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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获至宝的大笑:“凑巧我最喜欢吃西瓜。”

    她暗示道:“你和他其实是同一个人,我高攀不上的人。”

    “你们分手原来是因为家世。”

    “灰姑娘嫁王子,童话世界才有,现实太无情丁,容不下这种笑话。”

    “王室娶平民,在现代是很普遍的事,像小和田雅子,所以,—竿子打翻一艘船是不公平的,而你只是遇人不淑。”

    “雅子不能算是平凡,她不凡地令人望尘莫及。

    “气质是可能培养的。”

    “我并不想嫁王子,何必要改变自己!”她曾经沧海难为水。

    “更好的生活品质,你不向往吗?”他想找机会给她承诺,幸福的。

    “我闲散惯了,只要维持现状就心满意足。”

    “将来呢?”

    “眼前是最重要的,对未来计划太多,也许明天就与世隔绝,什么都来不及实践。”她对生活要的不多,不过是一份平静。

    “谈现在,就你和我,结了帐之后想去哪里?”

    “赴下一个约会。”

    他结结巴巴:“你已经有男朋友?”

    “不能忘记过去的心,恐怕早遗失在过去的路上。”她吊胃口地:“十点钟以后我的约会,是和女人有约。”

    他讨好地:“让我替你捡回来掉了的人心。”

    “你只会给它二度伤害。”

    “雪恨,我也许和他有相同的背景,但,请相信我和他不一样,我是认真的。”

    “分手不是他的错,错在他有个势利的母亲。”她指着月亮,骂秃子。

    他温和的说:“我妈妈是有一点精明,可是不会像他母亲有双大小眼。”

    她狠准地:“你妈能接受你的女朋友只有高中学业吗?”

    沉默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我供你到国外弄张文凭。”

    “英文使我头疼。”他恍然:“不是英文,是我令你厌烦。”

    “快十点了,我必须要走了。”她低着头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巧妙回避他受伤的眼神。

    “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他坐到她身旁的空位,使她无法遁形。

    “我……抱歉。”她爱莫能助地。

    他目光呆滞地:“他真的那么好吗?”

    “我该走了?”

    “我送你。”

    她坚持:“不,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

    看着她的身影在玻璃上愈走愈小,他的心骤然没到最深、最底的地狱。

    第五章

    按照人事任用规章:做满三个月试用期,合则调薪,不合则解聘。

    本来,柳雪恨是直属管理部,薪水理应由管理部经理审核夺,但赵君皓一心想收买她的感情,抓住机会就急欲表现自己的真诚,在碰了一个月的钉子后,他完全没了公私分明的原则,逮着这次调薪的机会,大笔一挥,柳雪恨的薪资袋如台风过镜后的水库,一下暴涨到满水位,于是,闲话从会计部散播开来。

    各种不堪入耳的流言,起初只是在暗地里蠢动,渐渐地,设有了顾忌似,大家公开高谈阔论,毫不留余地,而她,还是那种个性,不解释,仿若一切的纷争都不是因她而生,即使是,她也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

    事实上,该怪罪的人绝不是她,是位高权重的总经理,薪资是他给的,不是她去偷、去哄、去骗来的,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她不信大家想不通,就是因为想通,才拿她——职轻言微的小女子出气。

    上班成了坐监,久了,她脸部的线条不再是平坦的,尽管她一样是逆来顺受,但眉眼之间锁着用力的刻痕,那几乎要画破面相般的皱纹,显见他们的温儒随时都会决堤。

    这天,她诸事不顺,多半的原因是欲加之罪,趁着午休,她躲到孤寂的楼梯间,释放屯积在胸口的泪水,—点一滴地。

    赵君皓有个习惯,每逢一、三、五用走楼梯的方式到餐厅祭五脏庙,为的是运动健身和检查安全门的畅通性。自然,他遇见了坐在阶梯上的泪人儿。

    “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单薄的肩膀瑟着,双臂环抱在膝上,不回答。

    “小凡又欺侮你了?”他握紧拳头,实在想送好友一拳及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她噙着泪:“是你,我辛辛苦苦建立的人际关系,被你摧毁了。”

    “我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一个相当于小妹的助理,你给我的待遇,这不是等于推我到万劫不复的深渊,让我被大家唾骂。”她抽搐道。

    他愧疚地:“我只是想帮你,没料到反而帮了倒忙。”

    “还有人看到我从一五o一房里走出来过,现在整个饭店谣传说我陪你睡觉。”

    他无话可说,两人共枕是千真万确。

    “请总经理一切按规章行事,给我一个公道且合理的待遇。

    “你每个月领一万八的薪水,扣掉还我一万,八干块在台北怎么生活、付房租?”

