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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应该是他的猎物,不能让黑人弄到手。这样想看,他一个箭步跨过去,打掉武士正要扔出去的长矛。黑人拔出腰刀,转而向这个新出现的敌人扑了过去。瑞典人躺在灌木丛里,目睹了一场做梦也没有看见过的恶战——一个半裸体的白人和一个半裸体的黑人起初用最原始的武器搏斗,后来又像两只猛兽用手和牙齿撕打,全然是从缠腰布下“脱颖而出”的人类的先祖。

    安德森好一阵子没有认出这个白人是谁,后来才渐渐想起以前在哪儿见过这人。当他认出眼前这个又叫又咬的野人就是被茹可夫关在“肯凯德号”船舱里的那位颇有教养的英国贵族时,一下子惊讶得目瞪口呆。

    一个英国贵族!在乌加贝河上逃亡的时候,他已经从格雷斯托克夫人那儿听说了“肯凯德号”上这位囚徒的身份。和船上别的船员一样,以前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们夫妇俩是何许人也。

    搏斗结束了。泰山不得不结果了他的对手。因为那家伙死不投降。

    瑞典人看见白人从对手的尸体旁边跳起来,一只脚踩着黑人武士已垄断了的脖颈,扬起脑袋,发出巨猿表示胜利的可怕的叫喊。

    安德森吓得浑身颤抖。泰山向他转过脸来,脸色铁青,十分凶狠。从他那双灰眼睛里,瑞典人看到了杀机。

    “我的妻子在哪儿?”人猿泰山咆哮着,“孩子在哪儿!”

    安德森试图回答,可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呛得他说不出话来。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胸脯,他咳嗽时,从肺部伤口流出来的血突然从嘴和鼻孔里喷了出来。

    泰山站在那儿等待这一阵咳嗽过去。他像一尊青铜塑像——冷漠、凶狠、没有丝毫同情之心——俯视着这位毫无办法的瑞典人,只等从他嘴里掏出他所需要的消息,便一刀结束他的性命。

    不一会儿咳嗽和出血都停止了,安德森挣扎着想要说话。泰山跪在他身边,紧盯着他那轻轻翁动的嘴唇。

    “我的妻子和儿子,”他又说了一遍,“他们在哪儿?””

    安德森朝小路指了指。

    “那个俄国佬……把他们抓走了。”他轻声说。

    “你是怎么跑到这儿的?”泰山继续问,“你为什么不知茹可夫在一块儿?”

    “他们追上了我们,”安德森回着,声音极小,人猿泰山刚刚听得出他的意思,“他们追上了我们……我跟他们打,我的人都跑了。我受伤后便被他们扔在这儿。茹可夫说,要把我喂鬣狗,这比杀死我还糟。他把你的妻子和孩子都带走了。”

    “你对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你打算把他们带到哪儿去?”泰山问,一双凶狠的眼睛燃烧着愤怒和复仇的火焰,紧盯着安德森,“你对我的妻子和孩子都下过什么毒手?快说,要不然我马上宰了你。把最坏的事情都告诉我,否则我就用我的牙和手把你撕成碎块。你已经看到了,我是能这样干的!”

    安德森惊讶地睁开一双眼睛。

    “我一点儿也没有伤害他们,”他轻声说,“我想把他们从俄国佬手里救出来。在“肯凯德号’上,你的妻子待我很好,我有时候还听见孩子的哭声。我自己也有妻子,有孩子,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在茹可夫的淫威下骨肉分离。就这么多。如果我伤害了他们母子,茹可夫会把我扔在这儿吗?”他停了一下又说,还指了指那支穿透胸膛的箭。

    这人的神情和语气都不容泰山对他有任何怀疑。安德森显然不怕他的威胁,只是感情上受到了伤害。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泰山的威胁已经无所谓了。但他显然希望这个英国人能够知道真情,对他的所作所为不要持怀疑态度。

    人猿泰山立刻在瑞典人的身边跪了下来。

    “非常抱歉,”他直截了当地说,“我一直把茹可夫周围的人都看作坏蛋。现在我明白我错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首先得把你放到一个更舒服一点的地方,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一定要让你尽快站起来。”

    瑞典人笑着摇了摇头。

    “你快去找你的妻子和孩子去吧,”他说,“我已经快死了。不过……”他犹豫着,半晌才又说,“我讨厌鬣狗。你能不能把我结果了?”

