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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摸水壶,“咕咚咕咚”喝干了,出了一身汗,又倒下了。屋里太热,受不了,翻身一看天还没亮,又睡着了。酒喝得太多烧心,睡不好,渴得要命,壶里没水了,他在里面就喊:“拿水来!拿水来!”没人答应。七郎本来性子就急,平时伺候他的家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喊两声人就到了。现在喊了一阵人没来,七郎急了:“拿水来!”老杨洪坐在门外,也打上盹了,里边挡得太严没听见。这时七郎起来了,伸手就拉门,软呼呼的门帘一把给撕了下来,从门缝外透进光线:“这怎么回事?”用手一推门,没推开,外边反扣着。杨洪背靠着门呢。七郎一急,“当”一脚把门板踢了下来,“咣!”正压在杨洪身上。杨洪下醒了,疼得“哎哟”一声躲出老远。七郎一看外边太阳老高,亮堂堂的,院里没人,光他自己:“杨洪,这是怎么回事?”杨洪吓得顾不得身上疼,用手推他:“七少爷,快进去睡觉,快进去睡觉。”“还睡什么呀?”七郎伸手把杨洪抓住:“你快讲实话,急死我了。”用手一推一拽,老杨洪受不了啦:“七少爷,那哥几个上街看打擂去了,怕你惹祸,把你灌醉了叫你睡觉。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你别出去了。”“好呀!他们走不带我走,我追他们去!”“不行,七少爷,令公和太君不让你们出去。如果你走,我可给太君送信去。”七郎一听,站住了,一合计:我一走,杨洪准给我娘送信,我娘非生气不可。怎么办呢?我把他捆上吧。想到这儿,进屋找了一条绳子,转身出来,走到近前:“老哥哥,你先替我睡会儿觉,我出去一趟。”说着抓住杨洪,拿绳就捆。杨洪拿几个少爷象自己眼珠一样,几个人犯什么错,他都瞒着,从来不说。几个少爷也跟杨洪特别近,就七郎虎了吧唧的。杨洪年老气衰,争他不过,七郎三招两下就把杨洪捆上了,不太紧,可也挣不开。又怕他喊,用手巾把嘴堵上了,送进屋里:“老哥哥,你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七郎说完把门锁上,把自己的蛇矛大枪挂好,从后花园角门牵出战马,到街上翻身上马,奔十字大街而去。街上人挺多,他东张西望,觉得心里特别痛快:我说怎么快一个月了不叫出门,天天给酒喝,原来是怕我打擂!打什么擂呢?他正往前走,前边是个大饭庄,叫登瀛楼。这家酒楼是杨家哥几个请客的地方,跟掌柜的和伙计都很熟。他刚到楼下,从门里出来个堂倌,上前抓住七郎马的缰绳:“七爷,七爷,叫我等得好苦呀,您怎么老不来了?七爷,给我报仇啊!”七郎虽然在家把酒喝多了,睡了一会儿,解了点,出来一吹风,酒劲全消了。低头一看:认识!是登瀛楼柜台大伙计张三。“张三,你哭什么?”“七爷快上楼,我有话说。”“有话当面讲。”“人多眼杂,话不传六耳,快上楼,我对您好好谈谈。”他连拉带推把七郎弄到楼上。张三知道七郎好酒,用大碗倒满酒:“七爷,这是小人敬您的。”“我在家里喝了,不喝了。”“那不行,小人这碗酒您非喝不可,不然您是看不起我,您无论如何得喝。”酒架不住三让,七郎把这一大碗酒喝了下去。“什么事?”张三哭了:“七爷,您知道不,天齐庙立擂台,擂官是潘仁美的儿子潘豹。这小子太不是物了!我们光知道京城杨家将是英雄好汉,哪儿杀出个什么潘豹打擂夺先锋!打擂也行,他好不该赶尽杀绝,打死好几个人。可怜我表哥上擂,叫他给打死了,告状吧?他是皇亲国戚,又没地方告去。我表嫂求我帮忙,我一想,别的法儿是没有了,只有七爷您。因为您是侠肝义胆,好为民除害、打抱不平。所以我在门口等您好几天了,您怎么就不来了呢!我以为老潘家把老杨家给吓住了呢!没想到今天七爷真来了,七爷可得给我表哥报仇呀!我决不忘您的大恩大德。”七郎一听这话,气得双拳紧握:“张三,你说的是实?”“吓死我也不敢跟您说假话。不信您到擂台看看去,就知分晓。”“潘豹敢仗势欺人,我要他狗命。”张三一听,又给七郎敬了碗酒,七郎把这碗酒喝下去,可坏了:头重脚轻,前面的酒劲刚过去,现在又接上了。下楼上战马,刚要走,张三把马带住:“七爷,打擂可千万别抱名,免得惹祸。”“知道了。”说完,打马来到天齐庙。潘仁美正喝着茶,吃着果脯给儿子助威呢。七郎把马栓到边上马棚,然后往人群里挤。正这时,潘豹在擂台上说大话了,因为他见没人上来,眼看先锋官要到手了:“京城没人了是怎么的?怎么不上擂,你们看什么!”这时杨七郎大喊一声:“某家打擂来了!”人群往两边一闪,七郎到缆绳前,抖身上擂,往潘豹眼前一站,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潘豹吓了一跳,他怕遇到强敌,小心上前,他一提鼻子,有酒味,他放心了:“醉汉,你有什么能为?”七郎没言语。“朋友,是打擂的吗?”“废话!买棺材能上这儿来吗?”“报个名吧!”七郎刚想报名,一想:别,张三说了不让报真名,怕惹祸,我干脆别报了。对潘豹说:“潘豹,我赢了呢,就留个姓名;输了就拉倒。”说完左手一晃,右手抡拳就打。潘豹一闪身,躲开这一拳。七郎又进招,潘豹转到身后,抬腿“啪!”正踢在七郎后胯上,“当”一脚,七郎被踢下擂台。这一脚太重了,身子悠起老高,过了缆绳,正砸到人群头上,谁也没注意人能下来,都盼着来个人把潘豹打趴下;没想到杨七郎晃晃荡荡下来了,“啪”一声,落在一个看热闹的脑袋上,差点把那人的脑袋砸到脖腔子里。“我的妈呀,快,给我往外拔拔脑袋!”七郎到没怎么摔着,潘豹在台上一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这两下子还上擂台?在众人面前去献丑,跟谁学的能为?跟他师姐师妹学的吧!真不知道害羞。”他这么一说,惹起众怒了,有个老头站在七郎近前:“小伙子,你个头力气不小呀,怎么没打过他呢?你喝酒了对吧?”“喝了。”“喝醉了还能打赢吗?把酒倒出去再揍他。”“怎么倒呀?”“用手指一点嗓子就倒出来了呗。”七郎想:对,我叫他踢下来,太给杨家丢人了。想到这儿,照老头说的,把酒倒出,小风一吹,立刻头脑清醒多了,脚下不打闪了。七郎心中高兴,冲台上高喊:“潘豹呀潘豹,爷爷又来了。”