    “这一点不劳你操心,你有副业收入。”她挺直背脊。

    “你晚上兼差?!”他的心隐隐作痛,难以接受她的夜幕在灯红酒绿中度过。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很多薪水不高的女职员,都有另一份兼职的收入。”

    “你那种工作辞掉。”

    “没有道理。”

    “我是没资格干涉你下班以后的事,日夜操劳,你身体受得了吗?”

    “我年轻,体力好,只是做多了手比较累。”

    他震惊地:“你会杀鸡?”油压?指压?色情按摩?

    她没气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副业是晚上在家边看电视边做人造花。

    一阵爆炸似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不已,多好笑,他差一点被自己骗了。

    “当心把下巴笑掉。”她在努力忍笑,即忍不住眼角上弯。

    “家庭代工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三千块有吗”

    “三干块是要拼命才能达到的数字。”

    “这样好了,就加你三千块,你把家庭代工推掉,下了班好好在家休息。”

    她点点头,接受调薪幅度。

    “晚上不用赚钱,我能不能约你出来看电影、喝咖啡?”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才是正确的。”

    “你对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是没有,是不能有。”她轻轻的说着:“你家的门槛太高了,我跨不过去。”

    “我抱你进门。”

    “阳明山高处不胜寒,我怕冷怎么办?”

    他好样地:“我在乎地筑爱的小窝、”

    “婆媳不睦又当如何?”

    顿了顿,他自顾地:“自从大哥走后,我成了独子,妈妈是很依赖我……”

    “在没有答案之前,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赵君皓和柳雪恨的感情,自此宛如分藉的莲丝,剪不断理还乱。

    有时,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两人难免面对面相逢,这样的场景仿佛若身舞台上,台下的人全是不相干的人,但,却和戏的好坏息息相关,他们是观念,他们的掌声能影响演出,他们的眼睛像探照灯;看得台上的两人无所遁形,连心中的事都亮现。

    然而,他从不在乎心中情曝光,但她还是害羞,不表示什么。

    男追女隔层山,这句话用在赵君皓的身上,完全不对,他是座取之不尽的宝山,女人见了他,只会带着锄头挖掘,绝不可能只是到此一游,所以,大家觉得柳雪恨只是在惺惺作态,令人不屑,却不了解入山口有把关的老夫人。

    总之,她的人缘并没有获得实质的改善。

    又是一个月溜走,她静得像株莲花,让人找不到污蔑的藉口。

    发薪日,他们在市位美术馆的入口见面,不是避人耳目的约会,是她还钱给他。

    虽然知道入冬的暖流,在今天侵袭台北,但,这儿地势空旷,即使她穿上最厚重的外套,颈间的围巾层层盘旋,依然有挡不住冷伫气倒灌的感觉,久立在风中,寒气已然长驱直入到了脊髓,心跳被冻结般,简直是快要停止跳动,整个人难过地哆嗦不已。

    这时候,她才觉得苦肉计是下策,为了要表现脆弱苍白,事前的牺牲可谓不小。

    果然,赵君皓守约到来的同时,立刻就被骗了,脱下大衣反紧紧地裹住,嘴巴并不时强调自己不畏寒。

    面对他的不知情,歉意像涛天巨浪向她冲来,吞噬了她的恨,也许今天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只有这一天吧,她不再满怀心机。

    “二万块。”她把装钱的信封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塞进他手里。

    “陪我一起等个女孩,好吗?”连同信封,他拉住她的手不放。

    “我不想做电灯泡。”她吐出来的气,有酸醋的味道。

    他逗弄地:“放心,她还不满九岁,是我侄女,现在正在美术馆里增长知识。”

    “天这么冷,我只想回家钻进被窝里冬眠。”她挣脱了出来。

    他悸怜地:“等一下就好,待会进车子里有暖气,保证比你盖几条棉被还暖。”

    “好吧。”她笑了笑,不是很开心那种,心里忖着他还能几立多久?

    气温出奇的低,她幻觉他的牙龈好像在格格作响,没来得及想后果,她的围巾就圈住他的颈子,那余留的体温和香奈儿五号的气息,使彼此有更接近——天堂的感觉。

    他打铁趁热地:“想不想做我的助手?”

    “陈秘书要去哪?”办公室里风声早已传遍:陈秘书移民美国。

    “她的小孩在美国当小留学生,本来是住在叔父家,由于美国不景气,叔父受不了长期失业领救济金,决定回台湾东山qi书+奇书-齐书再起,所以,陈秘书打算在春节过后辞职去美国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