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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祖父张春榜,虽然没有加入党组织,但坚定地支持党的斗争,也被敌人残酷地杀害了。这位年近7旬的老人在赴刑前慷慨高呼:共产党万岁!工农革命军万岁!除了其祖父、父亲外,还有其叔等人。

    王震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暗暗对自己说:对朱昌偕同志,自己未能保护得了,留下终身痛恨;对张平化这样的革命同志,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绝不能再让他倒在自己的枪口下了,也绝不能让张平化家为革命献出第8条生命。

    王震又忙乎了一天多,找了各类人员数十人调查,对张平化的结论更加明晰。

    第三天,王震约张平化谈话:“我这次来,主要是代表湘赣省委宣布对你的新的任命。现在你是县委书记,又兼任县赤卫大队的党代表,一身二任,百事缠身,很难同时搞好这两方面的工作。因此,经研究决定,免去你县委书记的职务,使你集中精力专任县赤卫大队的党代表。”

    接着,王震依次把准备接任县委书记的甘步衢、担任县委秘书长的谭文焕和团县委书记的宁国良介绍给张平化。

    张平化愉快地接受了新的任命。

    张平化一直以为这是正常的组织调动,直到1942年延安整风运动期间,张平化在中央党校学习。在一次批判王明“左”倾路线的座谈会上,任弼时同志谈到了当年湘赣苏区肃反扩大化,搞逼供信,错抓错杀了许多好同志时,无不动情地说:“一些同志差一点不能参加今天的座谈会。张平化有福星高照,碰上一个大胆、负责、没有机械执行命令的王震,才大难不死哟!”直到此时,张平化才知道自己当年险些被作为ab团骨干分子处死的事儿。一时间,张平化如久梦方醒。

    一散会,张平化立即找到时任359旅旅长兼政委、延安卫戍区司令员的王震:“王震司令员呀,你是我救命恩人。十几年来,我一直不知道,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请司令员海谅。”话未完,泪水已从张平化脸上淌下。

    王震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作为每一个关心党的事业。关心同志的人都会那样做的。我在你那里调查了两天,知道你们在那里坚持斗争的条件很苦。在那样艰苦、危险的环境中,你们没有丢掉红色根据地,反而在坚持斗争过程中使这块红色根据地日益巩固和扩大起来,这样的事,反革命分子能做得到吗?至于说反对大烧大杀,同情袁文才、王佐,我当时也有同样的想法,这怎么能算是ab团骨干分子的证据呢?”

    1986年8月25日上午,红2方面军部分老同志在中南海座谈编写红2方面军战史问题,曾先后任过湖南省委书记、中宣部部长的张平化早早到会,他谈起王震同志保护自己的经历后激动地说:“1942年,当我知道这件事后,我想王震同志这个人好大胆呀!省委都作了决定,你执行就是了,还怀疑什么,调查什么呢?这说明王胡子对当时的‘左’倾错误是抵制的,工作方法也是马列主义的。谢谢马克思的在天之灵派了这么个不怕鬼的人来抓我,否则,不要说派一个坚决执行上级指示的人,就是派一个怕负责的人,我张平化也早去见马克思了!王胡子当时改变省委的决定,是要冒杀头危险的!”

    张平化的事还没彻底解决,如何处理600余名ab团可疑分子的事儿又摆到了王震等人面前。

    王震、袁德生、李天柱等坚决主张:对羁押的600余名可疑对象迅速清理,没有确凿的证据,立即释放。

    谭牛山两手撑在桌面上,眼里喷射出咄咄逼人的火:“这600多人全都有确凿证据才关押的!”

    “全都有确凿证据?”王震把目光迎了上去:“中门外大庙里关押的红军学校几十名十二三岁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都是些小ab团无疑!”

    王震提高了嗓门:“这是胡说,这帮孩子连‘ab’两个字母都不认识,怎么能成为ab团,这不是天下怪事?!”王震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前两天的晚饭后,我在河边,碰见一个小鬼挑水,他个矮,桶底总磕地面。我要帮,没想到,吓坏了孩子。远处跑来另一个小鬼,说首长千万别碰他,他是个小ab团。后来才知道,挑水的小鬼刚到红校时,他的排长叮咛他,‘不要问别人名字,你的名字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有人苦打乱招,把你咬成ab团。’我了解到,大庙里关的红校几十名十二三岁的孩子都是这类莫须有的罪名。这不是伤天害理,又是什么!将来革命成功了,我们怎么向后人解释?”

