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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淮南皓月冷千山(四)

    刘葭一听,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对,娘不能陪我。不然我就没有小弟弟了。”

    “小弟弟?”这下连刘彻也愣住了,陈娇更是大感尴尬。

    “对啊。糖糖说,爹和娘要睡在一起,葭儿才能有小弟弟,所以人家一直好乖。”刘葭皱着鼻子说道,显然她渴望和父母同睡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只是为了那个有小弟弟的愿望一直忍耐着,“爹,葭儿什么时候才会有小弟弟噢?”

    刘彻神色复杂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道:“以后会有的。”

    得了这样的一个承诺之后,刘葭立刻欢呼起来,说道:“父皇,你说的,不能不算数噢。”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大约她的父皇是无所不能的,虽然出宫之后她更喜欢和民间普通女孩那样唤她的父皇为爹,但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要用父皇这个称谓来肯定某些承诺。

    “当然,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刘彻说道。

    刘葭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然后说道:“嗯,父皇从来不骗人。娘,你听到了吗?葭儿很快就有小弟弟了哦。”

    “听到了。”陈娇的脸色却没有那么好看,虽然她面上勉强笑着。

    刘葭将身子缩到陈娇怀中,在她胸前蹭了蹭,撒娇地说道:“娘,再给葭儿说个故事吧。”

    望着女儿天真的面容,眼角余光撇到一边那个用近乎宠溺的眼神看着她们的男人,陈娇开口说道:“好啊,娘再给你说个故事,这个故事叫做《大话西游》……”

    “……她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所以最后紫霞仙子死在了孙悟空的怀里。”陈娇将故事说完,才现女儿早已在她怀中睡着了。睁着眼睛的是边上那个男子。

    “我的心上人是一位盖世英雄,他说有一天会踏着七彩云来娶我……”刘彻复述着紫霞仙子地名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陈娇,说道,“阿娇,在你的心中,也期待着那样一个男子吗?或者是刚才那个故事里那样的一个解救白雪公主于危难之时的白马王子?”

    陈娇低下眼睑,说道:“……只是个故事而已。再说。那是每个女孩子儿时都会有的想法。”

    “朕以为你会想到的人,只有朕呢。”刘彻说道。

    陈娇便沉默了,一言不地轻拍着刘葭的背。的确,阿娇地儿时只有刘彻,她的童年以及少女时代,想的念的都是刘彻。但是陈娇却不是啊,那时的她沉浸在各式各样的漫画之中,吃薯片嗑瓜子时偶尔会在心中描绘自己将来的那一位会是怎么样的。但那只是个朦胧地影子。在陈娇懂得什么是少女情怀之前,她就被卷到了这个世界,在情窦未开的时候就接受了阿娇身上那太过痛苦和绝望的记忆,而带来这一切的人,正是眼前的刘彻。

    她不觉抬眼望着刘彻。仿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清他一般。烛光下,刘彻实在是个帅气地男子,尤其是眉眼间那种睥睨天下的神采,这样的男子即使没有帝王的身份。也是很吸引人地。少女时又怎么想得到自己将来会和这位汉武帝扯上关系呢?对那时的她来说,汉武帝刘彻只是史书上的一个名词,代表着一个值得向往的年代,却从没想过自己能够身在其中,在汉民族形成的最初年代里陪伴这个塑造了汉民族个性的男人。

    “你知道吗?紫霞仙子她至少有追逐的勇气,而我只是个胆小鬼。”陈娇说完,拉了拉毯子,轻轻躺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刘彻见此,也不再言语,只起身走到一边将烛火通通吹灭,然后躺下,说道:“阿娇,朕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朕是真的不会再伤害你了呢?”黑暗中却没有人回答他,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刘彻说了一声:“睡吧。”

    ……

    风偶尔吹起。将行帐微微撩起,一丝月光透了进来。一个身着素纱禅衣地女子半坐着,仿佛没有感觉到那夜风的寒意,她痴痴地望着边上那一大一小两张睡脸。

    “紫霞仙子说,她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可是我却连结局也看到了,刘彻,你叫我还能相信什么呢?”

    淮南王府,比武场。

    “王叔,请手下留情!”一个恭恭敬敬的少年向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男子行了一礼,方开始舞动手中的剑。

    那男子满不在乎地挥了会儿剑,说道:“建儿,你可得小心了。王叔这剑术在我们淮南可是无人能比的啊。”

    说话人正是淮南王的太子刘迁,他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两年前因为在比剑中打败他,而被他逼出淮南的八公之一——雷被。而他对面地正是他地侄儿刘建。由于淮南王独宠王后,所以在淮南王府那些庶出的王子们是没有任何地位地,刘建的父亲刘不害就是这样一个王子。刘不害生性懦弱,面对刘迁和刘陵这两个嫡出的兄姐只会惟惟诺诺。也许是物极必反吧,他生的儿子刘建却是极有雄心,不但从孩提时就开始讨好自己的陵姑姑和迁王叔,长大后也跑前跑后跟在他们身边。因为他有些小聪明,倒也参与了一些淮南王府的机密大事,之前他还曾数次跟随刘陵到长安刺探情报。

