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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这么多年来都拎不清轻重,难道这一次就不能拎清一回,做一个有担当的承安侯,当断则断,当舍则舍?你凭什么不愿?你可曾做过一回好丈夫好父亲?没有!阿娘不欠你,我也不欠你。凭什么我们不能离开这个带不来半点欢愉的地方?今日我没有将证据送往大理寺,而是给你们、给容家时间做决断,生恩已还!父亲若是不愿,可以,明儿我们在顺天府对簿公堂罢,总归承安侯宠妾灭妻的事在上京无人不知,也不差这么一桩笑谈。”

    实在不愿再听容珣自私透顶的话,容舒说罢这话便转身离去。

    望着她被大雪淹没的身影,容珣捏紧手里的和离书,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细白的雪绒越刮越大,容舒拢紧了身上的斗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清蘅院去。

    今夜的承安侯府格外的静,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将这世间衬得愈发的静谧。

    行至半路,身后一道身影缓缓靠近,下一瞬,一把绣着青竹的油纸伞撑在她头顶。

    容舒脚步一缓,侧头望着容泽,轻声唤了声:“阿兄。”

    容泽温和地“嗯”了声。

    二人一路无言,到清蘅院时,容舒到底是忍不住问道:“大伯母可还好?”

    容泽轻轻一转,将伞面上的雪霰甩落,笑着道:“阿娘无事,多年的心结放下,她说她今儿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容舒“嗯”了声。

    容泽垂眸望她一眼,又道:“昭昭做得很好。”

    容舒抬起眼。

    来承安侯府之前,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会遭到这里所有人的谩骂与怨恨。是以,她始终是平静的,不曾让自己的心绪乱过半分。

    可此时容泽一句“昭昭做得很好”竟叫她瞬时红了眼眶。

    “今日若不是你来,阿娘兴许永远都不知父亲被害的真相,届时被沈治继续利用,还不知要犯下多少错。阿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还有为了我的前程。”容泽道:“说到底,我也有错。当初我能进国子监便是戚家帮的忙,那时我便该察觉到蹊跷。”

    “阿兄没有错。”容舒打断他,道:“若是阿兄有错,那我也有错,我在扬州府住了那么久,早该察觉到舅舅的不妥。”

    上一辈的恩怨本就不该延续到下一辈,而他们也不该为父辈的过错而自责。

    容泽清秀的眉眼缓缓舒展开,颔首道:“昭昭说得对,我们都没有错。”

    天光被漫天的风雪切割得愈发昏暗,容舒站在廊下,望着容泽离去的背影,缓缓眨了眨眼,逼回眼底的泪意。

    夜里容舒给沈一珍回信,忽然听盈雀匆匆进来道:“姑娘,侯爷在外头等着。”

    容舒垂下眼,将羊毫放入笔洗里洗净,挂好,这才披上斗篷走了出去。

    廊下灯色朦胧,容珣俊雅的脸好似半日间便苍老了许多岁。

    “昭昭,这和离文书,明儿你便拿去盖官印罢。”容珣低声道:“等见到你娘了,便同她道,从前种种,皆是我之过,如今解怨释结,让她勿念。”

    容舒接过,张了张唇,想问容珣为何又改了主意。

    可转念一想,知晓原因又有何用?

    她轻轻颔首,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

    翌日一早,一辆青篷马车从麒麟东街驶向顺天府。

    衙门一早便开了值,几个衙役正坐在廊下,缩着肩头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见前头行来一个身姿清窈、眉目如画的女子,忙打了个激灵,起身迎道:“可是容大姑娘?”

    容舒微讶,下意识道:“是,几位官爷识得我?”

    领头的一名衙役恭敬道:“容大姑娘在扬州府的义举上京无人不知,小的怎会不识得?”

    说着便用力一挥手,招呼身边的人道:“快去备茶!”

