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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那时一直到今天,才又和六郎相见。任秉此时已经有了万贯家财。

    任秉一听六嫂也一块来了,忙来到轿车前和六嫂见礼。宗勉直瞪两眼看着,简直分不出那个是爹、那个是任叔叔!

    任堂惠说:“走吧,跟我回家吧,我家有的是地方,住什么店房?二位贵差,行行方便吧!”还没等解差说话,郡马就说:“一路上我没带刑具,没穿罪衣,全靠二位贵差照顾了。”

    任秉说:“那就更好了,先请到家里吧!”

    任秉的家由十字街往西走,黑漆的大门,红油走边,门上的铜环亮的能照见人。门外有五蹬汉白玉的台阶,还有拴马桩,两旁栽着垂杨柳。

    任秉领着六郎等人来到门口,家人们就跑出来了:“呦,员外,您出城访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任秉说:“我把朋友接来啦,快来把东西往里搬一下!”

    郡主把穿的、用的东西带来了很多,家人们拿的拿,搬的搬,忙了一阵儿。

    任秉叫把轿车停在门旁,把赶车把式和二位解差全都请进来,郡主和宗勉也进来了。任秉忙叫丫鬟到后院去请夫人来参见兄嫂。

    不多时,夫人姜氏来到前院。姜氏没见过六郎,但是六郎的英名和义气久已闻名。见过礼后,姜氏知觉的郡主温柔典雅、美貌无双。郡主见姜氏穿戴长相也与众不同。郡主忙叫宗勉来见婶娘。

    宗勉过来施礼道:“婶娘您好!”

    姜氏一看这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没等说话,眼泪就流下来了!姜氏看见宗勉小孩童,穿戴打扮透着精灵,头挽日月双扎髻,上边系着红绒绳,身上穿的对花氅,蓝绒丝绦系腰中,绿色的中衣正可体,抓地虎的靴子儿足蹬,前发齐眉后发盖脖颈,齿又白来唇又红。姜氏看了好一会儿,泪珠点点湿前胸。郡主不解其中意,叫贤妹:“见到侄儿为何伤情?”姜氏急忙擦去眼泪:“嫂嫂听我说分明,我有一子当年五岁,名字就叫任宝童。大门以外去玩耍,谁知道无影又无踪?找遍了云南昭通府,不知道冤家死与生?至今不见孩子的影,他要在和侄儿宗勉一般同!”郡主听完叹了声气,叫贤妹:“悲伤也是枉费心情。汴梁城还有你大侄儿叫宗保,嫂子我生下他们俩弟兄。贤妹要不嫌弃小宗勉,送给妹妹做亲生。”小宗勉过去就把娘叫,大家夸:“这个孩子真聪明!”任秉叫姜氏陪嫂嫂侄儿去后院:“从今后,六嫂就住在咱家中。”姜氏听罢心高兴,手拉着宗勉出了大厅,到后宅摆宴招待郡主,任堂惠前堂摆酒给六哥压惊,赶车把式也落座,左右坐下二差公,郡马和任秉在上座,家人们里外忙不停。真是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中腥。有南路陈酿北路酒,迎风香酒状元红。这桌酒席好丰盛,任堂惠款待差人似亲朋,又给车把式来夹菜,给六哥一连斟了酒三盅。郡马要给任秉满酒,一抬头见他双眉紧锁带愁容,郡马把酒杯放桌上,问贤弟:“有什么为难事说给我听!”

    郡马这一问,任秉才觉出自己不对了。既然请大家饮酒,就不应面带愁容。岂不是叫大家多想?忙换上笑脸:“六哥,没事,请大家多吃多喝,我才痛快!”

    在饮酒中,郡马对赶车把式王二说:“王二兄弟,请你回去后到杨府去一趟,告诉老太君我们平安到了云南,请她老人家放心!”

    车把式说:“我一定去送信!”

    吃过酒饭,车把式就要回去。任堂惠也就不留他了,送了他五十两纹银。车把式谢过任秉,转回汴梁去了。

    任秉叫人端上茶来,然后问道:“六哥,你究竟犯的什么罪,才充军发配呀?”

    杨郡马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对任秉说了一遍。二为解差说:“任员外,六哥交朋友是热心熊胆。谢金吾一家十八口是孟良、焦赞杀的,六页承认是他杀的,后来边关众将造反无人敢当,是六爷上汴梁城头退走了边关众将。发配离京的那天,到了十里长亭又遇上边关众将,六爷宁愿守国法充军,也不愿意造反。六爷又把众将赶走。这样的好人真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哪!”

    任秉说:“二位贵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递公文?”

    解差说:“听六爷的吧。任员外是本地人,给六爷托托人情,六爷也可少受点儿罪!”

