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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只有‘一瓢水’!”

    “一瓢水”要能浇死敌人,那必须是烧开了的热水才行。根据刘忠的指示和决策,第90团的登城突击队分成了5个组,即火力组、梯子组、跳板组、投弹组和登城突击组。刘忠连夜到各处检查,并组织所属干部制订具体计划。他还深入到战士中间召开军事民主会,听取意见。“一瓢水”“十分钟”,成了登城战斗的有力动员口号,人人表决心,个个在挑战,战斗情绪十分高涨,恨不得马上打下长子城。

    9月18日19时,总攻长子城的战斗打响了。随着刘忠一声令下,两发红色信号弹划过天空。顿时炮声隆隆,震耳欲聋。我军山炮集中火力攻打一点,把城墙打开了一个缺口。轻重机枪密集的火力,压射住了敌人的火力点。战士门抬着云梯,冒着弹雨,朝城墙根冲去。一个战士倒下去,另一个战士上来抬着云梯继续冲。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在刺鼻障眼的硝烟中,云梯架在了被山炮打陷的缺口上。

    挂满手榴弹、手提机枪的战士,像猛虎般地扑过去,登上云梯。当第一个手举红旗的勇士爬上城垛时,我炮火立刻停止射击。勇士们用手提机枪向城里的敌人猛烈扫射,后续部队接着登城。敌人吓破了胆,顾头不顾尾地乱钻。有的神志尚未清醒过来就成了俘虏。

    “十分钟”,“一瓢水”成功了!第20团胜利登城,第772团、第38团在北门和东门也相继登城成功。城里的敌人妄图作最后的挣扎,组织了数次反冲击,结果都被我军打退了。第90团进展最快,迅速占领了钟鼓楼制高点,以这个制高点控制着全城。部队不走大街而在房屋内挖洞钻过,这样既隐蔽,又可避免被敌人杀伤。就这样我军很快地接近了敌人最后顽抗的据点县政府。战士们先甩上一阵手榴弹,然后乘着硝烟,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杀上去。敌人顶不住了,纷纷缴械。阎锡山的挺进第2纵队司令白映瞻也被我第20团活捉了。

    这一仗,第386旅共俘敌官兵1500余人,击毙敌官兵500多人,缴获敌全部枪炮、弹药和大量辎重。在第386旅攻克长子城的同时,兄弟部队也先后攻占了壶关、潞城、屯留、襄垣,各路部队均向长治前进,如洪流漫卷,扫清了沿途障碍,直逼长治城下。

    根据刘、邓首长的部署,刘忠的第386旅配置在长治城北面,任务是攻打北关。部队正在修筑交通壕隐蔽接近城墙时,天上忽然下起了滂论大雨,挖成的交通壕全都变成了水沟。因此,登城的准备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众人十分焦急。

    就在心急火燎时,太岳军区司令员陈赓打来电话,对刘忠说:“阎锡山派来援兵2万人,在其第7集团军副司令彭毓斌的指挥下,从太原出发,已经到了沁县,现正日夜兼程向长治急进,企图解救长治的史泽波,与我军决战。”

    情况突变,形势紧张。如继续攻城,很就可能在城未攻克之前,敌援兵就会赶到,对我军形成两面夹击,而我北面阻敌前进的部队力量较弱,有可能抵挡不住;如果放弃攻占长治城,那么上党地区就会依然被阎锡山控制着,就完不成党中央赋予晋冀鲁豫军区的任务。在这刻不容缓的关键时刻,刘、邓首长决定:围城打援。以少数兵力继续围攻长治,主力部队分东西两路立即北上,先歼灭敌援兵,然后攻占长治。

    386旅接到命令:立即撤离长治北关,速向老爷岭前进,抢占老爷岭阵地,参加歼灭敌人援兵的战斗。

    刘忠率领部队从长治北关泥泞的工事里撤下来,战士们穿着被雨淋湿的衣服,冷风一吹,寒气刺骨。但战士们听说要打大仗,一个个士气很高,早已忘掉了寒冷。

    10月3日,第386旅到达壶关北的余吾镇。刘忠命令第772团控制东梓,第20团控制从岳地村到余吾镇的公路,士敏独立团进到草滩集结待命。

    前方就是老爷岭,它是由四个山梁构成的,主峰顶上有座庙,居高临下地控制着白晋公路。它与白晋路东的磨盘脑相对应,是长治以北惟一的险要地段。我军原打算先敌占领老爷岭,但敌人来得很快。在刘忠带着各团干部去察看地形时,我侦察部队已与敌第47师先头部队打响了,敌人抢先占领了老爷岭。

    刘忠当即指挥部队向占领老爷岭之敌发起攻击,第772团从西面攻了几次都没攻上去,第20团和士敏独立团从东面攻了几次也没攻上去;太行部队的第14团从正面攻击了几次还是没攻上去。各团都有伤亡。

    刘忠一见强攻不行,便决定改为夜袭,以智取胜。又是第20团团长楚大明,带了一个连悄悄地迂回到敌人侧后,以突然动作占领了老爷岭东北角的两个小山梁,切断了敌第74师与其北面主力的联系,并控制了老爷岭的水源。

