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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正日,贺炳炎率1纵攻占清涧南面的三十里铺。10月4日,1纵和3纵包围了清涧。

    清涧是咸榆大道上的要冲,驻守着敌整编第76师师部、第24旅旅部和一个多团的兵力。

    10月6日,1纵、3纵分别从西面和东面向清涧进攻。经过三个夜晚的连续突击,贝纵相继攻克城西高地的大部分阵地,只剩下耙子山主阵地。

    耙子山是清涧城的天然屏障,又是俯瞰全城的制高点,南北长约百余米。守敌将数丈高的天然陡壁加以人工切削,形成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构成我军夺取清涧的最大障碍。9日晚,贺炳炎指挥以搭人梯、挖踏孔的办法登上山的南端,以土工作业一点点迫近敌碉堡和小庙,而后发起强攻。但因地形受限、火力不足,攻了几次都未能成功,部队伤亡较大,指战员们都非常着急。

    从我军攻击一开始,清涧城里的廖昂就频频向胡宗南呼救。敌29军军长刘戡率5个半旅从延安来援,已接近清涧,与教导旅、新4旅等阻击部队展开激战。耙子山攻不下来必然影响整个战役进程。

    这时,贺炳炎接到野司打来的电话。电话中,彭总焦急地对贺炳炎喊道:“为什么还没有打下来?我命令你赶快把耙子山给我拿下来!”

    贺炳炎正在为部队伤亡太大、进攻受阻而大伤脑筋,一听彭总的话他也喊了起来:“部队伤亡太大,有困难!”

    贺炳炎和彭总在电话里吵了起来,一急之下,贺炳炎把话筒给摔了。

    彭总放下电话坐不住了,心想敢跟我彭德怀摔话筒的贺炳炎是第一个。他知道贺炳炎从来都是不打一点折扣的人,今天竟然跟他顶了起来,这说明进攻困难确实太大。于是,彭总带着野司副参谋长王政柱直接到了贺炳炎的指挥所,指示部队调整部署,重新组织攻击。

    10日上午,部队终于拿下了耙子山敌军主阵地。

    战后,彭总带着旅长们察看敌军防御工事又一次来到耗子山前,他感慨地对贺炳炎说:“像这样坚固的工事,像我们这样的装备,要不是革命的军队,任何队伍都是拿不下来的。我在电话中有些话……”

    贺炳炎抢过话头:“彭老总,摔电话是我的错,我要向野战军总部写检讨。”

    彭德怀连连摆手说:“贺炳炎,免了,免了……”

    1948年初春,西北野战军经过了为期两个月的以诉苦、三查、练兵为主要内容的冬季整军,全军上下面貌焕然一新,斗志昂扬,准备开始外线的进攻作战。

    春节前,贺炳炎和廖汉生带着全纵指战员的求战决心,快马加鞭赶到米脂县的野司驻地,参加野司召开的作战会议。

    会上,围绕“打出去”的具体方向,大家畅所欲言,纷纷发表意见,归纳起来有三种建议:

    一是北上三打榆林邓宝珊。这样可以出一出两打榆林受挫的窝囊气,拔掉边区北方这颗孤立、顽固的钉子。但榆林城坚固难攻,短时间难以拿下,得手后又因地处沙漠难以有所发展;

    二是西进陇东、三边打马。这样可以利用胡、马之间的矛盾各个击破。但路远后方补给跟不上,以我步兵去对付骑兵困难甚大,且对胡宗南主力没有消耗;

    三是收复延安。这样可以获得巨大的政治影响,但敌重兵固守,我伤亡将会很大。

    作战会上,彭总引导大家分析了上述三种方案的不足:这些都算不上是真正的“打出去”,只是在边沿上打转转,达不到野战军将要南下陕中,进军黄龙山区,配合中原的陈赓兵团打击胡宗南的主力之目的。

    贺炳炎请求发言,彭老总说:“好,贺炳炎你来谈谈。”

    贺炳炎清了清嗓子,说:“我认为,‘打出去’要站在全局的高度看待‘出去’,我以为第一步是发动宜川战役,‘围城打援’,以一部兵力包围宜川城诱使刘戡率部增援,我军以主力设伏,歼敌于运动之中。”

    张宗逊问道:“贺炳炎,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能保证刘戡会率部增援?”

