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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第一天,朝扬就再三交代过,不准公开,千万不准公开,公开的话他要生气翻脸。

    但眼下男朋友都要被别人捞进帐篷了,廖星辰怎么可能会闷声不管?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保密。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朝扬虽然喝醉了,但还尚且残留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廖星辰的那句主权宣示让他的浆糊脑袋清明了一瞬,抬起头小声嗔怪了一句:“干嘛呀,不是说好不公开么?”

    朝扬用手指着面前的两人,毫无气势的开口。

    “这事……额,你们得保密。”

    “不准说出去,谁,谁说我和谁绝交!”

    “不对,谁说出去,我就杀人灭口!”

    舌头都捋不直了还搁这儿威胁人呢,廖星辰什么话没说,直接把这醉鬼带回了帐篷。

    宋连飞和徐磊像地主家的俩傻子,两人面面相觑,眼睛瞪成牛铃,站在青山的山顶,被呼啸而过的山风吹得凌乱。

    徐磊想的是,他辰哥到底是什么时候把人追到的手?!

    而宋连飞想的是,踏马的他要完。

    两位当事人扔下一颗终极炸弹就没了影,宋连飞和徐磊被惊得睡意全无,拎着剩下的半打啤酒和花生瓜子,去观星台那边深刻自省。

    宋连飞和廖星辰的关系不如徐磊来的铁,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他心下咯噔:“石头,你家辰哥不会对我杀人灭口吧?”

    徐磊终于悟出宋连飞刚才为什么惨遭廖星辰针对,自己也打了个哆嗦:“不好说,你知道我初中和他一所学校吧?”

    宋连飞点头。

    廖星辰不合群,小学初中又是在别区念的,大院很多人对他都了解不深,徐磊是唯一一个和他走得近的人。

    徐磊语气惆怅道:“你别看我辰哥平时在大院斯文又得体,在世宁一副好学生好会长的模样。”

    “其实……那都是他装的,这人本质就是一大魔王,脾气极差不好惹,初中的时候就经常打架了。”

    “这么跟你形容吧,以校霸苏秦为单位,廖星辰大概约等于十个苏秦。”

    “………………”

    宋连飞听完,觉得自己就要年享十七:“我明天去求小扬扬……”

    徐磊拍他后脑勺:“还踏马叫小扬扬呢,我现在连‘扬’都不敢叫了,以后咱得改叫他全名!”

    两人暗自伤神了好一会儿,酒喝得差不多了,临起身前,宋连飞疑惑嘀咕了一句:“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好上的?”

    前十年这俩人的关系不还是“你我完全不熟”么,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情侣了?

    徐·知情人·磊托腮:“辰哥最近一个月都在给朝扬补课,这两人几乎天天都腻在一起。日积月累的,就这么补出感情来了呗。”

    “嘶———”

    宋连飞倒吸一口凉气,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你,你踏马以后别来我家写作业了……”

    这他妈补课能补出一段感情,合着天天一起写作业也不安全!

    “我们得保持距离。”

    十几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徐磊惊讶且无辜:“卧槽别啊,我化学作业还得靠你呢!”

    ……

    帐篷的遮光帘没完全放下,躺在里面往外看,是静谧的城市远景和一轮清辉明月,皎洁的月光从纱帐漏进来,在另外一面映出两个人影。

    朝扬躺在廖星辰的怀里,还在埋怨男朋友刚才的冲动公开,语气奶凶奶凶的,毫无杀伤力。

    廖星辰也喝了点酒,此时觉出点困意,他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钳住朝扬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冷声问:

    “为什么不肯公开?为什么要瞒着大家?”

    朝扬性格跳脱,向来活得张扬又肆意,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那份爱意。

    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人,能在星光大道公开告白的人,为何到了他这里,这份爱意就要藏在暗处,甚至连朋友都不能知晓?

    老实说他有点吃味儿,甚至生气。

    朝扬定定地看着廖星辰,这人的脸在月光的衬照下更帅了,感觉被勾走了魂,朝扬伸手抱着他,像是在抱绝世珍宝。

    “因为我得保护你啊。”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廖星辰,他声音还是冷:“是因为苏秦么?你怕我打不过他?”

