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君又派人到营内,请来随军几位医生,仔细给元帅来诊断,周身上下并无伤疼。齐说看不出元帅是什么病,请八王千岁另请高明!一句话吓得八王魂不附体,老太君咬牙切齿骂辽营:“既然限期来破阵,就不该暗中把毒计生。这样做事无信义,不杀辽寇我气难平!”孟良、焦赞就要出马,太君又拦挡说不行,这二人急得直跺脚,也急坏了边关众英雄,六哥要是有个好歹,哪个为帅领军兵?大家正在为难处,从外边跑来一个亲兵:“东门外有个道长来报号,他言说徒儿就是大元戎。任道安是他的道号,收郡马就在英州城。”太君一听高了兴,八千岁说声快接迎。众将出去接道长,果然是道貌岸然有仙风。九梁道巾头上戴,银灰色道袍裹身形,水火丝绦腰中系,白袜云鞋二足蹬;两道慈眉一双善目,五绺长髯飘洒前胸。众人施礼见道长,接到帅府虎堂中。请道长在上边落下座,素茶素饭准备成。道长摆手说:“不用,听说徒儿在代州来交锋,因此进城来看延景,为什么大家这样战战兢兢?”

    还没等太君搭话,孟良、焦赞就跪下了,口尊:“老恩师,快救命啊!”

    任道安把二将搀扶起来:“别着急,快起来!怎么回事啊?”

    孟良就把昨夜的情形向任道安说了,然后太君叫人把元帅抬来,请任道安观看。道长看完后长叹一声,叫把杨元帅抬下去。孟、焦二人心想:“如果六哥好不了,我们也不能再活下去!”

    道长喝了杯清茶,然后说:“这分明是昨夜他到天门阵,不知经过哪个阵门,中了里边放出来的毒气。这种毒气大概是呈一条线喷出来的,而不是一大片,所以只打到了郡马身上,而使他昏迷不醒。既然已经打赌破阵,天门阵的守阵人就不当施放暗器!”

    众人说:“既然道长知道,就请救他一命吧!”

    宗保只哭得如泪人一般,八王和太君都很焦急,边关众将也有低头掉泪的,也有埋怨孟良、焦赞的。

    任道安说:“大家不比害怕。我知道此病,也有偏方医治!”

    太君说:“那就请道长快开放抓药,救病如救火呀!”

    道长说:“药方好开,一共十六味药。不过药引子不好找!”

    孟良、焦赞上前施礼道:“道长快讲,哪怕这药引子生在天边海角,我二人也要取回来,救活六哥!”

    任道安说:“药引子就是龙须凤发。龙须好办,八王千岁的胡须见下几根就行;凤发可就得要当今女皇萧太后的几根头发。”

    听了任道安的话,大家全难住了,萧太后的头发怎么弄呀?除非把她杀了才能弄到头发。现在连天门阵都还没破,哪儿谈得到去杀萧太后哪!

    道长又说:“元帅交的朋友不少,这就得看有没有像任秉那样肯舍命为友的人了?现在是紧关节要的时候,谁能去幽州城?”

    话音一落,众将全都上来了,都争着要去。这是就听一声大喊:“你们谁也不能去,我去!”

    道长顺声一看,正是孟良,“任道长,我会说北辽话,我也到过幽州,该由我去盗发,救我六哥!”

    道长一看,暗暗夸奖:“杨延景果然交下一些过命的好友!”孟良施礼便开言,口尊:“道长听周全,六哥为我们俩遭危险,怨我和焦赞惹祸端;就是不怨我和三弟,孟良去盗发也理所当然。我还会说北辽话,也曾到幽州呆过几年。孟良我说到就做到,不怕凤发远在天边!”说罢又尊声八千岁,又对太君施礼抱拳:“孟良要盗发马上走!”八王和太君为了难,回头看看任道长:“此时重大非同一般!”任道长此时把头点:“八王和太君莫把心担。我看孟良这员将,粗中有此不平凡,能把凤发道回还。”太君说:“他曾多次交过战,放火烧过敌营盘。一旦到幽州被识破,怕的是性命难保全!”孟良说:“我要化装巧改扮,请千岁和盟娘把心放宽!”焦赞说:“我和二哥作伴去。”孟良摆手叫:“老三,此去幽州很危险,人多了不易返回还。我这个火葫芦交给你,你替二个来保全。二哥回来再还给我,二哥不回你就把它带身边!”

    孟良的这句话倒惹得焦赞不爱听了,焦赞说:“谁愿意要你的葫芦?我愿意你回来,我还把它还给你!”

    任道安说:“孟将军,你得几天回来?”

    孟良问:“我六哥的病能维持几天呢?”

    道长说:“我现在先给他吃解药,能维持几天。不过,你是越快越好!”

    大家都替孟良为难,不知他怎么进幽州,又如何去盗发?

    孟良可满不在乎!他本来是红脸,涂成了一个黑脸,穿了一身青,扮成了一个商人。又在马的褥套里装了不少银两,准备做买路之用。不带斧子,按藏了一把尖刀。准备完毕,对任道按说:“您等着吧,若是盗不来萧太后的头发,我就不回来喽!”

