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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宁是打车回的家,林锡槐住在西山别墅区,一直走了很久才遇到出租车,她穿得单薄,坐到车里时才开始懊悔,应该多套一件外套再出来的。

    长夜无星,冷寂的月光洒在高楼之上,街道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红绿灯永不熄灭地交替出现。

    头发被吹得乱飞,脸上的泪早已风干,眼眶酸涩无比,楚宁靠在后座的枕头上,哑着声音说:“师傅,可不可以开个暖气。”

    “当然没问题,小姑娘怎么了?没事吧?”憨厚的出租车司机透过车镜看向楚宁,一边打开空调一边忍不住出言询问。

    她摇摇头,看向窗外。

    “和家里人吵架了?还是工作上的不顺心啊?没事的,都会过去的呀,要乐观一点嘛!”

    “谢谢,我没事。”

    下车时,司机对着楚宁挥手,还递了一瓶水给她,楚宁只好挤出一个干涩的笑,伸手接过。

    呆站在小区门口怀顾四周,除了几个匆匆过路的行人外找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夜晚。

    可就是在过去无数个这样的夜里,楚宁一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林锡槐尽收眼底,只觉喘不过气来,终于回到家,将窗帘猛地拉紧,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

    瞥到包里露出另一个御守的一角,楚宁将它拿出来,想到烟火大会的那一晚,她在林锡槐的背上时,快走到车边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对她说。

    “如果可以,希望以后每一次看烟花,我都能陪在你身边。”

    闻言楚宁从他背上立起头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又听林锡槐补充道:“其实我是在说我想和宁宁一直在一起。”

    “可以吗?”

    她的心不受控地雀跃着,期待着,林锡槐偏过头望向她的眼里满含星点,楚宁点了点头,幅度很小,恰好看到他勾起的唇角,然后笑着背她继续走。

    “会有以后吗?”楚宁问。

    他脚步再度停滞,接着是坚定的回答,清冷的语调里满是柔意,猎人也会为了心爱的月季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然。”

    林锡槐一直是利益至上的生意人,可能在楚宁这生出了些许叛逆来,想抛下一切和她在一起,不计后果的在一起。

    原本,他们都以为那天是新的开始来着。

    将御守丢到垃圾桶里,过了一会楚宁又把它捡起来,放在茶几上,呆呆地看着它流眼泪,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在不停的闪烁,原本不想接,但看到打过来的人还是按下了接通。

    “回国了吗?”那边问。

    “今天这里天气不错,去开会的路上看到一片花海,这边吃的菜口味太辣了,虽然很好吃,但没有酸奶喝,老是烧得胃疼。”池凡忍不住把这些琐碎的日常都分享给她。

    “宁宁?”一直没听到楚宁的声音。

    “嗯,”楚宁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答道,“池凡。”

    池凡察觉到楚宁哑着的声音,询问道:“怎么了,我这边刚写完报告,是不是一下说得太多了。”

    “没有,我没事。”

    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泪珠,眨了几回,晃悠悠跌落下来,楚宁听到池凡温和的声音,忍不住哽咽道:“我想你了。”

    “那等我回来,是不是感冒了?声音怎么那么哑。”池凡将资料收进包里,换了一边耳朵接听。

    “有一点吧。”楚宁抬手擦了擦眼泪,“我就是想池老师了。”

    那头的池凡走在路上,脚步一滞,唇角上扬,摸了摸鼻子,柔柔道:“我大概周五就回来了,等我,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然后池凡路过那一片花海,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那四个字:“我也想你。”

    挂断电话后,楚宁想起什么似的,来到房间里,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那条红宝石项链,纯正的鸽血红,吊在纯白水晶之下,光泽依旧。

    是红宝石,是肩上披着的大衣,是雷雨夜的电话,是神社许愿时贴上的手,是悲悯洞悉的眼神,他透过薄薄镜片审视、旁窥着她的一切,却又用看到的东西化作情意来缠住她,亦是他们。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面向了天花板躺着已经不知过去几许时候了,混乱的思绪都成千累万地堆起来,让楚宁睡不着。睁开眼,眼睛依然清亮亮的,连一丝睡意都引不起来。

    直到天色发白,才沉沉睡了一小会,勉强换来几分钟的朦胧,房间的窗帘没有关好,半梦半醒混沌间,很多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直到停在西装革履的林锡槐将领带从她眼上拿开的那一瞬,他轻捏着她的下颌,另一只手从眼角滑过,而后附身贴在耳后对她说:“宁宁,天亮了。”

    呼出的湿润热流和他温暖的手让她忍不住流出眼泪,他们一遍遍激烈的做爱,直到阳光照射进来,把一切都化作白雾,吞噬掉那些欲念,把所有归为沉寂。

    涌上一阵眩晕,楚宁分不清那到底是梦魇还是现实,冷汗湿透衣服,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缓了一会,抬头发现没拉好的窗帘,她急忙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将它们封住,直到透不进一点光。

    差一点就能碰到月亮了,可惜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