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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叔叔的,总不能抢侄儿的江山。还是忍了吧。”

    “忍,忍,嘿嘿,我忍不下这口气。当今皇上就是从他侄儿手中夺下的江山,我们为什么不能?”

    “瞎,柴宗训是盟侄,德芳是亲侄,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来。”

    “你容我想想,以后见机行事吧。”

    又过了几天,赵光义递上病折,从此不上朝了。他在家里可没闲着,找来一大堆古书,尤其是历代皇帝篡位的故事,篇篇细读,想从中问学习经验。这些经验真是五花八门,样样俱全。用得最多的是逼宫,可是得掌握势力。自己的势力在哪里?边关有八大令公,一来身份不够,二来也来必肯干这种事。除了他们,自己一无所有。难呀!

    眨眼就是五年。太子赵德芳渐渐长成。这孩子聪明过人,心地善良。赵匡胤与贺皇后将他当成掌上明珠。老夫妻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后把恩科状元、翰林院大学士吕蒙正传入养心殿,加封太保衔,钦命太子师,让他教授德芳读书。古代的太子师可非同一般,光有学问不行,更重品德。将来太子即位后,他使是“帝师”,大多数“帝师”都能封侯拜相。为此,这个职位是令人羡慕的。吕蒙正祖籍洛阳,既为状元公,可见学识渊博。至于品德,那就更好了。他教太子读书,兢兢业业,半点不敢松懈。再加上太子聪明、刻苦,所以进步很快。

    这天清晨,吕蒙正来到东宫学舍。他把文具、书本摆放整齐,又喝了一杯热茶。平常素日,太子该来了,今日却迟迟不见太子身影。直到近午时分,太子才怏怏不快地走进书房。吕蒙正连忙起身:“参拜殿下。”说拜,并不施礼,这是太子师的特殊地位。

    “老师请坐。”太子仍是捕面愁容,

    “请问殿下,莫非身体不适吗?”

    “身体很好,绝无病症。”

    “那么………太子,为人君者,勤奋当头。既无病症,就该按时受课。下次不能再来晚了。”

    “是。不过,不过……”

    “殿下,你定有什么心事吧?’

    “这……父皇本来不让声张。您既是尊师.我便实言奉告。近几天来,皇太后患病不起,今日尤为加重。从早到午,昏迷不醒。我是皇长孙,奉命守在祖母身边,所以读书来迟。”

    “这……请殿下练习大楷吧。”吕蒙正再不敢多问。

    原来,杜皇太后与历朝皇太后不同,她出身名门,母亲又是丞相女,所以知书识礼,很有文墨。尤其在五代动乱时,她领着儿子千里寻夫,曾为赵宋江山做过很大贡献。儿子当了开国皇帝。感激母亲,自然又对她十分敬重。为此,杜皇太后恃才恃功,常常参预国政。皇帝的一些重大决策,甚至由她来制定。这些内幕,朝廷重臣是知道的。她的生死,会直接影响到国政.吕蒙正是个明白人,这么大的事体,自己还是少问为妙。

    第二天,圣旨传下:皇太后殡夭,全国举哀。并要求王公大臣为皇太后参灵吊孝。

    大臣自不必说,凡是一品以上的,多数聚集在京都。至于王爵,全国只有五位:东平王高怀德虽在抱病。仍来参加岳母的丧礼。汝南王郑印更没说的了,年轻力壮,几乎夜夜守灵。襄理王赵光义,赞理王赵光美是皇太后的亲儿子,再加金鞭公呼延赞,虽是公爵不是王,也算皇太后的干儿殿下,这三位理所当然的要尽人子之劳。至于皇太后的长兄、宝国公杜天松,虽说年过七旬,也挣扎着来吊孝。唯一缺席的只有云南王柴宗训了。据赵匡胤估计,他未必能来参灵。

    其实,柴宗训已经接到了哀旨。他今年十八岁了,脾气暴躁.性情刚烈;“哼,江山本来是我们老柴家的。你们老赵家趁我年幼,谋权篡位,如今还让我去吊孝!做梦呢!孤王偏偏不去,看他赵匡胤敢把我如何?”

    旗牌禀报:“王爷,侯爷求见。”

    “快请。”柴宗训起身相迎。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柴宗训的亲叔父、摄政侯柴华。

    前文书曾经交代过,赵匡胤陈桥兵变后,将先帝遗孤柴宗训贬为云南王。当时,宗训刚刚七岁,难理政务,皇帝又加封他的叔父柴华为摄政侯,同赴云南,辅佐侄儿。那时,柴华也刚满二十岁,虽然年轻,确深明大义。他曾经认为:侄儿年淤太小,如即皇位,天下势必又要大乱,百姓一定再陷水火。与其刀光血影,不如让赵匡胤称帝。他的这种观念,深受赵匡胤赞赏,所以才把云南的军政大权交付与他。柴华果然不负圣恩,来到昆明后,他一面教养侄儿宗训,另一面以摄政侯的身分颁布新令。团结了当地土著、兴修了水利工程、开发了荒山、拓殖了良田、减轻了徭赋、编建了军队,经过几年休养生息,使云南很快富足起来。他摄政十年,可以说立下汗马功劳。

    柴宗训在这棵大树的荫凉下,渐渐长大成人。他对叔父的恩德万分感戴,同时又埋怨叔父太老实。唁们柴家本来应该当皇帝,如今当个云南王,你就知足了吗?柴华屡屡劝导侄儿,按当时的背景,你若七岁称帝,天下势必大乱,别说江山保不住,咱们的性命都很难保。柴宗训还是不服:“叔父,我年龄幼小,不懂事务,您当皇上还不行吗?终究是咱们柴家人呀!”

