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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胞弟走来,含笑问道:“光美,有事情吗?”

    “启奏万岁,襄理王奉旨巡边,有折本入京。臣持来呈奉,请龙目御览。”

    奏折比那封信简单多了,只说皇帝洪福齐天,边关安靖等等。皇帝看罢,_冉次问道:“光美,这封奏折是谁送来的?”

    “万岁,要说这件事,真是巧极了。”赵光美将呼延赞送信,黄河搭救宝国公之事详细讲述了一遍。“由于那个呼延赞并无功名,不敢金殿而君,现居宝国公府,等候圣命。”

    “好吧。那个呼延赞既是你二哥的信使,就算为国家办事了。明日早朝,传他金殿见驾。”

    “是。”赵光美知道,后宫圣地,不可久留。他又向母亲问道:“皇太后还有何吩咐?”

    “你舅舅的伤势怎么样了?”

    “据臣看来,大概痊愈了。”

    “嗯?”皇赤后把脸一沉。“什么叫‘大慨’?你们当上了皇帝、当上了王爷,就六亲不认了吗?你舅舅七十多岁了,如今身负箭伤,皇带问也不问,王爷只知道‘大概’,嘿嘿,你们心里还有我们杜家人吗?”

    赵光美连忙跪倒,赵匡胤也觉得紧张。刚才听说宝国公负伤,自己确实问也没问,难怪母亲挑理。于是陪笑说道:“皇太后息怒,刚才都怪儿子疏忽。我立刻派人前往宝国公府,探视舅父的病情。”

    “杜家不敢当!”这个老太太受她生母的影响,从小就拔扈专横。如今当了皇太后,比年轻的时侯更甚。在她看来,哥哥去祭典祖坟,追封杜家先人,这是私事,虽然负伤,皇上也不重视。如果排兵布阵,为国家负伤,皇上能这样吗?由此可见,皇上的心日中只有江山,并无杜家。她身为皇太后,要保护娘家的利益。于是向内监吩咐:“来呀,给我准备风辇!当初领着大的、抱着小的,一走几千里,如今人家成气候了,心里还有谁呀?哼,皇上和王爷可以不管不问,我得去看望年迈的胞兄!”

    事闲大了!皇太后年近古稀,平常素日从不出宫。今日亲往宝国公府,势必引起朝野注目。这样一来,皇族内部的矛盾就会暴露,这是赵匡胤最忌讳的事情。为此,他一面安慰母亲,一面向三弟吩咐。“你快去宝国公府,请舅父带着呼延赞养心殿见驾。”

    “遵旨。”赵光美急忙离去。

    皇太后见两个儿子都被自己镇住了,也就感到满足了。她也不想让皇族丢面子,于是在皇帝的陪同下,一齐来到养心殿。

    再说宝国公杜天松闻讯之后,一刻不敢停留,立即带着呼延赞,跟随赵光美来到养心殿。施罢君臣大礼,站在一旁。皇太后说道:“公爷伤势才愈,坐下讲话。”

    “臣不敢。”

    “坐下吧。”赵匡胤笑道:“舅父这次远行,为朕分忧。外公,外婆的坟墓还好吧?”

    “承蒙圣恩,修缮完毕。”

    “听光美讲述,舅父黄河遇险,受惊了。”

    “臣不敢当。这次多亏呼延赞搭救……”

    “那个呼延赞在哪里?传他见驾。”

    呼延赞早在宫外等候,此时跟随内监,来到养心殿。赵光美笑道:“太后,万岁,臣曾说过,这个呼延赞是员福将。刚刚出世,就结识了一王一公。今日看来,他的福分更大了,不但能结识王爷、国公爷,连太后、皇上都认识了。由此可见,他家祖上动德不浅。”三王说这番话,为的是缓和气氛。众人果然大笑起来。

    皇太后点了点头:“我看呼延赞满聆忠厚相。他能在黄河御贼,估计武艺不错。国公爷啊,他是咱们杜家的恩人,你准备怎样报答他呢?”

    “回禀皇太后,根据呼延赞的武艺和品德,应该封他官职。可是老臣没有这个权力,如果赠他金银珍宝,救命之恩,又显得太轻。臣与老妻商量,想收呼延赞为义子干儿,让他永远居住在宝国公府。尽我家所有,凭他花用……”

    “瞎,你怎幺能这样想!”皇太后似乎封谁都不满意。“我看呼延赞身强体壮,应该为国家效力。你把他养起来,那就养成废物了!得了,你收干儿子不如我收。呼延赞,过来给我磕个头,从今日起,你就是御儿干殿下!”

    一番话,说得众人目瞪口呆!

    赵匡胤微微一皱眉头,心中埋怨:母亲年事已高,心理变态,过于自以为是了。你收干儿子,就是我的御弟,这得了吗?有心反驳,第一,母亲刚刚发完脾气.不能再惹她恼怒,第二,身为皇太后,金口玉言,那有说了不算的道理。唉,收就收吧,这个职位怎么加封?封低了不合适,封高了,呼延赞寸功未立,文武大臣能服吗?得了,我只封他个荣誉头衔,将来再量才使用吧。想到此处,扶案问道:“呼延赞,你读过书吗?会什幺武艺?”