    八王、老太君和男女众将,对他全是千叮咛、万嘱咐,尤其是焦赞,咧着大嘴直掉眼泪!

    单说孟良打马出城以后,绕过了敌营直奔幽州,一路上心如火燎、快马加鞭,天刚过午,就来到了一条大河河边,过了河就是幽州。但见河的北岸座座辽营,成层成片,看来辽邦戒备森严,不用说过辽营,眼下一条大河就过不去!

    孟良下马在河边四下了望,心中非常焦急。这时,从上游河心冲过来一条小船,船上的老渔公约有六十来岁,头上挽着发髻,身穿青衣、脚踏翁鞋,花白的短须显得精神饱满,孟良一见有船来,十分高兴,忙喊:“老渔公,请把船摆过来,我要过河!”

    渔公听见,把小船摆过来了,撒锚搭跳,渔公下了船,问道:“这位黑壮士,干什么呀?”

    怎么叫他黑壮士呀?他不是把脸涂黑了吗?

    孟良说:“我去幽州作买卖,你把我渡过去吧!”

    渔公说:“我这时打鱼的小船,不渡人。”

    孟良问:“有渡人的船吗?”

    渔公说:“没有。你往北看看,辽兵的大营围住了整个幽州,一共是八道。因为现在战事很紧,幽州城就更紧了。原来位过往行人准备的摆渡,现在全没了!”

    孟良问:“为什么呢?”

    渔公说:“怕中原的奸细混入幽州。”

    “那就没有偷着来渡人的吗?”

    渔公说:“不敢。原来倒是有几个,可是被军兵发现了,就地正法,当时就砍头。现在没人再放船渡人了。”

    孟良说:“老人家,那你为什么还在河里驶船呢?莫非说不让渡人让打渔吗?”

    渔翁说:“那也得分是谁!我行,别的渔船可不行。”

    孟良说:“这又是为什么呢?”

    “嗐,别问了。不提不伤心,一提就勾起我这心事来了。我不是告诉你不渡人吗?你这幽州的买卖是做不成了,到别处去吧!”说完转身就要上船。

    孟良心想:“他一上船走了,我还到哪儿找船去啊?”急忙一个箭步窜上去,说道:“老人家,你把我渡过去吧,我多给船钱!”

    渔公说:“那可不行。叫巡逻的看见,我这吃饭的家伙就得搬家!”

    孟良说:“老人家,有官就有私,有私就有弊。何官无私?何水无鱼?”

    老渔公说:“别对付,不行!”

    孟良一急,有心要杀老头,一想:“不行,杀了他谁还能把我渡过去啊?”强压心头怒火,又跟老头说好的:“老人家,把我渡过去吧,我有急事!”

    渔公说:“就是我把你渡过去,这八道辽营,你身边没有腰牌,能过得去吗?”

    孟良一听说得有道理,自己没有腰牌,不能通过。如果硬打,也闯不过八道连营。再说一暴露身份,就什么也办不成啦!这颗怎么办呢?一着急,不由自主地望天长叹:“天哪、天哪,六哥可要没命啦!”老愚公闻听此言愣呵呵,开口叫声黑大哥:“请问你六哥名和姓,为什么不过河他就不能活?我看你这个中原人挺忠厚,说了实话我渡你过河!”孟良闻听吓了一跳,这个实情可不能说。渔公又接着往下问,只急得孟良把手搓。渔公说:“你是不是中原的奸细?此处只有你和我,你只管对我说,你说的六哥是哪个?一定要跟我说明白!说了实话我渡你,不讲实情你寸步难挪,这个机会不要错过,劝你不要弄巧成拙!”孟良越听越奇怪,腹内辗转暗揣摩:听渔公之言有来历,干脆就对他把实话说。想到此他把老渔公叫:“我跟你说说我六哥,他就是汴梁天波府杨延景,病在代州不能把话说。有一味药材难买到,我是到幽州买药才过河。”老渔公听说杨延景,热泪滚滚流眼窝:“可算听到了杨府的信儿,黑英雄你仔细听我说一说!”孟良问老渔公的名和姓,渔公说:“我叫周卫国。我当差就在老令公手下,老将军待我情谊不薄!两狼山中令公碰碑死得苦,我逃出两狼山心似刀割!那潘仁美为人太可恶,我会边关怕也难逃脱。无奈何在北辽落了户,打鱼为生日月如梭。我听说杨大郎替了宋天子,杨二郎替八王也没活。杨三郎马踩如泥酱,四郎、八郎失落在北辽死活难说,杨五郎出家当了和尚,到五台山上去念佛,他常到此地嘱咐我,要帮助宋将来过河。”老人家还要往下讲,把孟良乐得了不得!

    孟良高兴的说“哎呀,当初您也在令公手下当差?这就好啦!我全跟你说了吧,我叫孟良字伯昌,是边关的总兵,与郡马是结拜的生死兄弟。”然后,就把朝中之事和两军阵前的情况对周卫国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