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里转了一圈，孟云意总算明白肖霖川为什么要说那句“不许碰我鞋”了。
他有一屋子的鞋。
三个靠墙的鞋柜又高又宽，密密麻麻的透明隔间就没一个是空的，另一面墙边堆的则全是鞋盒，就算数都要数半天。
中学的时候居然没发现他有这种爱好。
不过凑近仔细看了看，孟云意就知道为什么没发现了。
一种相似款他就能有十几双，穿在脚上根本看不出区别。而且一大半都是新的，说不定他这辈子都不会上脚。
有钱人的世界，她是真不懂。
从几个卧室里挑了一个看上去没怎么住过的，她又很自觉地去浴室搜索出各种全新的洗漱用品，正准备洗个澡，门就突然被敲响。
更准确地说，是又拍又踹，听声音就知道很粗鲁。
学渣就是学渣，敲个门都这么没礼貌。
孟云意走出去一把拉开门：“你能不能有点……”
然后，她忽然就愣住了。
外面的人也愣住了。
虽然已经决定要吃陆序这棵回头草，可也不能这么快啊。
何况现在根本就不是好时机。
大半夜撞见她在自己好兄弟家里，他会怎么想？
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孟云意正想开口解释，就听陆序喃喃道：“怎么又是你？总是不肯放过我。”
“啊？”她一脸懵，“什么？”
问完就发现，他的状态不太正常。
脸色惨白，目光涣散，身体摇摇欲坠，还有一大股酒精味，明显醉得不轻。
“做梦是你，喝醉了还是你。”陆序嗤嗤地笑了几声，踉跄着径自走进来，“睁眼闭眼都是你，烦不烦啊？”
见他跌跌撞撞地倒向鞋柜，最后直接坐到地上，靠着墙仰着头，一个劲儿地笑，孟云意终于能确定，这人是真把她当幻觉了。
回卧室拿了手机，她赶紧给肖霖川发微信：【陆序来了】
三分钟后，气喘吁吁冲进门的肖霖川看到眼前的画面直接傻眼。
醉醺醺的陆序坐在地上高呼：“肖霖川你死哪去了？”
而孟云意翘着二郎腿，优哉地坐在陆序面前，啃着个苹果，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他的醉态。
迎上他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孟云意无辜地耸耸肩：“他看不到我。”
“你真是我姑奶奶。”肖霖川小心翼翼地在陆序身前蹲下，“喂，你还好吧？死了没？”
陆序抬眸看他一眼，笑了笑：“你去哪了？”
还没等他回答，陆序就又指着孟云意：“醉了都不让人清静，让她滚，我不想再梦到她了。”
肖霖川回头，就见孟云意笑着朝他摊摊手，那得意的表情明显在问：我说的没错吧？
抬手敲了敲额头，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姑奶奶，你就不能藏一下吗？”
“都说了他看不到我。”瞧他这么紧张，孟云意反而起了逗他的心思，“你说，要是我和你在他面前偷情，他不会也以为那是……”
肖霖川一把捂住她的嘴，抓着她就往门外推：“你去楼下601睡，密码我生日。”
他的生日，孟云意还真知道。
她曾经不只一次吐槽过他，不愧是二月二生的，整个人都写满了“二”。
拿着手机打开楼下的门，看着与楼上截然不同的装修风格，孟云意不禁疑惑，那家伙究竟是哪种审美？
楼上是典型的简约风，黑白灰三色贯穿整套房子；楼下却古色古香，韵味十足，雅致中又处处透着奢华。
他不会是因为两种风格都喜欢又不好决断，所以才买了两套吧？结合他那些几乎看不出区别的鞋子，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有钱人的世界当真是……无趣得让人羡慕。
进浴室搜了一圈却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只能给肖霖川发微信：
【下面没有洗漱用品，我包也还在上面】
过了好一会儿肖霖川才回复：【等着】
六楼的门很快被敲响，他直接拎了个纸袋下来，里面除了她的包，还有她刚才找出来的毛巾牙刷等东西。
孟云意：“可是我想洗澡。”
肖霖川二话不说又回去，把洗发露沐浴露拿下来。
孟云意：“你不会用护发素和身体乳吗？还有，我没拖鞋和睡衣。”
肖霖川再次出门，抱着自己的睡衣回来，手上拎着个塑料袋，是刚从楼下便利店买的拖鞋和护发素，当然，还有超市常见的那种身体乳。
“没有洗衣液或者肥皂吗？我洗完澡要洗内衣裤。”
“孟云意你故意的吧？”
孟云意撇撇嘴：“没有就没有，这么凶干嘛？是你非要带我来这里的，酒店里还什么都有呢。”
“啊对对对，酒店里还可能有坏人呢，你看看你这样……”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什么，“你刚才干嘛给陆序开门？是不是没看猫眼？”
“我以为是你。”
“大半夜看都不看就开门，你才是猪脑子吧？”
最终他又去了趟便利店，把洗衣液、洗衣粉、肥皂、香皂各买了一样，唰一下摊开在她面前：“还要什么？赶紧的，你前男友还在我床上。”
孟云意瞅着他：“这话怎么这么……”
肖霖川瞪她一眼：“他要是吐我床上，你负责洗干净。”
孟云意回了他一个白眼：“你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刚装修的？”
肖霖川点头。
“那我不会甲醛中毒吧？”
“放心，你死了我会给你收尸的。”
看到他脚下崭新的鞋子，孟云意终于问出了那个让她很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买两套房？楼上楼下又没法打通，难道是因为两种装修风格你都喜欢？”
“你怎么知道？”他一脸惊喜，像是遇到知音似的，“上面住腻了，就可以换到下面来住两天。”
果然，不愧是你。
孟云意无话可说，只能朝他竖起大拇指。
临走时，他对着她再三强调：“明早不许上去，我叫你再去，别让陆序看到你。”
孟云意反锁好门，走到浴室正准备洗澡，就又收到他的消息：【他真的吐我床上了】
后面跟了一连串感叹号，足见他此刻的崩溃。
然而她还是不厚道地笑了，顺便给他发去满屏的“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她还没起床，肖霖川就发来消息：【陆序被他哥接走了，你可以上来了】
等孟云意洗漱完上去时，才看到几个搬家公司的人正往外搬着个很厚的床垫，其中两人手上拎着很大的塑料袋，里面全是床单被褥。
走到里面一看，还有保洁阿姨在打扫房间，次卧那张床上的东西，已经全被扔光了。
“嚯哦，有钱就是不一样啊。”孟云意还特意瞧了眼那床垫上的标签，什么原装进口天然乳胶，一看就很贵。
肖霖川满脸幽怨：“你前男友干的好事。”
孟云意摇头叹息：“你猪脑子怪谁？不知道下面放个防水垫啊？”
“有那种东西吗？”肖霖川思索两秒，点点头，“行，还是你见多识广。”
“那当然了，当年和我前男友、你好兄弟上床的时候，下面必须垫那东西，不然每次流那么多水，一天一个床垫都不够换。”
说完才发现，肖霖川早已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