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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命来!”

    依依出身名门世家,兼之先天顽疾缠身,一直生活中在一种苦闷中,整日练习琴谱,以缓解心头孤独苦闷,虽然偶尔出来游玩,也总是单身一人,更未在江湖上闯荡过,对于人情世故也知之甚少,养成了一种孤僻自我封闭的个性。这次偶遇祝雄风,见他彬彬有礼,听他赋诗作词,心中忽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更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欢喜与伤感。他的出现就像春日的温暖阳光,驱散了她心中的阴暗。欧阳依依内心深处对祝雄风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反而感到母亲柳若珍性格怪异,极是反感。是以方才她见柳若珍举剑刺向祝雄风,便弹琴伤了她。

    柳若珍因有扬州城外的一幕,认定祝雄风只是一个浪荡混子,更想:堂堂的如意坊大小姐,同这等江湖浪子混迹一起,弹琴赋诗,传出江湖,我们欧阳家颜面何存?因而出剑无情,却也并无害他之心,只想赶走了事。

    祝雄风看柳若珍举剑刺来,本来心中仅存的一丝憎恨又复强烈,但他恪守礼训,不便以小犯上,只是避来躲去。哪知柳若珍怒火更大,剑风呼呼,舞得精光片片,再不容情。祝雄风终于退至窗口,背靠船舱,无路可退,他低头避开了柳若珍刺来一剑,道:“前辈,容晚辈解释。幸许你有些误会。”

    柳若珍怒道:“我误会什么?”

    祝雄风道:“我与姚宫主,其实没有什么?”

    柳若珍冷声长笑:“没什么?那么投入地热情相拥,谁知以后都干些什么?玩腻了玉面桃花,又想勾引我的女儿,哼!烂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祝雄风脸上一红,柳若珍又道:“怎么样?那贱人还有骚味吧!哈……”祝雄风听他一再辱污自己与玉面桃花,涵养再高也忍不住生气:“前辈,请注意口舌之德!”

    欧阳依依虽浑然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隐隐感觉有些无奈,道:“娘,你胡讲些什么?”

    柳若珍心想:唉!女大不由娘啊!她现在开始反驳自己了,若是任由她这样下去,不知将来会怎样?都是这个臭小子惹的祸。若不是他的出现,我的乖女儿怎会顶撞于我呢?越想越气,索性不理会依依,舞剑向祝雄风刺去,道:“臭小子,你同那贱人鬼混,我可不管,但想打我女儿的主意,万万不行!”

    祝雄风纵身跃起,用背撞开船舱,倒纵出来,落在甲板上,拧身回刺三剑!

    柳若珍紧随而上,展开美妙的身姿,剑生三弧,一一化解了祝雄风的回刺三剑,吆喝一声,欺身进招,一招“迎风三变”剑势有挑、撩、削三种变化,连绵攻出。这是武当太极剑中的一招,太极剑法以绵绵不断而著称武林,一剑紧似一剑,如行云流水般不着间隙,剑尖不离祝雄风周身要穴。

    祝雄风展开身形,且战且退,但轻松自若不急不燥。二人剑来剑往,身形飘转,人影交织。

    欧阳依依目瞪口呆,她虽然出自名门,但从未见到过这般精彩的场面。看着祝雄风洒脱的动作,飘逸的剑法,俊美的身姿,心中对他的钦慕不觉又加重几分。

    祝雄风自那日稻草人传授三招剑法后几次试用,屡试犹爽,感觉愈妙,心中对他感激每每剧增,直盼他能多教几招,那样就受益匪浅了。

    柳若珍被祝雄风精妙的剑法逼得手忙脚乱,心头大骇,攻势变缓,连退四五步已退到船板边一侧,再退半步就会失足坠水。

    祝雄风看到惊呼一声,哪知柳若珍突然飞身而起,剑尖挑来,以一招“凤舞九天”刺向祝雄风面门。这招“凤舞九天”本是从《敦煌曲谱》中的歌舞中演化而成,一剑刺向,有九种不同变幻,出现虚、实、轻、重、挑、刺、撩、劈、扫各不相同的九种变化,只是柳若珍乃女流之辈,功力远远达不到那种超然境界,故而逊色许多。

    即使如此,祝雄风看到那种影影绰绰精妙难料的变化,也是称奇一时,他以天龙剑法中“一心一意”出剑,接着用稻草人所授三招中的“一波三折”。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在他随意揉合之下,实无什么精妙可言,可是剑风骤起越凝越重,柳若珍陡感压力激增,只觉气喘嘘嘘,长剑挑出但变化尚未生成,“铮”一声,寒气扑面,心中诧异,抬剑来看竟然已断,不觉惊呼出声。

    欧阳雁笑方时斗的正酣,突然听到柳若珍惊呼,心神微分,脚步出乱。花问情趁机连刺几剑,逼他无暇变换脚步。欧阳雁笑忙用“桑推木”去化解,岂知脚下生乱,一只脚踏绳不牢,登时失足坠湖。

    其时炎热已过,再加上连日阴雨,湖水冰冷泛骨生寒。欧阳雁笑水中分辨方向,猛吸一口气,向自己的船游去。游不及数丈,忽见半空中落下一物,洒在身上,接着身上一紧,被一条渔网紧紧裹住,被红灯教人提上船来。他挣扎一番,奈何渔网缚在身上牢似生根,反倒越动收缩越紧,心下生悲:落入红灯教之手,怕将凶多吉少了。正想着,身子腾空被一大汉提了起来,扔入舱内,“咣当”一声关上门。

