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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是一对八十多的老头和老太太,老头已经卧床好几天了,昏昏欲睡着。老太太问,想吃点什么吗?老头说,不吃。老太太问,想喝点什么?老头说,不喝。顾卫北加了一句,已经病入膏肓了,看看人家都不吃不喝了,最后老太太说,要不咱做爱吧!老头睁了睁眼,说了一句,要不,你扶我起来试试!

    那时我正喝着一瓶可乐,我一下就笑喷了,呛得直流眼泪,我说,顾卫北,你真他妈流氓。虽然我们过着嘴瘾,可冉红燕真跟我们不是一个档次,后来我又撞到过她好几次,而每次,都是不同的男生。

    到了大四时,她干脆搬到外面租了房子,钱自然是有人出的,据说一个台湾商人,做方便面的。我觉得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可怕,她都不配讨论处女这个问题。

    在我心中,最纯洁的人就是戴晓蕾了,她几乎就是纯洁的代名词。至少,我没从她嘴中听过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说话很少,与我一起在餐厅吃饭时也是静静地看着我,我们一起听教授讲座时,她总是安静地听着,而我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把教授从头议论到脚,我得承认,我是个俗人。

    后来追求戴晓蕾的男生都跑到我这来了,他们问,怎么样才能打动戴晓蕾的芳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打动她,这是个冷美人,她的父亲现在已经升到将军了,母亲那么端庄美丽,她在国外还有姑姑,在我、周芬娜和她三个人身上,周芬娜说,她的综合指数最高,可以随便挑男生,更何况,戴晓蕾是个大才女,她的画已经有画商要买了。

    那时戴晓蕾立志成为达利第二或毕加索第三,总之,她想成为最出色的画家。

    周芬娜曾经说过,如果我是戴晓蕾,我就和后宫选妃一样,看上哪个男生就是哪个男生,喜欢谁就谁。这是十七岁那年周芬娜曾经说过的话,在二十岁这年我又加了一句,想和谁睡觉就和谁睡觉。

    但戴晓蕾好像谁也不喜欢,甚至我的夫郎她都半点兴趣没有。

    当我把顾卫北在重庆的照片给她看时,我以为她会嫉妒我,因为站在重庆解放碑前的顾卫北是那样风流倜傥风度翩翩,那张照片和我偷来的一寸照片,一直在我的钱夹子里,顾卫北一直不知我偷过他的照片,那也是我一个幸福的小秘密,我准备结婚后告诉他的。

    并且,她一直对我老往重庆跑不理解,她说,重庆有那么好吗?正如我对她的冷漠不理解,她对所有男生都不感冒,她同宿舍的女生说,如果哪个男生来找她,她会冷淡地让他走,然后一个人跑到画室里画画。

    有一次我和戴晓蕾一起在北大洗澡,看到她饱满得如同苹果一样的乳房和修长的美腿,还有她天使一样的脸和长长的海藻一样的长发,我说了一句:真是良辰美景虚设。她在雾气沼沼的喷头下问我,林小白,你说什么?

    我说,递给我洗发液!

    这世界上,搞不懂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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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爱不欢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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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芬娜回来了,她从上海回来过年,这次见周芬娜,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周芬娜,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戴晓蕾说搞不懂我为什么跑来跑去,如果不是为了顾卫北,我怎么会跑到那个听不懂半句话的重庆去?

    我和顾卫北在说着吴侬软语时,重庆女孩李卓说,你们在说什么鸟语?我和顾卫北相视片刻,然后笑疼了肚子。

    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我又跑到了重庆。

    那时,正是春运高峰,我和民工挤在车厢里,烟雾腾腾,全中国的方言,还有不时传来的阵阵恶臭。真的,我不是诋毁农民兄弟,在火车上时,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无处可逃的虫子,好像随时都要被人挤死——上个厕所都要跋山涉水,到处是人,接口处,走道里,列车员费力挤在人群中推着窄窄的一个小车卖着矿泉水面包火腿肠方便面和各种特色小吃。

    有人很响地放着屁或打着饱嗝,居然还有人挤出一小块地方打扑克,我掏出一本王小波的书读着,假装有学问,除去读读书,听听随身听,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就是在思念顾卫北了。