    刘戡是胡宗南的整编第29军军长,进攻陕甘宁边区的主力之一。在陕北作战中,他连连吃败仗,胆小怯阵,受到胡宗南的训斥。现驻守在延安、洛川、宜君、黄陵、宜川等地。

    彭总胸有成竹地说:“这个问题,我来解答。我认为贺炳炎的建议非常有价值,值得大家思考。至于刘戡会不会增援,我的回答是肯定的。理由是刘戡没有多少行动自由,他的命运主要是操在胡宗南的手里。上次增援榆林,刘戡已经因畏缩不前受到‘撤职留任’的处分,胡宗南给他记着一笔账呢!只要我军把宜川打得紧紧的,胡宗南就会下死命令叫刘戡增援,他就不敢不来,一定会乖乖钻进我军布下的圈套。”

    野司作战会议决定:春节一过,西北野战军即挥师南下,向国民党统治区进军。

    2月22日至24日,第3、第6纵完成了对宜川守敌整编第24旅的包围。

    宜川被围后,胡宗南即令刘戡率整编第对师、第90师4个旅8个团的兵力沿洛川至宜川公路经瓦子街轻装驰援。刘戡开始以种种理由迟迟不见行动。

    围城部队见刘戡没有什么动静,加大了向宜川外围的攻击力度,拿下了太子山、外七郎山等要点,拔掉了宜川城的西北屏障,急得敌旅长张汉初在报话机里向刘戡哭着求救。

    胡宗南亲自拿起电话对刘戡下命令:“刘军长,再背一个处分事小,不执行命令你的脑壳能不能保得住,那可不是我胡某人说了算的!”

    刘戡很不情愿地率部乖乖进入瓦子街以东地区,力图当天赶到宜川。

    彭总闻讯后,命令3纵、6纵各1个旅继续围城,另2个旅自东向西阻敌援军,令贺炳炎率1纵断敌后路并自西向东攻击,4纵和2纵分别从北面、南面夹击。

    也许是老天有意增加战争的难度,28日下午天气突变,开始是霏霏细雨,后来是雨雪交加,入夜则是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贺炳炎和廖汉生率1纵独1旅为先头,尾追敌后,沿公路自西向东,向瓦子街方向突进。

    29日拂晓6时,担任前卫的独1旅3团全歼敌90师搜索连,攻占瓦子街,并迅速向南北两山攻击,切断了敌军退路,死死扎住了“袋口”。

    贺炳炎得知从河东赶来参战的2纵因距离较远,加上雪路难行,尚未占领瓦子街南面高地,而敌主力正在向该地集结,如不迅速占领南面的高地,整个扎“袋口”就会前功尽弃。

    贺炳炎司令员和廖汉生政委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即改变原定全纵全部在公路以北作战的部署,以公路为界独亚旅在北山、358旅在南山,由西向东全力攻击。

    贺炳炎同时命令358旅派1个团接替独1旅1团3营向瓦子街东南方攻击,堵住敌军南逃去路。358旅旅长黄新廷提出:该旅3个团,已有1个团向洛川警戒敌后续部队,1个团留作纵队的预备队,再拿1个团出去,手里就没兵了。

    贺炳炎听了黄旅长解释后说:“为了全局的利益,1纵不要预备队了。出了问题我贺炳炎负责。”

    黄新廷旅长和政委余秋里对着话筒:“我们坚决服从命令,请司令员和政委放心,那怕358旅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坚守阵地!”黄新廷旅长和余秋里政委商量后,决定派714团及715团1个营执行这个任务。

    714团在任世鸿团长率领下连续夺取了南山数个阵地,堵住了敌军的南逃去路。该团夺下的阵地恰好是敌29军和90师指挥部所在地,是敌突围的主要突破口。因而敌军不惜血本,向714团占领的阵地发动了一次又一次冲锋。

    战斗异常惨烈,团长任世鸿、参谋长武治安壮烈牺牲,政委徐文礼、副团长薛常义身负重伤。

    2营6连140多人打得只剩下十来个人仍在顽强战斗,像一块啃不动、砸不烂的硬骨头牢牢地守在阵地上。此次战斗中,涌现出刘四虎、尹玉芬、李恩龙、高家凯等15位战斗英雄,还荣获“英勇善战,杀敌先锋”等奖旗和“战斗模范连”称号。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6连保持战争年代坚忍不拔、一往无前的硬骨头精神,出色地完成了剿匪反霸、抗美援朝、战备训练、抢险救灾、施工生产等任务。1962年,开赴东南沿海地区执行紧急战备任务,以“战备思想硬,战斗作风硬,军事技术硬:军政纪律硬”而闻名。1964年1月22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授予该连“硬骨头六连”称号。1984年1月22日,中央军委赠予该连“发扬硬骨头精神,开创连队建设新局面”的锦旗。1985年6月6日,因该连在老山对越防御作战中战绩突出,又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硬六连”的称号。

    6连2班班长刘四虎是诉苦三查中涌现出来的子弟兵典型,在这次战斗中表现极为勇猛。刘四虎率领全班攻占国民党军占据的第一座山头,迅即向第二座山头突击,战至只剩下他一人,又只身冲入国民党军阵地拼杀,连续刺倒7人。当被10余名国民党军包围时,毫不畏惧,继续拼刺,身体受伤11处,仍坚持战斗,最后昏到在堑壕里,后被增援的同志救出。刘四虎为战斗的胜利做出了贡献。

    战斗结束后,贺炳炎和廖汉生亲自赶赴战地医院看望刘四虎等战斗英雄。贺炳炎握住刘四虎的手风趣地说:“你的名字起得好,你一人能顶上四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