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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凭着腰牌,没费劲儿,就闯过了大辽二十八道连营。在河边找着渔夫张错,将腰牌还给人家。张错问:“凤发到手没有?”“多谢你帮忙,到手了。辽人如盘查腰牌的事,你就死也别承认,将来我们还得求你帮忙过河呢!”“好!将军一路顺风。”“没事,咱多咱都走红运!”说完,连人带马上船过河回边关。

    到了帅府门前,叫军兵往里送信。焦赞、杨兴、郎千、郎万出来迎接。宗保押运粮草刚到,也出来了。

    孟良觉得自己露脸儿了,腆着胸脯、眯缝着眼睛、撇着嘴、两手插着腰,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焦赞走过来,他都装着没看见。焦赞施礼说:“二哥,辛苦了!八王爷叫我们接您来了。”“免!”杨兴看他那个样,心里好笑,故意说:“几天不见,想不到你的眼睛长到脑袋瓜顶上,不认人了!宗保、焦三哥,甭里他。走!进里面告诉八王,就说孟良还没回来呢。”焦赞和宗保转身要走,孟良急了,拉住杨兴:“别价!我这不是进去了?”杨兴乐了:“你呀!凤发弄来没有?”“不但盗来凤发,你看,还拐回一匹宝马。”

    说着来到大厅,八王、太君、任道安都在这里等着呢。孟良拿出凤发说:“我回来的晚不晚?”“不晚,今天是第六天。”他又把经过说了一遍,大家都佩服他。这时,任道安拿着凤发,又找赵德芳要了三根龙须,取出他从深山采来的三十六味药,给六郎和寇准治病。

    自从把迷魂饼取下,杨景和寇准两个人的病就有好转,每天喂点汤水,也能对付喝下去,今天取来凤发、龙须,用火焚化,调在煎好的三十六味药汤里,给二人喝下。刚一顿饭工夫,药力行动开了,二人腹内雷鸣,出了身透汗。到了晚上,病体痊愈。

    三根头发、三根胡须能有这么大作用吗?当然没有!头发灰虽然可以入药,但也没那么大效力。主要是那三十六味药的作用。那时人们迷信,把皇上比作龙、娘娘比作凤,说他们是天上星宿下凡,是贵人;用贵人的东西,病就能治好。

    六郎苏醒过来,连连叹息:“我是两世为人啊!”谢过恩师任道安,谢过孟良。寇准询问王强的事,大家告诉他,王强已押解到京,他放心了。任道安见寇准、六郎病体已好,连忙告辞。众将挽留,任道安说:“我有要事,不能在此耽搁,贫道去也。”

    杨六郎这几天没事就活动活动胳膊腿,打打拳、练练枪,身体复原了,可白龙驹还在京城,他发愁没有战马,正要派人去选,孟良说:“别去了!我从北国给你盗来了,你看看好不好?”杨景跟着孟良到马棚一看,脱口称赞:“好!这是匹宝马。”“六哥,这马叫一字板肋玉麒麟。从今天起,就算你的了。”他又把盗马经过说了一遍。杨景说:“兄弟,你舍生忘死盗来宝马,为兄不能要。”孟良说:“千里马要千里人骑,我也不配。再说,这匹马是白的,我不喜欢。给你吧,我还骑我那匹红马。”六郎推辞不过,将马收下,并谢孟良赠马之恩。

    这日,六郎升帐。他们正议军情呢,军校来报:“城外来了辽国下书之人,要求见元帅。”杨景说:“请他进帐回话。”小校出去,一会儿从外边走进一员番将,二十七、八岁,长得挺精神,说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参见元帅!”“将军贵姓?”“我复姓耶律,单字名第。奉韩元帅之命,特来下书。”说完拿出两封书信呈上。有人接过放在帅案之上,杨景一看,见一封是肖太后给宋王天子的战表,另封是给杨景的。他拆信观看,上写:

    自遂州一别,三载有余。宋辽两国,连年交兵,三起三落,不分上下,耗费银饷,伤害生灵,困地荒芜,百姓怨声载道。韩某于心不忍,想出一万全之策。吾在九龙山飞虎峪摆下大阵,请汝打阵。攻开大阵,肖太后退出幽州,愿交降书,永不兴兵,若打不开,汝等退出三关,黄河以北均归辽国。从此,辽为君,宋为臣。望杨元帅速写回书,定日观阵。韩昌拜。

    杨景看罢,沉思不语。北国摆阵的事,六郎已从孟良和任道安嘴里得了信,知道此阵十分厉害,正日夜为这事犯愁。如今韩昌派人下书叫去观阵,心中没底,怕出差错。他沉思半天才说:“耶律第,回去转告韩昌,就说马上奏明朝廷,请他等候本帅回信。”说完,叫军卒拿十两银子货给耶律第,送他出了城门。

    杨景拿信去见八贤王,八王给皇上写了书信,连同大辽给朝廷的战表,一块派人送至京城,单等圣旨下来再行定夺。

    杨景这几天心急如焚,他想:我也看过布阵的兵书,只知有长蛇阵、金龙阵、四门阵、五方阵,没听说有天门阵,得找老娘请教请教。派人请来佘太君一问,老人摇头说:“老身自幼习学兵法,没听说过什么天门阵。”他又找将官们议论数天,也没个头绪。