    任秉说:“我倒是认识王府的两个旗牌官,一个叫东铁锤,一个叫宋铁棒,我们交情很深。据我知道,云南王有个拗脾气:他在公堂上设下了杀威台,凡是有充军的人到此,他一律摔堂问案。身体不好的人,这一摔也就摔个半死。再有就是不问轻罪重罪、不分青红皂白,摔完后按在杀威台上打了二百杀威棒,不论多壮的人也躲不过去。打十个得死十个!不知道为什么,云南王最恨大宋,我想先找这两位朋友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二位公差先住我家,等个三两天,听听信儿再递公文如何?”

    差人说:“但凭员外安排。不过我们住在这里,要添很多麻烦!”

    郡马说:“任贤弟,我看不必啦!明天叫二位贵差交案,也就可以回去了。”

    任秉说:“二位贵差对六哥这样好,都是自己人,还说什么麻烦?”说完,就派人去请董、宋二位旗牌官。

    时间不大,听外边有人说:“任大哥,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任秉说:“二位请进来吧!”

    这二人都穿一身青衣,系大带,足蹬快靴。董铁锤面似锅底,黑中透亮,粗眉大眼,二十多岁。宋铁棒是黄脸,短眉毛,小眼睛,小鼻头,薄片嘴。二人挎着腰刀走进来,看见六爷刚要叫任大哥,又看见了任堂惠,也要张嘴叫,可是结果谁也没叫!

    任秉笑着说:“二位贤弟,我不是常和你们讲有位和我相像的知心好友六哥杨延景吗?这位就是六哥,你们赶快见见吧!”

    两个人一听:“哎哟,原来这就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杨郡马!六哥,小弟给你见礼。”说着,跪下就磕头。

    六哥急忙起身搀扶二将,“岂敢,岂敢!”

    任秉又给二位差人做了引见,叫家人沏上茶水。

    董铁锤说:“早听任大哥说六哥与他相貌一样,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不知六哥到云南来又何贵干?”

    没等郡马说话,任秉就把六郎来充军的前后情况作了说明,然后说:“把你二位请来,就是请你们给设法托个人情,花多少钱由我兜着!”

    二人听了后,半天低头不语。六郎明白了八九,大概是两个人感到此事难办!就说:“二位朋友不必为难!”

    任秉说:“二位贤弟,行与不行,你们倒是说话呀!”

    二人说:“任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几年来云南王摔堂问案、打杀威棒是一律不免。有人托人情的,该两百打四百,那就成了肉泥了!云南王不图钱,这个规矩谁也打不破呀!”

    郡马听完说:“任贤弟,别为我着急了,听天由命吧!按我的罪,早该死在汴梁。如今又多活了这些天,就是捡来的!”

    任堂惠此时咬了咬牙关说:“我倒想出个办法来。我和六哥长相一样,这二百杀威棒,我替六哥挨啦!”

    二位旗牌官说:“二百杀威棒,你也活不了哇!”

    任秉说:“我死不要紧,六哥是国家栋梁,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他实实死不得!我已下定决心,不叫我替也要替,我是非替不可!”

    预知谁去挨杀威棒,且听下回分解。

    第002回杨六郎装病躲避杀威棒柴郡主登堂斥责云南王

    任秉一心替郡马过堂,急坏了延景杨六郎,上前拉住任秉的手,“贤弟稍安不要慌!六哥我的身体壮,打二百杀威棒也无妨。我怎忍心叫贤弟去替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六哥就这样定,无须你我再商量。贤弟如果非要前去,六哥我就拔剑自刎身亡!”此时刻难住了任堂惠,急得他搓手跺脚锤胸膛,又问董铁锤和宋铁棒:“充军之人是不是全都非死即伤?有没有上过堂的不曾挨打?快快对我说端详!”

    董、宋二人说:“任大哥别着急,告诉你,有上堂不挨打的。云南王有三不打:十二、三岁的不打;七八十岁的不打;有病的不打。除此三种外,其他的充军之人都要打!”

    大家听了,全都眉头紧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忽然,董铁锤说:“能不能叫郡马装病过堂?叫二位贵差找半扇门板就行。让郡马躺在上面,用黄颜色把脸涂涂。云南王最怕得瘟病之人,怕传染上他。过堂时就说郡马的得是瘟病,云南王就不问了。只要第一堂过来,押到了狱中,云南王就不理这个茬儿了。到那时咱们再想办法,也就容易啦!”

    大家一听,觉得这个主意挺好。

    任秉问:“二位贵差,你们能帮这个忙吗?”

    二位解差说:“你们众位都这样仗义就郡马,我们也很感动!郡马爷是国家的顶梁柱,百姓的救命星。为了救郡马爷,我们二人情愿上刀山,下火海,死而无怨。请大家放心,你们商量怎么办,就怎么办!”

    大家听了非常高兴,都说:“多谢二位啦!郡马,那就请您装病吧!”

    郡马摇摇头说:“众位弟兄,我本是三关大元帅,虽然不算名将,也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怕死装病呢?万一被人看破,我还怎么活在世上?多谢众位替我杨延景着想。可是,这个办法使不得!”

    几个人一听,都用眼看着仁堂惠,不知道怎么办好。任秉说:“六哥,现在只有这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小弟替你领这二百杀威棒;一个就是六哥你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