    “启禀万岁,草民识字不多,武艺嘛,会使一条金鞭。对了,襄理王爷进我个外号叫金鞭将。”

    “嗯。呼延赞,你既是太后的御儿干殿下,就得位列朝班。朕将金鞭将改封金鞭公,暂无衙署。将来根据功劳大小,另加任用。”

    “多谢万岁,多谢皇太后。”

    呼延赞平步青云,从一个老百姓,直跳到公爵。这个爵位仅低于王,普通大臣熬白头发熬到死,也难轮得上。圣旨传出,大伙干眼红,人家救的是杜家人,人家认了个好干妈!

    别人暗憋暗气,不说什么,唯独潘仁美十分不服。他心中暗骂:从哪里冒出个呼延赞?一下子就当上公爷!听说他是杨继业的表弟,将来能有我好吗?哼,你有干妈,我也有干妈。我干妈虽然不如你干妈,我也得让她替我说句话。你当公爷。我弄个侯爷也行!主意拿定,带上几种礼物,直奔康平庵。

    书中交代:潘仁美进京一年多了,最初担任殿前司武功指挥使,官居正四品。由于他能溜善拍,又有点真才实学,再加上是康平公主的干儿子,所以提升得很快。两个月前,已经荣任兵部右侍郎,当上二品大员。怎奈是人心不足,他见呼延赞比他跳得更高,便来找康平公主诉苦。

    这时,康平公主赵京娘正在午睡,潘仁美不敢惊扰,退到西配殿等侯。殿中的众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围前围后,热情款待。殿头是个老尼,五十多岁丁。她派徒儿静贞为潘仁美送茶。潘仁美接茶时大吃一惊,这个静贞生得太美了。淡淡梨花面,款款杨柳腰。齿白唇红,眉清曰秀,漂亮之中还透着典雅。潘仁美看呆了,一动不动。静贞微微一愣:“将军,请吃茶。”说着,腮边添了层淡淡的红晕。

    “是,是……”潘仁美脸上发烧。“你叫什幺名字,几时来的,今年多大?”

    “小尼静贞,来了半个月,今年十七岁。”

    “你,你什幺出身.怎么会落发为尼?”

    “唉,玉树后座花,花开不长久。丽宇芳林倾,尘世无所有!将军吃茶吧。”

    “你读过书?”潘仁美更加惊奇。

    “只认得几个字,让将军见笑。”

    潘仁美更入迷了。这小尼的模样、气质、才华,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儿。他将手一挥,让众人退下。然后问道:“姑娘,你把身世告诉我,我会帮你寻一条出路。”

    “落发为尼,就是我的出路。将军何苦逼问,不说也罢。”

    “我要你说!”

    “唉,说起来话长。”女尼眼圈发红。“我父亲名叫白若春,生前曾任翰林院侍读学士。有一次替当今万岁起草祭文,不慎用错了一个典故。圣上大怒要怪罪先父。多亏了二王千岁赵光义讲情,才将先父免职不究。谁知先父加气伤寒,一命归西了,小女无依无靠,经人介绍,人庵为尼……”

    “原来是官宦之女,书香门第,真是委屈你了。”潘仁美见她容颜凄惨,更是惜玉怜香。“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尼俗名慧娟……”

    “人美,名字更美!”潘仁美有点下道。他心猿意马,再也按接不住了。“你刚才念得那首诗,很有品味,我要你重读一遍。”

    “玉树后庭花,花开不长儿。丽宇芳林倾,尘吐无所有……”

    “好,只是太颓废了。我给你改几个字吧;玉树后庭花,花开最长久。丽宇芳林茂,姻缘你我有!”说罢,他轻轻起身,去扯慧娟的素手。

    慧娟忙躲:“将军,请放尊重些,这里可是佛堂!”

    “你就是佛!那些泥胎怎比佳人。”潘仁美性急,一把搂住慧娟,死死不放。慧娟终究是个蛄娘,只急得香汗淋漓,又不敢喊叫。配殿东边有一溜蒲团,平时为尼姑们打坐用奇qisuu.书。潘仁美把姑娘推到蒲团上,不管不顾,强拉硬扯。其实,慧娟也很有心计,她年纪轻轻,怎肯终身守青灯?能嫁潘仁美这样的少年将军,她自然求之不得。可是,既奈于少女情面,又担心潘仁美逢场作戏。于是,正颜厉色,面色矫嗔:“潘将军,你想怎么样?”

    “我,我,你要我怎幺样?”

    “我要你怎样,你能答应吗?”

    “答应,你要怎样我都答应。”

    “你听着。第一,我是官宦小姐出身,要你明媒正娶;第二,过门之后,我要当正式的夫人,不当婢妾;第三,你得容我蓄发养颜。”

    “都行!”潘仁美此时是什幺心情?别说这三条,就是让他摘星星、取月亮,他也万死不辞。

    慧娟仍不放心,指着桌案上抄经卷的纸笔:“潘将军,空口无凭,我要你立字为证。”

    “我写,马上就写!”

    慧娟看罢字据,含羞带媚地一笑,得,潘仁美的魂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