    当我度过了几十个小时到达顾卫北的面前时,顾卫北说,我好像接了一个民工。

    学校里几乎空了,大家都回家过春节了。

    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了。

    我想起了冉红燕。

    想起了她的呻吟声,但我发过誓,我要做处女,顾卫北的处女,一直到结婚。

    他买来好多吃的东西,然后说,在这我们慢慢享受完它们,然后我带你去成都玩两天,再然后,我们打道回府。

    可这里充满了危险,我坏笑着说,呵呵,顾卫北,想想吧,孤男寡女啊,我看,我还是去住旅馆吧。

    顾卫北跳过来,离我极近,看着我说,林小白同学,你又多想了,我总以为你很纯洁,谁知道你比我还坏,你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夜晚来临了,窗外飘着细细的雪,我说,我冷。

    顾卫北跳过来,然后说,让我为你取暖吧,我愿意当你的暧炉。

    他的身体贴了过来,然后我们双眼看着对方,他说,妖精。我说你说什么,他笑着,看着我。

    我们看了对方至少有十分钟,到最后我坚持不住就扑哧笑了。我发现我不如顾卫北有定力,他趴在我耳边说,林小白,为什么你这么迷人?你能给我个解释吗?我哈哈笑着,掩饰着慌乱,我怕他这样引诱我,你知道的,顾卫北,他是个非常非常有魅力的男生,他声音磁性,贴在我耳边的时候,我的心里毛茸茸的一片,很痒。

    我说,我想改名,他一边喝着一瓶青岛啤酒一边吃着一个鸡腿说,那叫什么?

    忍痒。

    他扑哧就笑了,然后笑眯眯地说,我也想改名,我说你叫什么,他说,忍住。

    那天晚上,一九九六年的寒假,我们各睡一张床,终于忍住。

    半夜,他又跑过来,说太冷了,抱着我没有别的目的,只为取暖。

    这是个很正当的理由,我往里面去了去,他却一下子抱住我,然后,他翻过身把我压在了下面。

    我一下就把他踹下了床,也许我劲太大了,他哎哟一声。

    我下床,开了灯,把他拉起来,他说,还真踹啊。他有点恼我,下手真狠啊,以为你对付流氓呢。

    我替他揉着,吹着他刮破了的胳膊。

    怎么补偿我?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我撒着娇说,那亲亲你行吗?

    他点了点头,这次算你亲我啊,你得主动。

    我踮起脚,努力地缠上他,他伸手关了灯,我靠,又整这暧昧的事,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伸手握着我的细腰,我的牙齿打着哆嗦。

    你会亲嘴吗?他说,真笨,来,舌头伸过来。

    这句话让我更是全身颤栗,我到底是被彻底亲了,用顾卫北的话说,我亲了林小白个体无完肤!那个吻,至少有半个小时,最后,我说,饶了我吧,太折磨人了,我嘴都累得慌了。

    后来我想起两个词: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可我们愣没烧起来!条件多好,时机也成熟了,可我们愣坚持住了。天亮以后顾卫北说,我都特崇拜我自己。

    我说,我也是。

    顾卫北说我们一直在创造奇迹,他说,诺贝尔奖应该颁我们一个,叫孤男寡女坚守贞节奖。

    去你的吧,我说,你整天脑子里全想的什么啊。

    可是,我心里想,唉,我们都是成人了,真是足够坚强,如果不是我坚持完美,大概早就坚持不住了。

    和顾卫北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甜蜜的,去吃早饭,来回喂饭,终于把吃早餐的人看烦了。有个女孩子瞪我们说,简直过分。顾卫北说,估计这孩子还是跑单帮的那种,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来!

    在公共汽车上,我们也会抱在一起,根本不管别人如何看,根本不管少儿宜不宜!

    顾卫北说,这叫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完全同意,我说!

    第二天我们去了成都,看那里燃放的烟火,并且泡了成都的茶馆,顾卫北说,这地方适合老两口住着,以后,我们就定居在成都吧,成都是最适合人类喝茶做爱修身养性的地方了。我们约定好了,等我们结婚时,我们再来看成都的烟火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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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爱不欢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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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我们说的将来太多了,或者说,总笃定我们会成为两口子,然后活到八十岁,结果中途出了岔口,再也继续不下去的时候谁也接受不了,这场爱情,到最后差点要了我的命。

    回到苏州的我们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全国各地的同学们全回来了,大家说着大学里的新闻,更多的人有了恋爱经。再也没有学习的压力,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这是我们班一个男生说的话。

    大家一如既往叫我嫂子和弟妹,玩笑开得特别大,有人问顾卫北和我到了哪一步了?顾卫北说,唉,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

    当然,我少不了到他家转转,而他也跟着我到了我们家,在两家父母都表示同意我们恋爱时,我们更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过有一天顾卫北在枫桥上跟我说了一句话,我的脸腾地红了。

    他说,他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学业第一,恋爱第二,还有,千万不要搞出意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