    谭牛山想说什么,看到愤怒到了极点的人们,终未说出话来。

    “我同意对关押的600余名可疑人员进行清理。”曾任湘东南特委书记,现任湘赣省苏维埃政府副主席、省军区总指挥的张启龙打破沉默:“我们的肃反工作,确实犯有扩大化、简单化的严重错误。这不光表现在红校,省职工联合会工人纠察大队更突出。纠察大队成立时,都是挑了又挑,都是政治上可靠,可以说身正根红,结果没过几天,基本上都成了ab团。后来,又挑选了一批,其余大部分被逮了起来。这ab团莫非将人人都卷进去不成?”

    主管纠察大队工作的省总工会主席刘士杰坐不住了。刘士杰没上过几天学,只当过几天陶瓷作坊杂工。就这几天杂工,成了他的政治资本。整日必穿列宁服,出口必谈“我是真正的百分之百的无产阶级。”刘士杰到处指手画脚,可谓不可一世。张启龙的话无疑刺激了刘士杰,未等张启龙把话讲完,他将袖子往上一橹,“啪”将手掌砸向桌面,尖声喊叫:“不许你诬蔑我们工人阶级!我的纠察大队每捕杀一个ab团分子,都有三人以上口供认定的!”

    “你有理讲理,少在这里摆谱!”王震冷冷地说道。刘士杰见王震接过话头,嘴张了张,但未能发出声。

    王震继续盯着刘士杰:“问题恰恰出在你所说的口供上,你那口供是从哪儿供来的?”王震说到这里,突然用手重重一击桌面,“这是纯粹的法西斯作风,如果刘士杰你敢领教的话,我王震今天也有办法让你供出自己是头号ab团!你要是不信,现在我就让人来试试!”

    刘士杰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低下了头。

    自此,肃反扩大化、简单化得到了有效的抑制。

    3.一提起王震,人们自然就会联想到他的火爆子脾气。其实,王震更

    多的时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他对部下特别是对战士更是关心备至

    王震同志有着坚定的革命信念,他最痛恨那些贪生怕死、意志动摇、叛变革命的人。

    1935年6月,在第二次东征中,贺庆积担任81团团长,该团攻占了湖南澧县县城,奉命参加陈家挡战斗。这时,负责到敌后筹款的团政委乐尚连携巨款带着警卫员逃跑了。

    军团首长听说后,非常气愤,王震痛斥了这种叛变行为,对部队进行了及时的教育,并决定由贺庆积兼任政治委员。通过在部队中开展反叛徒的斗争,稳定了部队的情绪,提高了干部战士的阶级觉悟。部队走出草地后,贺庆积在红17师任师长,该师政委汤祥丰贪生怕死,意志动摇。17师在天(水)兰(州)公路附近遭胡宗南部队侧击,上有敌机狂轰滥炸,下有胡军前后左右围追堵截,情况十分紧急,政委汤祥丰竟然携枪带人逃走了,投奔了国民党东北军何柱国的部队。

    两次叛逃都发生在贺庆积的身边,贺庆积的情绪自然受到极大的影响。王震及时找到贺庆积,语重心长地说:“乐尚连、汤祥丰叛逃是个人的问题,不会牵连你。希望你放下包袱,继续带领部队。党组织相信你。”很快,组织宣布贺庆积兼任了红17师政委。在军团首长的正确指挥下,贺庆积带领部队实现了三大主力的胜利会师。

    后来,由于国共合作,汤祥丰硬是被我军要了回来。王震一见到他,怒火心中烧,抄起警卫战士的步枪,向这个叛徒狠狠砸去。要不是汤样丰躲得快,恐怕脑袋就要开花了。“你这个可耻的叛徒,连狗熊都不如的叛徒,要不是纪律不让,我非一枪崩了你狗日的不可!”

    王震同志敢于斗争、不畏强敌的精神,不仅体现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在与国民党顽固派面对面的斗争中,也表现出大无畏的气概。

    1940年初,359旅奉命调回陕甘宁,担负保卫党中央和边区的任务。王震兼任了绥、米、佳、吴、清警备区司令员,驻防绥德。719团在参加了百团大战之后,也奉命归队驻扎米脂。当时,这一带仍由国民党控制,各县都设有他们的县党部和政府,绥德设有专员公署。国民党专员何绍南是个有名的“摩擦专家”,一贯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制造了不少事端。王震旅长面对何绍南一小撮顽固派破坏统一战线的卑劣行径,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有一次,王震与何绍南在宴会上相遇。何绍南端起酒杯致辞说:“今天幸会王大旅长,真是人逢知己‘万’杯少,为了两党精诚合作,共同于了这一杯。”

    王震的脸一下子拉得很长,用颤巍巍的右手端起酒杯:“且慢!”

    警卫员一看王震要发火的架势,连忙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襟。王震用左手狠狠地甩了一下警卫员的手,“拽什么拽!何专员的话我不敢当,我倒是觉得人逢摩擦专家一杯就多!”

    何绍南不识趣地来了一句:“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