    吩咐妥当了,这才又哈了下腰,对容舒道:“容姑娘随我去堂屋,今儿人少,府丞正闲着呢。”

    办理和离析产的府丞态度比那几名衙役还要殷勤,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在那和离书上盖戳,笑吟吟道:“容姑娘,令尊与令堂今日之和离已在官府登记在册,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多谢大人。”

    容舒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稳稳落地。

    盈雀、盈月正在顺天府那两头石兽旁等着,见容舒出来,忙喜笑颜开地迎上去,道:“姑娘,您在上京出名了!”

    容舒不由得想起方才衙役口中的“义举”,忖了忖,便道:“可是我在扬州开沈家粮仓的事传出来了?”

    “何止!”盈雀抬着下颌,骄傲道:“还有您为梁大人借粮备药、救助扬州百姓的事,咱们上京百姓都知晓了!都说姑娘您有沈老太爷的风骨呢!”

    容舒眸光一动。

    她在扬州府的事怎会在这个时候传得沸沸扬扬的呢?

    这是有人在给她造势?

    第八十四章

    容舒将昨儿给沈一珍写的信托镖局的人送去扬州便回了鸣鹿院。

    她昨日回承安侯府, 常吉带着几名金吾卫的亲卫一直在偷偷护着她。今儿她回鸣鹿院,常吉依旧跟着。

    “我这里有落烟与柳萍在,你无需再护着我了, 顾大人身边信赖的人便只有你们几人, 你回去同顾大人复命罢。”

    常吉却不应, 只笑吟吟道:“正是因着主子身边能信赖的只有我们几人,是以我才不能离开,我就在鸣鹿院的外院守着, 您把我当做空气便成。”一副您再怎么撵我也不会走的模样。

    容舒无奈,只好道:“我正好要差个人去承安侯府盯着,你若是有合适的人,便替我吩咐一声。”

    说着便让盈雀递了一个装着金叶子的钱袋过去, 当做是给所有护卫的酬劳。

    常吉多少有些了解容舒的性子, 也不拒绝,舔着脸皮便收下了。

    两日后他回去东宫复命。

    顾长晋刚看完陈梅杀夫案的案牍,见他腰间挂着个精致的钱袋,便道:“哪儿来的?”

    常吉早就已经把里头的金叶子分了, 特地挂出来, 便是给顾长晋献个宝,这会听他问起, 忙扯下钱袋,道:“少夫人赏的,属下特地带过来给主子。”

    顾长晋又看了那钱袋一眼, 旋即瞥他, 淡淡道:“你自个儿留着用。”那不是她的绣工。

    常吉有些纳闷, 还以为主子见到这钱袋会暗搓搓地藏起来呢。

    下一瞬便听顾长晋问道:“她在忙什么?”

    “少夫人这两日都在鸣鹿院看账册, 沈夫人匆匆去了扬州, 这头不少事都要处理,少夫人便接手了过去。”常吉顿了顿,“听说这头不少生意,少夫人都准备转到大同府去。”

    顾长晋“嗯”了声,面不改色地端起茶盏,啜了口,道:“承安侯府那头可有进展?”

    “容老夫人还未醒来,少夫人喂的药及时缓住了老夫人的中风症状,但到底是年岁大了,想要醒来至少还得十头半月。依照御医的说法,容老夫人心火旺,便是醒过来了,也很容易再中风。承安侯日日都去荷安堂伺候汤药,那裴姨娘也跟着去了。两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容老太太,也算是夫唱妇随了。”

    常吉说到这,忍不住讥讽了一句,见顾长晋黑沉的眸子又瞥过来,忙继续道:“承安侯昨日还亲自去了祠堂,将御用诰券与当初皇上赐爵位的圣旨请了出来。”

    顾长晋放下茶盏,轻叩了下桌案,道:“他想要用这诰券与爵位换容家无罪。”

