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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吧。”

    “可是你明明再做小组作业的时候和你的组员连电话都不想打,说完话之后要趴在桌上休息好长好长时间,还说要吃点甜的来缓解自己的心累。”

    啊这......

    魏丹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这怎么能同日而语呢。

    小组作业遇到的组员都是只会等靠要的家伙,明明说好的各自完成一部分内容,最后交作业之前大家整合一下,一份完整的小组作业就新鲜出炉。结果一碰头,哦豁,你说你和对象约会太忙忘记了,他说他之前在做兼职拜托给别人做了结果发现那个人根本没做,她说“咦?你怎么做了我的部分?哈哈哈我们两个做的重复了哈哈哈”。

    最后怎么办呢?小组作业收缴在即,可是四份现在到手只有一份,这让人怎么是好。

    魏丹程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和她的小组成员碰头,一点也不想听那些狗屁不通的借口,她感觉这一次非常不愉快的合作真是治好了自己多年的低血压。

    她很想告诉镜鸟自己之所以感到心累是因为她觉得在小组当中大家应该各司其职,完成好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盘散沙,每次碰面除了在一起吃饭聊一些乱七八糟和作业毫无关系的话题就没有别的活动了,搞得像一次团建一样,还是强制参加的那种。

    但是说真的,她觉得可能因为生活的世界不同,文化常识也不同,无论是雷还是守宫,偶尔听她发发牢骚都会给出一些非常......不法治社会的建议。

    比如雷很疑惑,他一直想让魏丹程在这个世界使用她的小领主权限,但是每次这么说她就会用“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眼神看他,两个人面面相觑只会发生以下的对话。

    雷:看我干啥?你要用实力告诉他们这里谁才是老大啊!

    魏丹程:我虽然是小组长,是他们的小领导,但是我的世界里这个角色更多的是冤大头,不是小领主。

    雷:???为啥啊,这不是小领主才有的权力吗,你要支棱起来啦!实在不行你当场削掉一个人的头,鲜血和生命总能把荣誉洗刷干净的。

    魏丹程:?????

    而守宫就不同了。

    已经丧失了大部分力量的他现在就只有脑袋还比较好使,于是他稍微思考一下,爬进自己的躲避窝,她听见一阵窸窣声音,然后看见守宫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爬了出来。

    “妹儿,我想了一下。”守宫说着把图纸展开:“之前我是看过你们这个世界的《监狱管理条例》的,谢司岚还给我看了一部你们这里的法律,反正你们这里不能随便彰显权威,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一套新的方法。”

    “你看,既然你的目标有四个,我们可以让他们以不同的意外离开这个世界,我目前能想到的,以你的能力能做到的,除了这些,我觉得还可以做一点发散——比如你可以设计一种符号,给每一个死亡现场都留下一个,让人知道他们都是因为践踏了某人的荣耀才付出了代价。”

    魏丹程:......

    她面无表情的把图纸卷吧卷吧,重新塞进躲避窝里。

    魏丹程:感谢感谢,真的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有这两个前车之鉴在这里,于是魏丹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乍了乍手,最终叹着气摸了摸镜鸟的脑袋。

    魏丹程:“朋友和朋友也是不一样的,而且人的心里总是有一种......怎么说,我觉得是天平。好的和坏的部分就像是两边的砝码,哪个部分多了,人的心里就会像哪一边倾斜。比如好的部分多了,天平倾斜之后,就算这个人做了一些让自己不太高兴的事情,不是原则问题的话,也会觉得这是可以原谅的。”

    镜鸟:“那这么说来,比起你的成员,你更喜欢我的世界的人咯?”

    魏丹程叹气:“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也不是绝对的,只是比起我的成员,我更喜欢我在那个世界的朋友们。”

    至少他们不会在这种团队合作的时候你来了他不来,催了又催也只能交上来一些狗屁不通的东西。

    不说了,心太累了。

    于是她转头说起了别的东西。

    “这一次过去你的世界算是假释期间的第一次外出,你要好好遵守我们两个的约定,服从我的管理,不然的话就只能再把你交给姨妈,知道吗?”