    从小到大,廖星辰从来不把自己和别人比较,因为没必要也不屑这么做,他向来优秀得一骑绝尘。

    但此刻,这位世宁最耀眼的启明星却像一只公孔雀,恨不得把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全表现出来,只求朝扬能看他一眼。

    “我不怕他,真的,我比他厉害多了,上次打架他被我摁在地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脸上的伤是我故意让他打的,手上的伤也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我左撇子,我左手右手都能拿筷子吃饭,装弱装疼是想看你心疼我的样子。”

    “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朝扬被这一番话愣住了。

    醉意上头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更何况他早就爱惨了廖星辰,在朝扬的眼里,他的男朋友已经完美的无懈可击。

    这人每多一个他不知道的优点,他就离病入膏肓更进一步。

    可廖星辰越是优秀,朝扬不公开的心就越坚决,他把脸埋在廖星辰的肩窝,贪婪的吸了一口那熟悉的薄荷香。

    嗓音有些哑,半晌才开口:“不是怕苏秦。”

    “不公开是因为我现在还不够好。”

    廖星辰在哪儿都是万丈瞩目的人,是老师眼里的优等生,是大院所有人的标杆,带着无数人的敬仰和憧憬。

    而他不过一个理11班的差生,拼命努力了一个月,上一次周考的成绩线依旧在及格边缘徘徊。

    他和廖星辰就是牛郎和织女,中间隔着亿万光年的银河,朝扬想等自己有能力足够冲破那层层距离和阻碍之后,再昭告天下,这人是他的男朋友。

    “你是星辰,而我现在是地上仰望你的人。”朝扬哄他,给他同时也给自己一个允诺,“等我进了实验班,我们就公开。”

    廖星辰听得整颗心又酸又软,他把人搂紧:“我是星辰,你是阳光,你仰望我的同时,我也在仰望着你。”

    “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优秀,而且你刚刚不是说手可摘星辰么,你已经摘到我了,我是你的。”

    不用仰望也无需仰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让你转身就能看到。

    情话比酒还要让人迷醉,朝扬已经被廖星辰迷得七荤八素,什么都不知道了,像个傻瓜。

    他双手用力一勾把人拉近,晕乎乎地吻着对方,从薄唇到下颌再到脖子,不要命的疯狂撩拨着对方。

    呼吸氤氲着浓烈的酒味,比之前任何一次纠葛都要无法克制,廖星辰无暇思考别的,他温柔回应着这个吻,舌尖一点点勾勒对方唇间的一切。

    仗着四下无人,仗着醉酒胆肥,仗着从家里出发时就带着的小心思。

    朝扬亲完还觉得还不够,想要更多。他眨了眨混沌迷糊的眼睛,把自己的侧脸慢慢地凑到廖星辰的鼻尖。

    像小猫像主人讨好,想要求摸求爱抚,他的声音乖巧,睫毛带了悸动的微抖。

    “你闻闻,我今晚特意喷了香水,虽然像花露水的味道,但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事后清晨。”

    这款香水前中调是茉莉和檀香,初闻的确像是花露水,但经过体温的沉淀和挥散,后调暧昧的雪松和白麝香开始弥漫出来,凌冽性感间带着懵懂的允诺。

    廖星辰残存的理智早就被这人撩得消失殆尽,他低下头咬对方的耳垂,香味灌入鼻尖,刺激着身上每一寸毛孔每一滴血液。

    他压着朝扬的手腕,嗓音缠着不知名的情绪,不再冰冷,朝扬喘着气,因为醉酒脸颊和眼尾都是红的。

    宋连飞说今晚山顶十八度,这俩人却热得大汗淋漓,廖星辰拨开朝扬额前的湿发,在对方眉心落下一吻,似在做最后的克制。

    “别闹我。”

    朝扬仰着头,纤细的脖子也烫得泛红,他胆怯害怕,但也不肯退让半步:“我今晚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是你说要带我去外面过夜,让我起了歪心思,我要闹你也是你先撩拨的我。”

    廖星辰觉得无辜,敢情自己才是那芳心纵火犯。

    但他坏,而且此情此景也不合适,没有任何辅助工具,第一次会痛,他舍不得。

    他故意停下一切动作,说:“我现在这个男朋友名不正言不顺,等你考进实验班我们关系公开那天,再给你闹。”

    朝扬哼哼唧唧得像是要哭,他不依不饶,酒壮熊胆也能壮色胆,伸手就去掀廖星辰的衣服。

    冰凉又滚烫的指尖触到肌肤,往下就是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他哀求道:“你不能这样冷酷又无情……”

    ………………

    帐篷的遮光帘不知何时被拉了起来,将天和地隔开,自成一个世界。

    超级月亮终于露脸,大本营的天文爱好者扛着□□炮筒对着月亮拍照。那带着血色的明月照亮藏蓝色的夜空,宛如一帘幽梦,将整座青山映得发红发烫。

    轻风卷着夜色拂过草地,像无声无息的幽火要燎原,明明隔着防风的帐篷,朝扬觉得自己仿佛也被那阵不知名的火烧得全身滚烫,脑子一片空白。

    风声间有人凑在他的耳边,呼吸浓重地低声叫他的小名,朝扬哑着嗓子叫那人廖哥哥,叫他廖老师,还叫他亲爱的。

    再往后就没有声音了,帐篷外的风还在躁动,从山间来又往山间去,帐篷内帐篷外温度截然不同。

    地上是用来清洁的纸团。

    作者有话要说:咳,什么都没发生。

    今天是夏至,看在扬扬生日的份上,满足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