    两人说完便开始比试,一时间刀光剑影,煞是好看,只是在真正高手的眼中却未免有些儿戏,甚至明显可以看出刘建正放水让自己的嫡王叔。伍被正是这样一个高手,他皱眉看着这形同笑话的比武,心中默默地算着刘建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姿态中剑不敌。自从两年前雷被因为在剑术比赛中击败了刘迁而一直受到这个骄傲自大的淮南王太子排挤之后,整个淮南就没有人敢随便赢他了。

    果不其然,刘建在来来回回了十多招后,一个侧身迎向了刘迁的剑锋,一股鲜血从他肩上流出。这场比武,他又输了。刘建强忍着痛楚说道:“王叔果然高明,侄儿竟然怎么也躲不开。”

    “哈哈。”刘迁显然十分高兴,他大笑道,“建儿啊,看来你是火候还不够啊。刚才明明一个闪身就能躲开的啊。以后让伍先生来教教你,帮你提高一下水准。”

    “是,叔叔说的是。”刘建自然是满口应承。

    伍被看着眼前这场景。越看越觉得难受,连刘建这点小伎俩也看不出,这样地太子将来真的可以继承王位吗?更别提如今他们父子正筹谋着取代朝廷那位雄才大略的皇帝。只是,刺客已经派出,怕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刘建注意到一边的伍被,忙喊道:“伍先生来了啊!王叔正和我说你呢。”

    刘迁也注意到了伍被,走过来招呼道:“伍先生,今日怎么来了?”

    淮南王座下八公虽然是他的门客。但是平时却不居住在王府之中,而是在城外的一座山上,那座山因此被称为八公山,只是如今八公山上少了雷被,仅有七公居住。唤做七公山倒更合适些。

    “伍某是来请问太子,那刺杀令是否已出?”伍被拱手道,他筹算了下日子,就算皇帝的脚程再慢。也差不多该到雍地了,雍地行宫守卫森严,进了那里想再动手可就晚了。这主意是他出的,但是交由这刘迁太子实行却令他大大地不放心,若一个不好,没弄死皇帝,只怕这个淮南王府可就完了。

    “放心吧,刺杀令已经下达了。为了保证一次成功。我还命人传信给了那个从小侍候在刘彻身边地死间,让他配合刺客下手。”刘迁满不在乎地说道。

    伍被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淮南王府为了谋反之事准备了将近四十年,因而颇有些家底,但是没想到竟然连皇帝身边都留下了死间,这样看来,一切都没问题了。

    “什么刺杀?死间?”就在两人相谈正欢的时候,忽如其来的一个女声插了进来。三人转过头。正是他们熟悉的一个人。淮南王翁主刘陵。

    刘迁有些瞠目结舌地说道:“王、王姐,你怎么来了?”他心中暗暗叫糟。父王可是吩咐过,这事情绝对不能让王姐知道的。

    就连伍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到了。虽然说刘迁才是淮南王府的正统继承人,但是眼前这个陵翁主却比这个草包太子厉害得太多了,这些年来几乎成了淮南王的左膀右臂,若不是这件事情触到了刘陵地死穴,想必肯定是少不了这位陵翁主的参与的。

    刘陵见他们这个样子,仿佛猜到了些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颤抖着说道:“死间……难道说……”

    刘迁一脸懊恼地走到刘陵的身边,说道:“王姐,你可别生气啊。天下好男儿那么多,等你成了长公主,还不都随你挑,你就别太在意那个男人了。”

    “……你们派人去刺杀他?”刘陵问道。

    “是啊。已经出好几天了,估计这会儿都下手了。”刘迁和刘陵的姐弟感情是极好地,便老老实实地答了。

    “混账东西!”刘陵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骂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刘迁的脸立刻红了半边,他长这么大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但他又不敢对刘陵叫骂,只能狠狠地看向伍被,心道,都是这个老匹夫,没事干吗来找我问这事啊,这会儿还被王姐知道了。

    伍被看到刘陵那怨毒的眼神和刘迁地迁怒,心凉了大半,他知道,假如淮南王篡位成功了,那天下之大,怕是没有他伍被生存之地了。

    “这个主意,简直蠢透了。”刘陵怒骂道,“就算他死了。你们以为,就能轮到我们淮南继位吗?太子是谁?他是卫青的亲侄儿,有卫青这个大将军保驾,你们以为我们淮南能有多少机会吗?采用这个主意,还不如直接起兵!”

