圆门外一看,适才出去的那个为首少年,正领了三个女子,恭恭敬敬,历阶而升。一见便认出当中走的是自家姑姑女神婴易静。其余二女,一个是陆蓉波,一个是廉红药。俱是同破紫云宫自己人,不知怎会到此?料与自己有关,不由惊喜交集。见易震几乎要出声招呼,忙用眼色止住。

    易静早看到两个侄儿绑吊在里屋之内,心中虽然有气,并未形于词色,仍如未见一般,从从容容,随了引导,行近宝座前立定,躬身施了一个礼,说道:"晚辈易静,因往紫云宫助两位道友除魔,事后才知两个舍侄追敌未归,忽奉家父传谕,命晚辈同了媖姆门下廉红药,峨眉齐真人门下陆蓉波,来此拜山请罪。就便带了两个无知舍侄回去,重加责罚。不知上人可能鉴此微诚否?"上人闻言,微笑道:"我当令尊不知海外还有我这人呢。既承远道惠临,总好商量。且随我去里面,再一述这次令侄辈在此行为如何?"说罢,不俟还言,将手一扬。那宝座便掉转方向,仍由诸童扶持,往圆门中行进。易静、红药、蓉波三人只得跟着进去。宝座刚回原位,上人吩咐看座。那为首少年将手朝着地下一指,便冒起三个锦墩,一字排开在宝座前侧面。

    上人命三女落座之后,才笑指哈延,对三女道:"这便是我那孽徒哈延,因受妖妇许飞娘蛊惑,往紫云宫赴宴,失去宝物,坏了我门中规矩,咎有应得,原与令侄辈无关。只是他未奉师命,违弃职守,犯的乃是本门戒条,在外却无过恶,事前又不知你们和紫云三女为难。道家往来宴会,常有之事。适才已派人问明,当时他见你们两家动手,本要回来,无奈你们防备紧严,心辣手狠,一味残杀不休,令侄辈又不肯网开一面。他心里不服,才用法宝伤人,原想借此逃走。谁知令侄辈不容,破了他的法宝。他已地行逃遁,还要执意斩尽杀绝,仗着令尊神梭威力,苦追不舍,非置诸死地不可。这也是他孽由自作,不去管他。后来追到我铜椰岛,我门下均守我规矩,并未敢速然动手,只由海岸上几个值日的门人骑鲸上前,讯问来历姓名。此时令侄辈如照实说出,以礼来见,不特不致被老夫擒住,还须重责哈延以谢,岂不是好?叵耐令侄辈一味逞强,见了我的门人,不分青红皂白,才一照面,便即倚强行凶。他们未奉我命,仍是不敢交手,连忙回岛禀告时,令侄辈已经追到岛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将我数千年的铜椰仙木撞折了七十四根。后来我门下弟子吴遇见来人闹得大不像话,正要用四恶神网伤他们,我已闻声出来,看出是令尊子孙,不愿下此毒手,才收去宝网,用太极元磁之气取了神梭,将他二人用意绳擒住,悬吊此间。我想此事衅自我门人所开,专责令侄,未免说我不讲理,心有偏向;如果专责哈延,未免又使众门人不服,说我畏惧令尊,人已打上门来,还一点不敢招惹,未免说不过去。为此我先命哈延供出情由,查明双方曲直。本拟用蛟鞭当着令侄打完了哈延,再同样代令尊责罚子孙,然后命人送他二人至玄龟殿,请令尊来此,将我那七十四株铜椰神木医治复原。我虽讲情面,处事极重公平。既然令尊得信,派你三人来此,代令侄求情请罪,我如不允,未免又是不通情理。不过他三人其罪惟均,要打要罚,须是一样才妥。可惜你三人来迟了一步,哈延已经挨了一百余下蛟鞭,令侄辈却是身上尘土未沾。就这么放走,纵然令尊家法严峻,将他二人处死,我们也未看见;万一护短溺爱,哈延也打得略有一点冤枉。我想还是省事一些,由我处治。哈延之责,尚未足数,也不必再补。令侄辈照他数目领责,也决不使其多挨一下。如何?"

    易静见上人说话挖苦,早就生气,因守矮叟朱梅之诫,一面强忍忿怒,一面还想措词反驳。那易震素来刁钻,见三女前来,胆气顿壮。开始还以上人是乃祖好友,不敢乱说,静候他重释前嫌,一走了事。后来一听,不但没有允意,反连乃祖也骂其内。反正难免吃苦,把心一横,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不要脸的老鬼!用障眼法儿打门人,还好意思说嘴。你看你那孽徒身上有伤么?"天痴上人原不护短,家法也严,只因来人将他心爱仙木撞折,才动了真怒,执意非打来人一顿不可。又因哈延虽然无知闯祸,平素却无过错。明知当时挨打,虽多受苦痛,打完之后,众门人必要徇情庇护,虽未授意医治哈延鞭伤,并未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