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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流泪,下决心啥也不说了。

    毛泽东是见不得泪的。我一哭,他立刻显出不安,喃喃着:“算了算了,以后注意么,交待了的事儿……你也不要哭么,我要吃饭了呢……

    毛泽东简单吃几口便放了筷子。他起身离开时,朝我说了一句:“你跟我来。

    “说说吧,是怎么回事?”毛泽东一进卧室便向。我知道他已经明白七八成了,我的泪水和江青的始终沉默便是一种说明。但是,毛泽东一定要让我说出为什么?

    “你全明白了,为什么还要我说?我的泪水又流了。

    “我要你自己说。毛泽东有些烦躁,“你说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听话不听话?说。说仔细。”

    于是,我讲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这就对了么。你不哭了,这就好。心里有不痛快就要找人吐,吐出来就痛快了,不吐你就还要流眼泪。”毛泽东把我说得又舒服又不好意思。我咧咧嘴,样子大概介于哭笑之间。毛泽东却忽然沉下脸,用温怒的声音断然道:“不错。说对了,我就是土包子!我是农民的儿子,农民的生活习性!她是洋包子,吃不到一起就分开。今后她吃她的,我吃我的。我的事不要她管,就这样定了。”

    大凡毛泽东讲话,说了就要算数,其他人是不能不照办的。除非他自己又说了否定过去的话。大事小事。“交待了就要办”.“不办就要追究”。他说:“不能开这个头。

    那以后,毛泽东和江青分开吃了。即使在一个饭桌上。也各是各的饭,各是各的菜。毛泽东从未动一筷子江青的菜,江青仍时时尝几片毛泽东的菜。毛泽东喜食辣。不辣不成菜。他说能吃辣椒的人革命性强。所以江青总要夹几片毛泽东的菜辣辣嘴。

    除红烧肉外,毛泽东也爱吃鲤鱼。在陕北住杨家沟时。贺龙托人给毛泽东送来几尾鲤鱼。恰好江青去河东接李纳回来,用看李纳的阿姨就是后来成为我妻子的韩桂馨。

    记得伙房周师傅作了两条鲤鱼,江青考虑毛泽东天夭吃黑豆。用脑又多:很缺营养,就把一条大的给毛泽东吃,她和李钠吃那条小鱼。

    当时,我侍立毛泽东身边,韩桂馨照顾李钠。李钠一直随韩阿姨吃大食堂。天天顿顿是煮黑豆。看见鱼自然很馋。江青给她夹一口,将筷子倒过来又给阿姨夹一口。阿姨不吃,李钠不答应。阿姨只好跟李钠一起吃。江青就用筷子一人了口地给她们俩分光了那条鱼。、我看到阿姨眼里含了泪。那时还是很有革命情谊的。

    毛泽东并不给我夹鱼;他独自一边看文件,一边想事情,一边吃鱼和黑豆。我也并没想吃那条鱼。

    可是,毛泽东站起来了,指指盘子:“银桥,吃掉它。

    “我。我不吃……”

    “我没有病,那一面还没动过么。”

    “不是那个意思。留着主席晚上吃……”

    “不要剩,我不吃剩鱼。”毛泽东说罢便走了。

    江青匆匆吃掉碗里的黑豆,招呼阿姨和李钠都走了。他们有意留下我一个人,免得不自在。

    那条鱼,毛泽东只吃了一面,另一面的肉丝毫没动。那半条鱼是我一生中吃得最香的半条鱼。毛泽东不是不吃剩鱼,此前此后我都见过他吃剩鱼。他就是为了叫我吃,因为那段时间生活太苦了。

    毛泽东吃饭历来不讲究,饭菜掉在桌子上拾起来就放进嘴里。他用过的碗不去找到一粒剩饭,他在青少年时,曾有意吃冷饭、剩饭、馊饭,以野蛮其体魄,为将来以经受艰苦生活的考验作准备。但是,在吃鱼的问题上他却“震惊中外”地讲究一番。

    1948年底,米高扬代表苏共中央和斯大林秘密来到西柏坡,住在西柏坡后沟。中共五大常委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粥时与米高扬多次会谈二据说斯大林想劝阻我们过江。说你们要是过江,美国肯定会出兵干预。会谈都是在毛泽东的房间里。毛泽东历来是自有主张,不肯听命于任何人。他的选择与决心早有历史事实摆在那里。我要讲的是生活。

    米高扬一行在西柏坡住了一星期左右。记得在一起喝过两次酒。苏联人带来许多罐头食品,还有酒,拿出来自然挺洋气挺花哨。米高扬穿的也好,大衣皮帽子威风得很。中国共产党的五大常委都穿着没棱没角的;日棉军衣。毛泽东的衣服上还有补丁。西柏坡能有什么高级食品?无非是自己养的鸡和漳沱河里的鱼。用鲜鱼做了红烧鱼,溜鱼片。当时苏联人带来一名翻译,我们有两名翻译。师哲是工作翻译,毛岸英是生活翻译。苏联人是很能喝酒的,米高扬用玻璃杯喝汾酒像喝凉水一样。中国的五大常委,毛泽东沾酒脸就红,朱德喉炎不能喝,任粥时高血压更不能喝。刘少奇只能用小盅喝一点白酒,周恩来算中国人里能喝酒的了,却哪里敢比米高扬用大玻璃杯子咕咯咕哆地灌?饭桌子上气氛很愉快。但我相信,以毛泽东那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就是喝酒他也不愿意看到苏联人大出风头。他很快便招呼盛饭,吃饭了。