    敌人被包围孤立,饮水被切断,便拼命向我军进行反扑,均被第386旅打退。几个回合下来,敌人军心开始动摇。10月6日,就在刘忠重新组织兵力准备再次发起攻击时,老爷岭上的敌人怕被我军歼灭,放弃了阵地,向东逃窜了。

    第386旅占领老爷岭后,旅指挥所立即移至老爷岭。刘忠站在老爷岭的制高点上观察,远闻东面磨盘脑炮声隆隆,轻重机枪和手榴弹就像热锅炒黄豆,“卡巴卡巴”地响个不停。磨盘脑一带被弥天的硝烟遮住。刘忠在望远镜里看见敌人大队沿着公路向南运动。突然,东北方向的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刺着他的眼睛,使他警觉起来,从望远镜中仔细观察,发现一小股敌人正在向北移动,亮点是太阳照射在敌人身上背的洋油桶而发出的闪光。

    “奇怪,大队向南,为什么有小队反而向北走?敌人在耍什么花招?”曾在红军长征中担任过红1军团侦察科长的刘忠在心中自问。一系列的疑问,使刘忠紧张地思考着。他立即派出侦察部队插到北面去查明情况,同时反复地想敌人是否要向北撤退,“佯南而实北”。他分析这三天的战斗,看来敌人无力再向长治前进,解不了史泽波的围,彭毓斌不会跟着史泽波一块送命的。事不宜迟,他立即给陈赓司令员打去电话:“报告司令员,敌人企图向北逃跑。”

    “什么?逃跑?有根据吗?”陈赓司令员反问道。

    刘忠说:“我亲自观察的,敌人正在向北移动。”

    陈赓说:“你把情况确实弄清楚了,我马上到你那里去。部队准备行动。”

    这时是10月7日下午3时。下午5时,陈赓司令员、王近山副司令员带着参谋人员来到老爷岭。刘忠将敌人的动向—一指给陈赓看。侦察分队这时也回来了,报告说:“已查清北面是小股敌人掩护着行李、担子向北走。”

    陈赓听完情况汇报后,停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在紧急关头,他的沉着、果断是令人钦佩的。大约过了20分钟,陈赓才说:“好!刘忠,敌人是开始返了。你马上率20团沿公路左侧北进,插入敌后,堵住敌人。你们要赶到敌人的前头,迫使北退之敌停滞于囗亭以南地区,以利于我集中全军的主力部队,彻底歼灭敌人。”

    刘忠带着20团立即出发了。这是10月7日的黄昏。部队在白晋公路的西面,沿着姬家沟、河口、白家山向北急进。黑夜行军,人不歇脚,马不停蹄,一路队形与敌并行前进。敌人走公路,我军走山路。我们的部队虽然连续打了半个月的仗,但全旅指战员的战斗情绪非常高涨。战士们懂得,打运动战,大踏步地前进,是去消灭退却逃窜之敌,所以劲头特别大。他们要赶上敌人,他们要超过敌人,跑到敌人前面去堵住敌人!

    追呀!追呀!追上了敌人就是胜利。刘忠率领部队从黄昏前出发,经过40多里的夜行军、急行军,而且是山路行军,到达漳河西岸的土落村时,已是晚10时了。这一带是太岳老根据地,群众基础很好,刘忠派参谋人员赶紧找来老乡问情况。老乡说:刚才有100多名白狗子骑兵慌里慌张地渡过漳河,向沁县跑了。

    一听这话,刘忠心里很着急,他分析逃跑的很可能是敌人的指挥机关,于是赶紧布置部队进入阵地,控制河岸,切断公路,堵住后续之敌。

    这时,在土落村口放哨的战士抓到了敌人一个逃兵,刘忠亲自进行审问,才得知敌人的大队人马尚未过去,现正由南面开来,企图北窜撤回沁县。情况弄清楚了,刘忠稍稍放下心来。他命令楚大明立即派1个营渡过漳河把住河岸;另2个营和团直属部队占领阵地,连夜抢修工事。

    此时的刘忠,心中非常清楚,即将来临的是一场艰苦的堵击战,能不能歼灭北逃之敌,关键在于手中的这一个团能不能堵住敌人。因此,一定要堵好,打好,不惜任何代价,坚决完成堵住北退敌人的战斗任务,以保证整个战役取得全胜。

    10月8日,东方发白天刚明的时候,只见大批的敌人从南拥来,一队一队地向北进,有的还集结在小山前公路两侧的洼地上,在很小的一块地方竟聚拢了2万多敌人,就像大雨前的蚂蚁,一群群在路上乱窜,挤挤嚷嚷,不顾首尾,其密集的程度和混乱的状况令人眩目。

    遭到我军的堵截后,敌人狗急跳墙,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拼命地向20团的阵地进攻,炮弹雨点般地落到20团的阵地上。20团在刘忠的指挥下,一次又一次地打垮了敌人,并组织了反冲击,与敌人展开白刃格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