    “噜,”柴华摇头。“叔父还有自知之明,当个摄政侯,辅佐你治理一方还算勉强。如当皇帝,清理一国,叔父就无能为力了。”

    “还是那句话,叔父您太老实了!”

    大宋皇帝赵匡胤远见卓识,他坐镇京都,却暗中派出大批亲信察访全国政情。因而对各省形势了如指掌。对云南王柴宗训、摄政侯柴华的政治态度更是一清二楚。去年秋天,他传下一道密旨,命令柴华废掉柴宗训,自立云南王。柴华读罢密旨,一声苦笑,立刻去见侄儿。柴宗训看了密旨,并不在意:“叔父,云南这块地盘,本来是您治理的。何必秘密废掉我,我立刻脱袍让位。”

    “宗训,大宋皇帝这是往火堆里推我呀,想把个不仁不义的名声扣在我的头上。唉,你七岁封王,眨眼就是十年。如今十七岁,长大成人,该亲自议政了。明日辰时,叔父决定攀行归政大典。从今以后,云南军政大事由你去掌管,叔父告老,回家颐养天年。”

    “那可不行。您才三十多岁,云南可以没有我,却离不开您,再者说,皇带还有这道密旨……”

    “宗训,你莫非起了疑心?”

    “叔父,您能把密旨拿给我看,我再起疑心,还算柴家人吗?”

    “既然这样,明日归政大典照常举行!”

    大典开得十分隆重。柴宗训尊柴华为“王父”,赐黄金三千两。柴华将这些黄金转赠给河道,用来治理金沙江。云南百姓对摄政侯无限盛激,广建生祠,奉若神明。

    柴华退隐之后,再不过问任何政事。甚至连王府都不去.他有三位夫人,却无子息。只有正室生了一女,取名柴眉春。现在刚刚四个半月。柴华每天逗女儿为乐,倒也悠然自得。今天,他突然来王府拜见,倒让云南王深感意外。

    “叔父,快快请坐。近来身体可好?”

    “很好。请问王爷——”柴华为了树立侄儿的威信,连称呼也改了。“我看邸报上说,皇太后殡天了,京都可曾传下哀旨?”

    “哼,他让咱去参灵吊章,不必理他!”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来进见.王爷,还是应该去呀。”

    “我偏偏不去!”

    “那就大错特错了。你想:皇帝对咱们放心吗?他肯定是不放心的。可是,若想治裁咱们,又出师无名。咱们不去为皇太后吊孝,这就叫‘大不敬’,恰恰使他有了借口……”

    “有了借口,他又敢怎样?”

    “云南虽富,比起全国来,终是弹丸之地。硬打硬碰,咱们绝非对手。再者说,朝廷只有五位王爵,十分显眼。缺少咱们一位,会举国瞩目。运就等于把柴,赵矛盾公开了,舆论必然大哗。那样一来,会对我家万分不利。王爷,知足长乐,容忍自安。你还是听我一句良言吧。”

    “这……”柴宗训沉思良久。“叔父的教诲,侄儿不敢不听。但是,侄儿绝不去为他家吊孝。我想委派叔父为特使,替侄几辛苦一趟,不知叔父肯允否?”

    “唉,只得如此了。”柴华无可奈何。

    云南至京,万里迢迢。虽说皇太后停灵百天,也得紧急上路。柴荣次日登程,只带四个仆从,每日飞马扬颧,不顾旅途疲劳,这日赶到汴梁城。赵匡胤闻讯,不能慢怠柴华。他钦派御弟赵光义代表自己出城迎接。赵光义来到城外与柴华相会,不由得喜上届梢:嘿嘿,迩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012回未央宫烛光摇斧影金銮殿庆典演骂朝

    襄理王赵光义野心勃勃,虽说皇太子赵德芳已经诞生了五年,他那称帝之心仍是有增无减。怎奈手中权势不足,更缺少有分量的人物支持,所以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今日一见摄政侯柴华,似觉猛醒:我怎么把他忘了?如今朝**有五王,除我之外,赞理王赵光美会支持我。如果云南王柴宗训再能支持我,我就取得了多数。剩下的东平王、汝南王一老一少,不足为惧。更何况云南王坐镇南疆,拥有重兵,他家又与当今皇上不和,我若利用得法,他们便是一支不可低竹的力量。眼前这个柴华,名义上是摄政侯,据说云南的军致大权都操纵在他的手中。对于这个人我要加紧拢络,千万不能交臂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