    镜鸟用力点头。

    “我会听话的。”他用翅膀拢住小魔女,像拥抱那样把头放在魏丹程的肩膀上,叹气:“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

    但是,要是能更喜欢、更喜欢、更喜欢我一点,就好了。

    “我好像还没有给你看过我的海。”镜鸟的声音在离耳朵很近的地方:“如果现在邀请你的话,你想看一看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一次去了异世界就要开始安排决胜局的上分

    第69章

    镜鸟正在紧张。

    那双虚虚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翅膀收了收, 小心翼翼的确认着存在感,有些高的体温正从羽毛传递过来。

    魏丹程觉得他的羽毛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镜鸟的翅膀和其他的飞行生物有点不一样,狮鹫的翅膀摸起来更加整齐, 尤其是飞羽摸起来更加硬朗光滑,她曾经非常坏心眼的趁这大橘猫喝醉酒的时候摸过他的翅膀,连翅根的绒毛都摸过, 他发出了普通橘猫一样的发动机声。

    魏丹程也摸过镜鸟的羽毛, 他的翅膀看起来光滑硬朗,但摸起来却格外柔软, 甚至有的时候让人产生一种正在流动的错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到了他们这个程度的神眷生物,说实话飞行其实已经不需要用翅膀了, 因为元素亲和力过高, 元素都会直接将它们托起来。

    但现在,他的飞羽......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羽毛, 除了有暖意沁过来, 更多的却像是绷起来了, 连带着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点硬邦邦的。

    “怎么啦?”她拍拍他:“总觉得这个邀请好像有点突然。”

    “......没什么。”他说,“我只是,想要让你看看我的海。”

    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委屈, 和一贯的撒娇不太一样,这小狗一样的家伙就像经常能刷到的动图“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一样, 总是利用自己毛茸茸的外表向别人提出一些......怎么说, 作为一只普通小鸟来说非常合理的请求。

    他喜欢被人摸摸,想要得到一些口头的承诺, 经常询问“我漂亮还是她漂亮”“还是更喜欢我吧”之类的话, 如果得到肯定的答案, 就会开心得用翅膀拢住别人,用毛茸茸的脸颊去蹭人类的脸颊,引她因为痒痒发出笑声。如果得到了别人故意的否定答案,那就要摆出绝不放过的架势,拼命抱紧蹭蹭,一定要她改变主意,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偶尔也会做出一副当真的模样,泫然欲泣,悲伤地看她一眼,然后背过身,非常悲伤地躺下,发出呜咽的声音,因别人过来哄他。

    像狗狗一样依赖着别人,或者说,他一直在引导着人类用一种非常童稚化的方式对待自己,他愿意付出所有,也可以付出所有,但并不需要对方用平等的态度来对待他。可以和小魔女举止亲昵的镜鸟常常觉得自己已经对现状足够满意了,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好,甚至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都因为“假释中的管理”而被牢牢的绑定了在一起,他已经变成了魏丹程心甘情愿要承担的责任。

    再也没什么比现在更好了。

    他经常这样想。

    可是现在,偶尔——偶尔的时候,镜鸟会觉得好像......好像还缺少一点什么。

    他们确实已经足够亲昵,魏丹程信赖他,喜欢他,与他拥抱时毫无负担,就像拥抱她床上放着的那只大鹅抱枕。他能感受得到他在人格上依然与魏丹程是平等的,她依然尊重自己,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用对待狗狗的方式来对待他。

    虽然能够感受得到这绝不是轻视和敷衍,而且镜鸟心中非常清楚这种情况也是他一手促成的,曾经对于自己的定位放到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了,曾经一心想让魏丹程成为自己的主人,让自己作为眷属永远追随着她,追随者她的每一个选择,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改变了。

    他......不想再这样做了。

    她永远不会让我成为她的眷属——她不会要属于自己的眷属。镜鸟想。

    那该怎么办呢?

    她不想要我属于她,那能否让她属于我呢?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彻底出现就被他自己推翻了。风一样自由的小魔女不会属于任何人,也许有一天,她会在和某个人类甜言蜜语的时候说出“我们属于彼此”这样的话,但守宫说那是因为虚伪是人类的劣根性,他们压根就没人把那个话当回事,就算说出来也是双方心知肚明的谎言。

    抛开想象她与他人甜言蜜语时产生的不适,镜鸟突然感到很骄傲——他的小魔女永远不会属于他人,她永远只属于自己。这是一种诞于神眷,生于神眷,长于神眷的种族很难理解的事情,习惯了身后永远有眷爱自己的神明存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法则宽恕的种族无法理解这种单打独斗的勇气,也许曾经他会对小魔女施以怜悯,或者因为她对于神的态度觉得这是她应得的惩罚,但现在一切都不痛了——他只觉得她勇敢,并为她的勇敢感到骄傲。

    小魔女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她现在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身边,但她总有那么多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其他的好朋友,也许下一秒就会去往其他的地方,镜鸟总是在想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住她。

    可是就连冰霜龙的眷顾她也并不珍惜,得到了龙神的馈赠也因为没有价值相当的回礼而执意要送还回去,自己已经失去了神眷,一无所有,还能用什么留住她呢?