    泰山打了一个寒战。刚才他还想杀死这个人,可是现在就象不能夺走最好得朋友的生命一样,他不能赐这个人一死。

    他把瑞典人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让他躺好。

    安德森又剧烈地咳嗽、吐血,过了一会儿便躺在那儿闭上了一双眼睛。

    泰山以为他死了。可是后来他又突然睁开一双眼睛,望着人猿泰山,叹了一口气.用非常低的声音说:

    “我想,既然风已经刮起,就会越刮越大……”说完便死了。

    十一、发现线索

    泰山为“肯凯德号”的厨师挖了一个浅浅的坟坑。在他那令人厌恶的外表背后,曾经跳动过一颗只有勇敢的骑士才会有的忠诚的心。为了他的小儿子和妻子,安德森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在这险恶的丛林里,泰山只能以此聊表寸心。

    然后,泰山继续去追茹可夫。现在既已知道,前面逃奔的确实是珍妮,而且她又落入俄国佬之手,泰山虽然健步如飞,还是觉得像蜗牛一样缓慢。

    能紧跟茹可夫的踪迹不断线儿很困难,因为这一带林中小路很多,相互交叉,四通八达,来来往往经常走过许多黑人。白人的脚印早已被他们抓来的黑人的足迹“淹没”了。而别的黑人乃至野兽的踪迹又完全掩盖了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

    这一切真让人眼花镣乱。可是泰山还是穷追不会。他“动用”了自己敏锐的听觉和视觉,而且经常互相“校正”,以免“误入歧途”,可是,即使如此小心翼翼,暮色降临时,他还是觉得自己完全走错了路。

    他知道,伙伴们要靠他留下来的踪迹才能跟得上他。因此,他一直尽可能清楚地留下一些记号,经常折断几根挡在丛林小路上的藤蔓或者别的匍匐植物,还留下些比较容易分辨的别的线索。

    一场大雨与暮色同时降临,人猿泰山无计可施。只好躲在大树下面避雨,等待天亮。可是天亮之后,仍然大雨倾盆。

    整整一个星期,乌云遮挡着太阳,狂风暴雨把泰山有可能找到的与茹可夫有关的踪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这当儿他没见一个黑人,也没见他的伙伴们。他生怕因为连降暴雨,他们找不到他的踪迹,彼此失去联系。由于对这一带丛林不熟悉,泰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白天没有太阳,夜晚没有月亮,甚至连星星也没有一颗,他无法判断东西南北。

    第七天上午,太阳终于冲出乌云,照耀着几乎要急疯了的人猿泰山。[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人猿泰山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丛林里迷失了方向,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命运实在太残酷了。就在这块蛮荒之地的哪个角落,他的妻子和儿子正在大恶魔茹可夫的手里受煎熬!

    在这可怕的七天里,暴风雨将他阻隔在阴霾满天的丛林里,他没有办法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哪儿。而这期间,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会发生!泰山对那个俄国佬太了解了。毫无疑问,因为珍妮从他手里逃过一次,他一定气得要命。再加上他已经知道泰山正在追踪他,一定会不失时机地对珍妮母子进行最狠毒的报复。

    现在,虽然太阳又一次照亮了丛林,人猿泰山还是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他知道,茹可夫是为了追安德森才离开大河的。可是现在,他要继续往内陆走,还是要回到乌加贝河走水路就很难说了。

    人猿泰山记得,他离开乌加贝河时,那一段河的河面狭窄,水流湍急。他由此判断,往上游的方向行驶,恐怕连独木舟也很难走多远。可是,如果茹可夫没有从乌加贝河继续走水路,他会上哪儿去呢?

    从安德森带着珍妮和那个孩子逃跑的方向着,泰山认为,这位瑞典厨师是想横跨大陆到桑给巴尔1。可是,茹可夫有没有胆量继续走这样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他现在已经知道尾随在身后的是怎样一群可怕的敌人,也知道人猿泰山正在极力寻找他报仇雪很,他也可能破釜沉舟,选此下策。

    人猿泰山终于下定决心,朝东北方向走,到德国在东非的殖民地。这一路上或许会碰到土著居民,从他们那儿可以打听到茹可夫的行踪。

    雨停之后第二天,泰山走进一座土人的村庄。村民们一看见他便纷纷逃进丛林。不过这种事儿是难不倒泰山的,他“顺藤摸瓜”,不一会儿便追上一个年轻武士。这小伙子吓得连招架的力气也没有。他尖叫一声,扔下武器跪倒在地,大睁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泰山。

    人猿泰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除了小伙子的恐惧,并且从他嘴里弄明自他们这样怕他的原因。

    他对泰山说,几天前一群白人从他们村子经过时说,有个可怕的白人魔鬼正在追赶他们,还警告黑人们要和他以及跟他一块的那几个可怕的鬼怪对着干。

    村子里的黑人根据那些白人和他们的黑人奴仆的描述,认定泰山就是那个白人“魔鬼”。他们还以为他身后会1桑给巴尔[zanzibar]:坦桑尼亚一地区。有一群变成豹子和巨猿的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