    花问情看到欧阳雁笑失足落水,转身奔向船舱。刚奔出几步,忽然看到了祝雄风,心想:他过来做甚?难道他也是为了那弹琴女?原来也是贪恋依依美貌。嘿嘿!和我争?你还差点,但他随即想到那日祝雄风力斗石秋凤一幕,知道他在剑法上颇有造诣,也不敢过于大意,但自恃利刃在手全不把祝雄风放在眼里,当下发出一招“分水破浪”,剑锋指向祝雄风。

    祝雄风回剑荡去,花问情以为祝雄风不敢硬撞自己兵刃,哪知祝雄风不仅正迎其锋,反而趁势反击一剑。

    花问情心头愕然:几日不见,他从何处得来这么一把好剑?我这把剑消铁如泥,竟奈何不了他的剑,他心神一分反被祝雄风的剑划破了衣衫,登时惊醒,抖展生平所学,一把短剑施得密不透风,身形更是飘忽荡动。

    祝雄风脚下走着深妙异常的“风影十三变”,防守森严;进招时,声如雷动;配合稻草人的三招剑法,更是剑随影,影随剑。

    花问情施尽浑身招数,竟始终摆脱不了祝雄风的进攻,暗暗吃惊,这是什么剑法,为何难以摆脱?

    忽然祝雄风短剑挟着寒气刺来腹部,花问情登时手忙脚乱险象环生,若非危险时,突然倒纵开来,身上非挨了这一剑不可,但已出了一身冷汗。

    柳若珍虽然看不起祝雄风,可自知来的急迫没有带琴,剑法又非其敌手,何况他又阻住了花问情这淫贼厮杀,自已反道落个一身轻松。同时明白,这船上满布凶险,多呆片刻就多一份危险。也不知祝雄风能否胜了花问情,若是等到花问情胜了祝雄风,自己更非对手,是以拉起依依就走。

    岂料,依依一付心思全放在了祝雄风身上,根本不走。柳若珍怒声斥道:“不争气的丫头,快跟娘下去!”

    花问情难胜祝雄风,心中暗暗着急:如果连这么一个毛头青年都胜不了,丢了巴山四杰的名声不说,失去这次机会,恐怕再难接近依依啦。

    半月前,他于无意间见到依依,登时被其迷住,大献殷勤不成,一时动了淫念欲强行非礼,被一青袍蒙面人坏了好事。他心中始有不甘,这次假太湖帮之手,只盼一举成功,哪知事与愿违。忽见依依站在一旁,柳若珍进舱去了,正是一个绝佳机会,心想:只要美人到手,看谁还敢乱动。一念至此,断喝一声,急风骤雨地连攻数剑逼退祝雄风,身形转过,疾抓依依!

    欧阳依依突然看到花问情抓了过来,想至那日差点被他欺侮,顿时花容失色。她身体本就虚弱未练有武功,加上额头流血不止,一时急火攻心,只觉眼前金光闪射,双膝一软,摇摇欲倒!

    骤生此变,让人始料不及,柳若珍疾晃身形,出了船舱,但花问情比她身法更快,赶在她前头,拦腰抱向欧阳依依!

    祝雄风心想:依依冰清玉洁,若被花问情抱于怀中,岂不亵渎了清白之躯?想到此节,倏然出剑。

    花问情感到脑后寒气袭来警觉突生,想道:就此住手功亏一篑,但自身性命又不能不顾,只好跃身一旁,心中委实恨得要死。

    欧阳依依“扑通”摔倒船上,恰在这时,一个巨浪打在船侧,船体突地巨颤起来,摇摆不休,欧阳依依登时滑向湖中。

    此时,湖面突然生出罕见巨浪,滚涌不息,莫说是身体虚弱的欧阳依依,纵然是太湖帮中精通水性之人坠入湖中也休想活命!

    柳若珍感到船体摇摆,身不由己摔在舱内,但她看到依依滑向湖中显然无法施救,心中大恸,嚎啕大哭。

    祝雄风顾不得自身安危,突然纵身扑起,抓住欧阳依依的一只手,但用力过度反倒止不住自己的下滑之势,眼看自己就要同依依一同坠入湖中,在这刹那间,他突然拔出“七日寒”用力插入船体,二人下滑之势虽收但祝雄风也有大半身子悬在船侧,他一手抓紧依依,一手死死抓住“七日寒”剑柄,唯恐一个松懈,二人同时坠湖。

    花问情见此惊喜交加,心想:这小子坏我好事,让我丢尽颜面,正可借机除去他。恶念方生,又想到:断他手臂,依依势必随他一同坠湖,实在不妙,心中又生不忍。想了片刻,痛下决心:便宜了他,拥得美人应当死而无憾了。狞笑中,一剑斩向祝雄风按住剑柄的手,但他心浮气燥这一剑扎偏,反因用力过大剑入船体,竟然拔之不出,心中悲愤:连老天爷也跟我开玩笑,哼!不用剑同样给你个了结,抬起脚来,朝祝雄风的手狠狠踏下。

    祝雄风好生绝望,暗叹道:“唉!是我害了依依啊!她将随我同坠湖中。纵然让花问情抓了去,至少可保一时无防。但现在……唉!一切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