    第三回杨七郎力劈潘豹

    杨七郎二次上擂台,站在三国舅潘豹眼前。潘仁美一看知道不好:这小子是谁家孩子?敢和我儿子比武较量,决不是等闲之辈。他急忙对潘龙、潘虎说:“小心点,别让你兄弟吃亏。”“爹,放心吧,这小子美什么能为。刚两个照面就被三弟踢到台下,还怕什么呀!您看热闹吧。”

    这时,潘豹仔细端详眼前的杨七郎,见他二目炯炯有光,攥着双拳冲着他直叫劲,潘豹心里也害怕了:只剩最后一天了,真要败在这人手上,就太冤了。我何不用大话把他吓唬走,免去麻烦:“哎,朋友,你知道啊我是谁吗?我父亲是掌朝太师,我姐姐是西宫娘娘,当今天子是我姐夫,你敢动国舅一根毫毛,得跪着给我立旗杆。”七郎一听,哈哈大笑:“潘豹,你真不知害臊,不就是你姐姐模样好,仗势欺人吗?你有什么能耐?”“哎,大个子,你家国舅爷可赢了好几十阵了,你能行吗?小心在我拳下做鬼。”“呸!潘豹,听说你前几天在擂台上打伤人命,今天我要给死者报仇。”说完,上边一晃,下边“啪”一腿,潘豹纵身躲过,手奔七郎的前胸“当”就是一拳。两个人插招换式打在一块。虽然说潘豹经过名人指点,手脚挺利索,怎经得住七郎的罗汉拳,七郎展开拳脚,拳似流星眼如电,身似蛇行腿如剑,台底下人都看呆了,把个潘豹忙活得热汗直流。

    潘仁美是行家,一看七郎的拳脚可就楞了:这小子功夫可了不得,我儿子要吃亏。“来呀,弓箭手伺候,别让这小子跑了。”

    此时,潘豹的拳脚早已慌乱。七郎是步步相逼。猛然间,七郎左手一晃,右拳奔潘豹的太阳穴打来,潘豹急忙低头闪过,哪知道七郎这招是假的,趁潘豹一哈腰,抬腿冲潘豹小肚子踢去“当”就是一脚,潘豹再也躲不开了,踢得这个实惠呀!潘豹站立不稳,“噔噔噔”倒退几步,“扑通”倒在了台上,他刚想鲤鱼打挺站起来,七郎进前用脚踩住潘豹:“姓潘的,这回你有什么说的?”如果潘豹说软的也就算了,这小子狗仗人势,还耍横的:“小子,我爹是太师,你敢把国舅爷怎么样?国舅爷一两骨头值黄金千两,动一动我要你脑袋。”这时,台下老百姓可乐了:“英雄,可给我们报仇啊!千万别放了潘豹。”这个说:“我昨天叫他打了一拳。”那个说:“我兄弟前天叫他踢断一条腿。”“我叔叔叫他打死了。”七郎听到这些话,不由怒从心头起,伸手抓住潘豹的一只脚脖子,又踩住潘豹的另一条腿,想把他给劈了。潘豹一看不好,两腿一别,想麻花一样拧了个劲,掰不开,劈不了。正好台下站着个卖牛肉的,看出门道了:“小伙子,照他肋巴扇来一下子,把劲给他泄了,就能把他撕开了。”七郎一听:对呀!照潘豹软肋“当”一拳,肋条骨折了三根。“哎呀,我的娘!”潘豹疼得汗下来了。然后七郎用脚踩住他左腿,“喀嚓”一声,将潘豹力劈两半。

    这时,台下人乱了:“了不得了,有人把三国舅劈了。”“太好了,回家包饺子去呀!”百姓往外挤,官兵往里拥,下边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