    若是容家分家,大房、二房一旦获罪,也怪罪不到三房来。如此容珣便能继续坐稳承安侯的位置,但若是不分家,那三房被大房、二房牵连也是板上钉钉之事,只能用御用诰券与爵位换容家所有人的平安。

    “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若那承安侯当真愿意舍下一切保全家族,总算是长出点骨头了。”

    常吉护短,因着容舒的缘故,委实是厌恶透了容老夫人与容珣,眼下见容珣终于能有点担当,虽说不至于刮目相看,但到底是少了些厌恶。

    顾长晋却道:“容珣大抵是在等容老夫人醒来,才会做最后的决定。”

    要真下定了决心,早就已经带着诰券与赐爵圣旨去大理寺认罪。

    常吉一听,狠狠“呸”了声:“亏我还高看了他一点。”

    想到什么,又道:“对了,主子,昨儿少夫人问了我,京里的那些传言我们是何时传出去的。”

    顾长晋掀眸,“你如何答她?”

    常吉心虚道:“属下老实说了是从您入主东宫开始的,主子放心,少夫人瞧着一点儿也不生气。”

    她当然不会生气,总归等容家的事一了结,她便会离开这里,说不得还能借着这传言 ,让手里的铺子卖出更好的价位。

    顾长晋半落下眸光,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的反应他早就猜着了。

    “以后少夫人问话,无需瞒着,跟她照实说便是。”顾长晋又拿起桌案上的案牍,道:“没甚事便回去守着她。”

    常吉眼下唯一的正事便是保护容舒,哪儿还有旁的事,闻言便应好,走了两句又挠了下脑门,道:“主子,横平可是回来了?”

    顾长晋颔首:“他半路打听到玄策的踪迹,只比玄策晚了几日回到上京,如今他就在大慈恩山。”

    大慈恩山,那便是在盯着戚皇后?

    那位皇后娘娘去了大慈恩山也有两日了罢,听说要在大慈恩寺祈福七日,从前皇后出行至多三日便回,今儿倒是罕见地多了几日。

    常吉边思忖边出了东宫。

    大慈恩寺,正殿。

    戚皇后将手里的功德册交与小沙弥,便净手取香,插入香炉后又行了跪拜礼,方出了正点。

    桂嬷嬷一面儿给她撑伞,一面儿道:“娘娘,那姑娘来了。”

    戚皇后脚步一顿,捏紧了手里的念珠,道:“她在何处?”

    本该昨日便见到这孩子的,偏生路上起了大风雪,那孩子被困在风雪里,这才耽误了一日。

    桂嬷嬷道:“在小佛堂。”

    戚皇后颔首,望了眼逐渐放晴的天色,笑着道:“桂嬷嬷随我过去吧,旁的人在这侯着。”

    从正殿去小佛堂的路不近,桂嬷嬷见戚皇后步子越走越快,忙道:“娘娘慢些,仔细脚下的路。”

    戚皇后好笑道:“嬷嬷可是忘了本宫从前在雪地里还曾舞过剑、猎过兽。”

    她是将门虎女,虽说父亲为了让她嫁入东宫,总爱将她拘在家里学琴棋书画,但到底有戚家的血脉在,骑猎射箭不在话下,更遑论是在雪地里疾行奔跑了。

    桂嬷嬷望了眼戚皇后唇角的笑靥,她很久不曾见戚皇后露出这样的笑了。自从启元太子死后,戚皇后脸上的笑是越来越少了。

    是因着马上要见到小公主了罢?

    小佛堂外头守着四名护卫,见戚皇后来了,忙恭敬行礼。戚皇后知晓这些都是孟宗的人,略一颔首,便道:“诸位辛苦了。”

    说着便往里望了眼。

    小佛堂的大门敞着,内室悬着面绣着梵文的棉布帘子,此时帘子被风吹得“哐哐”作响,掀开的缝隙里露出里头一道窈窕的身影。

    戚皇后心跳骤然加快。

    是那孩子罢?

    那孩子知晓真相后,可会怨她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