    ……

    雍地在长安的西面。是汉代皇帝祭祀的地方,建有多座祭祀用的庙宇宫殿,刘彻几乎每年都要来这里祭天。他们一行人从长安出来,绕道京辅都尉、左辅都尉、右辅都尉再到雍地,其实是绕了一个大圈子。起初,陈娇以为这么安排的用意是为了贾杜康,后来才现不是,之后她便一直摸不清楚刘彻这么安排的用意。一直到那一天……

    那天,天气忽然变得很是炎热,而他们恰巧路过一条河边,便陪着女儿打起了水仗,秋季地河水本该有些寒凉地,但是那一日的秋老虎确实特别地后害,河水淋在身上倒也没有感到寒冷,只觉得一阵清爽。陈娇已经是好久不曾这么放肆了。在这简单的泼水动作之中,心情竟然不觉放松了下来。嬉戏完了之后,刘彻走到陈娇身边,将她拥在怀中说道:“终于笑了。”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这几年来。刘彻不知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她却始终难以将心防放开。但是那一个简单的拥抱中,她却忽然懂得了这个男人从来不说出口的某些东西,还有他特意安排这次奇怪行程的目地。没有那么多边边角角地理由。没有那么多鬼鬼祟祟地阴谋,其实他真的仅仅是想带她和女儿出来走走而已,只是她却防他防得那么深、那么严。

    她不由得红了眼眶,伸手回抱住刘彻,哽咽着回了一句:“谢谢!”这样一句没头没脑地话,她本以为刘彻是不会懂的,不曾想,他竟然懂了。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知道,他懂得她。

    雍地近在眼前,之前刘彻安排杨得意马何罗等人先行,大张旗鼓地先去雍地,而他们一行人是中途离开的。刘彻派人牵着马车离开官道,绕到山间小道上。

    “我让得意和何罗在前面不远处等我们。”刘彻说道,“换上宫人地衣裳就可以回到行宫了。”

    陈娇抱着睡着了的女儿。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马车行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几人在前方等候,正是心焦如焚的杨得意及马何罗等人。自从得了刘彻的密令,他们就一直胆战心惊的,生怕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变成替死鬼,现在终于看到刘彻地马车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让他们提了一个月的心放了下来。

    杨得意忙迎了上去,略有些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陛下,娘娘,你们可回来了!”

    刘彻走下车,对杨得意笑了笑,说道:“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等会儿天色暗些,陛下和娘娘还有公主从侧门进,就可以回宫了。”杨得意应道。

    “嗯,那就好!”刘彻淡然道,一面伸手接过陈娇怀中地刘葭,说道,“葭儿给我吧,你抱了这么久,也累了。”

    陈娇的确感到有些疲累,她点了点头,将刘葭交到了刘彻的怀中。两人间的动作倒是十分的自然,倒叫一边的杨得意有些恐慌了,他忙插进来说道:“陛下,娘娘,公主还是交给得意吧。”

    “不用了。”刘彻摇头拒绝,说道,“我们走吧。从这儿到行宫,还有一段路吧?”

    “是啊,陛下。”杨得意应道,“而且这一路也不适合过马车,所以……公主还是交给得意吧,不然真的会累着您的。”

    这一次刘彻没有再回答他,只轻轻转头对陈娇说道:“累了吗?还有一段路才能到行宫呢。”

    “没事。”陈娇轻声回答道。

    “那……走吧。”刘彻说道。

    走了没几步,陈娇听到一阵马蹄声,转过头,看到那辆陪伴了他们一月之久地马车正在一个侍卫的驱使下,向来时的方向行去,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停在原地遥遥地望着那个方向。

    要结束了吗?这一段时间来的安逸和无忧……一旦回到了宫中,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吗?到时候只怕又要去面对卫子夫、面对刘嫖、面对那些自己想要的不想要的一切吧。

    “阿娇,回家吧。”刘彻一手抱住刘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用空出来的那只右手抓住陈娇地手,说道。

    “回……家?”

    “是啊,回家。”刘彻握紧了陈娇地手,说道。他当然知道她在犹豫些什么,但是他是这个国家的帝王,是绝对不可能长久在外游荡地。放不开阿娇,是他最后的一点私心,一点坚持,所以只能让她陪着自己在那深宫之中度日。

    陈娇仰头望着刘彻,家?刘彻真的能给她一个无忧无虑、遮风挡雨的家吗?

    异变就生在陈娇犹豫不决的时刻,也许是因为终于到了雍地,一直高度戒备的侍卫们也松懈了下来,竟然轻易地就让那些刺客闯了过来。

    刘彻见此,猛地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多少慌张,他沉着地将葭儿交到了陈娇的手中,将两人揽到自己身后的保护范围之内。因为刺客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所以很快就有几个人靠近到刘彻的身边,从那几人遽然放光的双眼中,陈娇可以看出,他们的目的绝对是刘彻。

    摆脱了马何罗的纠缠,一个蒙面客猛地向刘彻扑来,手中挥舞着长剑,直欲置刘彻于死地。就在剑锋指向刘彻胸前的那一刹那,被一把长剑挡住了。刘彻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他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几招就一剑划破了那刺客的喉咙。

    这是陈娇第一次看到刘彻出手,他的一招一式,腾转挪移,都宛如清风拂过般的飘逸潇洒,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但是那不时从剑尖飞出的血丝和落在他淡色衣裳上如同梅花般的红点,都在证明,刘彻的剑法并不只是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