    这日,从京城回来差官,带回皇上圣旨:钦命杨景领人攻打天门阵,以保江山社稷。

    次日清晨,杨景留佘太君守城,自己带众将要去观阵。临走前,还派人给韩昌送了信。

    出边关奔九龙山飞虎峪,一共是六十里路程。走出三十展里,到在两国交界地方,有辽兵辽将把守道口。因有韩昌口令,“宋将观阵一律放行”,所以没人阻拦,很快来到九龙山前。杨六郎登高眺望:好座大山,气势磅礴!九龙山方圆数百里,千余个山头。主峰是九座,远远看去象九条恶龙,摇头摆尾,伏在地上,因此得名九龙山。在九龙山口两侧、半山坡上,扎着牛皮帐篷,一眼望不到边。道路正中间横放着木头栏杆,由军兵把道路封死。平时,不用说看看天门阵,就这道连营就过不去。杨景正向四处观望,就听山坡上“咚咚咚”响起三声大炮,接着冲出千余名辽兵。当中一杆红旗,上写斗大“白”字,旗下一员将官:身高丈余,乌金盔,乌金甲,面似黑炭,手擎一对镔铁锤,一看就知道是员猛将。旗下将官来至近前,高喊:“来者可是杨元帅?”“正是!将军贵姓?”“吾乃大辽国韩元帅手下的大都督白天龙是也,奉命镇守山口。”杨景暗想:将来打天门阵,这道山口就不好过,这个白天龙十分挠勇,我已有耳闻。要想打阵,得先除此将。就在这时,见山里远处尘土飞扬,紧接着从山里边飞出几十匹战马,象刮风一样,来到杨景跟前。其中一员大将带住战马,高喊:“杨元帅,别来无恙?”杨景一看,正是韩昌。三年没见,韩昌也变样了:眼角增添了皱纹,胡须也见白了。不怪人说,一夜能愁白了头呢!这三年,韩昌为摆天门阵,真是熬尽了心血呀!杨景看罢,一抱拳:“韩元帅,今天我们观阵来了。”韩昌说:“好啊!不过,我事先说得明白,咱们可是以阵赌输赢。”“你能作主吗?”“你若打了胜仗,我国让出燕云十六州,你若打不开天门阵,你们就要拿降书、递顺表,退出三关,将城池归我们,胜者为君,败者为臣。你可能作主吗?”杨景说:“你的话,我听过多次了!韩元帅,不是我揭短,想当初黄土坡一战,你言说,中原有我杨景一杆枪,你永不犯境,为什么又屡次三番地兴师动众?你反复无常,有失元帅尊严。”韩昌说:“这事休要怪我。当初你镇守边关时,我们没有进兵。后来听说你被朝廷杀了,我才起兵。哪知道你心毒手狠设摆牤牛阵,伤了我多少无辜战将军卒?你诈死埋名,也不光彩呀!今天,我们摆下天门阵,不但要报遂州之仇,而且要宋朝的江山社稷。杨景,若识时务,你就解甲归田、当个贤士,保住你半世英名,如不知好歹,敢来打阵,必落个身败名裂。弄不好,你将倾生于阵内。”杨景闻听,一阵冷笑:“韩昌,休用大话吓人。我并非吃奶的孩童,几句话就能唬走!到底阵内如何,我要看后定夺。”“好啊!杨元帅,随我来。”白天龙一摇小旗,番兵打开道路上的木栏杆,让他们过去。白天龙陪着韩昌头前带路,杨景领人在后边紧跟。走进九龙山,拐弯抹角到在飞虎峪。韩昌带马放慢了脚步:“杨元帅,请看。”说完,往远处一指,杨六郎边走边瞧,好险恶的山势!见此地:山峦起伏,群峰叠翠,怪石嶙峋,古木参天。进了飞虎峪,道路越走越宽,越走越高,两边都是山石。走了有五六里地,在右侧刀削石壁上刻着三个大字:“飞虎峪”。从飞虎峪再往前走,杨景不由得呆呆发愣!

    原来,眼前有一座大山,横住了去路。这座山,东西走向,好象巨鳞苍龙,截住了南北的道路。想要过去,就需通过前边的石洞。但有一样,这石洞被石门挡着,石门分为两扇,每扇足有两丈多高,一丈多宽,门上雕刻着鬼头,安着石环。人们站在门前,仰脸往上一瞅,见山顶上扯起一杆大旗。大旗是葫芦金顶、杏黄缎子面,周围红火沿、白月光,写黑字——“天门阵”。杨景心想:哟!这就是天门阵?咱得进去呀!可石门关着,进不去。嗯!周围兴许能有道路。他又到左右看了看,更进不去了。这座大山,蜿蜒百里开外,成个弧形,挡住天门阵的三面,若过不去这座山,则看不见大阵。六郎看罢,心里着急。旁边惊动了焦赞:“六哥,看明白没有?这个门给咱摆着呢,也把咱堵着呢。来,我卖卖力气,把它砸开。”焦赞刚要奔门前去,还没等六郎说话,孟良说:“哎,别去!我在幽州皇宫听老道颜容说,这个阵门,是鬼魂把守。你要推开门,还不得叫鬼给吃了?”“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