    星空冠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已经赠送出去了,仪式、礼物、祝福,什么都没有。魏丹程到现在都认为那是镜鸟用来表达友好,送给最好的朋友的礼物,是友谊的象征,所有的知情这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就连谢司岚都说,“也许它的主人有别的话想要告诉你”。

    至于他——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小魔女,她头顶上的那顶冠冕究竟是什么意思。

    镜鸟从不畏惧战斗。就算对手是谢司岚,就算知道面前是一场必死之局,他、还有他的世界其他的种族,战斗之前也许会用种种手段苟且偷生,但一旦决定要战斗,那边生死看淡一战到底。

    但他突然感到非常胆怯。

    他很害怕告诉魏丹程这件事情。

    也许她会觉得受到了愚弄。也许她并不喜欢这个东西。也许她从此会讨厌我。

    各种也许。

    用什么东西能留下她呢?她好像不会为什么东西驻足,珍贵宝石,滔天权势,这些东西好像并不能吸引到小魔女,她会欣赏,她会赞叹,但他不会为此停留,哪怕是片刻。

    直到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片海。

    于是当这个请求被小心翼翼的提出,镜鸟看着她,惴惴的等待最后的宣判。

    这心情像是什么呢?好像自己还是镜鸟的一员的时候,他们在海底的地缝找到了一束已经灭绝的花朵,它上面正打着一个沉甸甸的花苞,在悬崖上摇摇欲坠。他看见那朵花的花瓣开始颤抖,颤颤巍巍的要开放了,也看见地缝里冒出汩汩的气泡,悬崖也变得摇摇欲坠,不断有碎石掉落下去。

    那是这世上最后的一朵花,其他的花朵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更迭当中消失了,仅仅剩下这一朵,如果它在花开之前跌落深崖,那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光和风也暂停,时间都被拉长,直到小魔女说:“好呀。”

    镜鸟一下愣住。

    他听见,花开了。

    ·

    扑通

    短暂的失重后,魏丹程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冰凉,但却并不如第一次是那样刺骨,就像是突然被泡进了冷水里,她早有准备,没有呛水,只是搓了搓自己的手脚,有点后悔没穿个潜水服再下来。

    镜鸟很快就出现了,魏丹程注意到他与平时似乎不太一样,他好像变得......怎么说,充满神性?

    明明使用人类的姿态站在面前,但看起来却比鸟形态的镜鸟更像神话生物。

    “在这里是可以呼吸的。”镜鸟说:“没关系,我允许了。”

    啊真的吗?

    她吐出一个气泡,尝试小口呼吸——并没有不适,只是感觉吸进肺里的空气变冷了,有点像是登山之后在山顶的树林里深呼吸,有云雾缭绕的潮湿感。

    “这里好像......”她左右环顾了一下:“是不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要亮一些?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能见度好像没有这么高。”

    抬起头,她指着在头顶上方浮动的光斑。

    “那是太阳吗?如果一直向上的话,能到达这片海的海面吗?”

    镜鸟摇头:“恐怕做不到,这里是我的海,只有海,没有海面。”

    说话间,巨大的独角鲸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划水声,水泡声,咕噜噜的涌过来时,魏丹程吓了一跳,急忙向一边躲开。

    镜鸟扶住她,手臂绕过后背,握成圈虚虚的停在她的腰上方。

    “是我的世界的独角鲸啊。”她看起来很高兴,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不上是震惊更多还是惊喜更多,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臂摇了摇,示意他去看:“你看你看!是独角鲸啊!”

    她惊奇:“太神奇了,在你的海里怎么会有我的世界的生物呢,还是说,那个世界也有独角鲸吗?”

    镜鸟:“我看到你的房间里摆着独角鲸的模型,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魏丹程:“哇,你真体贴,我确实很喜欢鲸鱼......”

    等一下。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回过头征求一般地看向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