    米高扬说:“谁都说中国的饭菜好吃,我们就是不会做。将来中国革命胜利了,我们要派人来学习中国的菜肴,增加西餐的花样。

    毛泽东笑道:“我相信,一个中药,一个中国菜,这将是中国对世界的两大贡献。”

    可是,一位苏联客人的叉子举在红烧鱼的上方问:“这鱼新鲜吗?是活鱼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将肉叉入嘴里。

    毛泽东随意望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但是,一年后他出访莫斯科,向随行的中餐厨丽严格下令:“你们只能给我做活鱼吃,他们要是送来死鱼,就给他们扔回去。”

    果然,苏联人送鱼来了,是特别警卫队的一名上校带人送来。是死鱼。厨师尊照毛泽东的命令“扔回去”.拒绝接收,特别警卫队的上校慌了;语言又不通,忙找来翻译。这才明白毛泽东只要活鱼不收死鱼。

    “我们马上这一条活鱼来。”上校向客人保证。

    于是,克里姆林宫里大小人物都知道:毛泽东吃鱼很讲究,不是活鲤鱼他不吃。

    第十一章

    常使毛泽东发愁的事情是什么?

    有两件事几乎困扰毛泽东一生,常常使他发愁。

    一个大便,另一个就是睡觉。

    毛泽东有习惯性便秘,二三天大便一下,有时一星期才能解一次。

    我来到毛泽东身边的第二天,就是在杨家园子宿营,毛泽东与我谈话,达成”借用”半年的协议之后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又定了第二个关于“大使的协议,”。

    那天夜里,毛泽东查看军用地图,铅笔在地图上画着。正思考得人神,忽然皱起了双眉。他稍忍了忍,便随手抓起一张纸,匆匆向外走。我用于摸着盒子枪,紧随他身后。他直朝野地里走去,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一边紧跟,一边警惕地注视周围情况。

    雨后的田野湿漉漉,静悄悄。毛泽东走到一个土坎后便解裤带。这时我才明白他要解手。稍稍松开一口气。

    可是,毛泽东忽然发出轻微的声音:“哎哟。”

    我蓦地一惊,拔出枪。却不曾找到目标。紧张地问:“怎么了?主席。”

    “扎疼我了。”毛泽东喃喃着低头查看。

    我走过去观察,原来是碱草的尖叶子直挺挺竖着扎了毛泽东。这算一个不不的拿故。我赶紧拔掉那些草,又用脚踩踩平。说:“好了,主席。”

    毛泽东蹲下来。我选择一个隐蔽的位置潜藏好,一丝不苟地警惕周围。时间过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可以听出他大使很吃力很痛苦。不过,一旦便出来他就安静了,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蹲着。周恩来大便时间也长,但他是因为着报看文件。毛泽东不着,蹲的时间比周恩来还要长、

    他终于起来了,大概是蹲麻了腿,站了一阵儿才迈出步,而且步子不稳。

    “主席,你为啥不在厕所大便呢?”我问。

    “我嫌它臭,对脑子不好。”毛泽东嘟嚷说。

    ·,可是,我见你跟老乡聊天,就用手捏碎粪肥,拍拍手又吸烟,你可没有嫌臭呢。”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毛泽东望望我茫然的样子笑了。问“你说,什么时候思考问题最好?”“大概……躺在床上?”

    “不对”毛泽东摇头,忽然朝我贴近过来:“我告诉你吧。就是拉屎的时候。拉出屎了,一阵轻松,正好想问题。”

    我噗哧一声笑了。

    毛泽东一本正经地问我:“你说,厕所那么臭,能想出好主意吗?”

    “怪不得主席在野地里拉屎呢……”,

    “嗯,银桥。那我们就再定个协议怎么样?我解手,你就找一把锹,帮我挖个坑。你看行不行?”

    “行,就这么定了。”我回答。以后。每当毛泽东大便,我就找把铁锹跟在后边,一直跟到进城,跟到中南海,他始终不曾进厕所,都是便在我挖的坑里。然后埋掉。住进菊香书屋,周恩来亲自组织专人设计研究,为毛泽东修了一个厕所,他才不再要我扛锹。

    那次大便回来:毛泽东便向周恩来谈了自己想好的歼敌计划:在沙家店歼灭敌36师。他们俩研究之后,作战方案很快便制定出来。电话没架好,就派警卫员马汉荣和邵长和将作战方案直接送到了彭德怀手中。

    这是对西北战局有决定意义的一仗。彭德怀打得漂亮。将钟松的36师全部彻底地歼灭了古毛泽东说:“这是一个转折点。”抱

    说句笑话吧,解放战争的许多胜仗,与我给毛泽东扛锹挖坑是有密切联系的呢。

    毛泽东时常有便不下来的时候,医生说毛泽东便秘,与吃辣椒多上火有关,便限制他吃辣椒。可是,毛泽东离不开辣椒,限制几天便犯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