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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世界都知道龚家父子反目,水火不容,尽管逮谁喷谁的首辅没有正面骂过儿子,但龚忱搬离龚家的事人尽皆知,连曲鹞都从嬷嬷那儿听到了风声。

    怪不得那天晚饭公爹让他们“滚得越远越好”,婆婆也不留人求情,狗男人颠倒黑白利用她当借口,还骗她说什么不想把钱给大嫂,弄了半天原来是他自己忤逆不孝,这人怎么这样!

    不过婆婆对他们是真的好,非但早早帮着找了新院子,还让家里的二管家书晴跟去,除了原来服侍龚忱的丫鬟小厮嬷嬷,又让林管家匀了一些家丁仆妇。

    “一苇小筑原是你们二哥龚衡住的,他也是早早就搬出去了,后来给了忱儿,结果也留不住人,唉……要用什么你尽管带走,嫌笨重麻烦懒得拿的就放在家里,不会有人动,往后过节回来还住这儿,这院子会一直给你们夫妻留着。”

    曲鹞听蓝鹤这么说,鼻子一酸眼眶就湿了。

    “儿媳会常回来给母亲请安的,母亲得闲了也一定要来找我玩呀。”

    “放心,会常去的。你们新家附近温府住着的那位是我的旧友,鹞鹞在外边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赶不及来找我,找他帮忙也行。”

    看来婆婆对这个温大人相当信任,龚忱又说他长得好看,不知是怎样的琨霜秋玉绝代风华,若有机会见识一下就好了。曲鹞跟在蓝鹤身边久了,逐渐释放本性里的天真好奇,男女之防远不如其他名门闺秀看得重。

    在曲鹞忙忙碌碌指挥下人搬家时,龚忱去了一趟房山,亲自查看了当地知县刚布置好、雇了山民动工开挖的水洞山,矿脉在山谷最底,他抬头环视四周群峦,不禁双眉深锁,如果像老头子说的那样引来矿盗矿匪,那在这谷底开矿的人对匪徒而言简直就是瓮中之鳖。

    并且挖出来确实是有矿银的,那为什么老爹与户部都那么反对开矿呢?真的只是害怕引来矿盗吗?老头子最后的话也很奇怪,他反正不开,其他要开你们请随意。

    龚忱对亲爹的脾气比旁人熟悉得多,自然察觉到龚肃羽在开矿这件事上立场并不坚定,可惜没法问,只能自己悟,于是他回京后向皇帝要了一个人,要一个留在矿山监控全程的人。

    “皇上,以往矿监都是从宫里派去的公公,只能自外监察,最后与文臣闹得不可开交。依微臣拙见,不如换个法子,派个资历浅的文官去,从‘里面’瞧瞧究竟有无贪腐,为何这矿税总是入不敷出。”

    他给皇帝出馊主意,找个屁股不够正的新人去,只要不是太监,当地官员定然尽力拉拢拖别人下水,有钱赚就分你一杯羹,事后矿税如有猫腻就将这人抓回来审问,一旦他把其他人供出来,皇帝这边就有材料问责科道督察院整顿吏治了。

    昭仁帝对龚忱阴险的脑回路一向无语,然虽无耻却有效,在他深邃暗沉的双目殷殷凝视之下又很难拒绝让他失望,略一思量便颔首答应,毕竟有钱拿还能折腾一下文官们。

    被派去当税监的是已经向皇帝投诚的沉缙,龚忱就爱他这个心志不坚、受不住诱惑的性子,既然有胆量和他家首辅爹作对,那也怨不得他下狠手。

    “沉兄,矿监御史可是个大肥差,比户部这种清水衙门有意思多了。我特地替你向皇上求来,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番心意。”

    沉缙立即会意,千恩万谢,有钱大家赚,怎么能落下背后提携的恩人呢。

    深得皇帝宠爱的龚少爷事事顺利,而康复的昭仁帝自己却不得不面对他最想逃避的事,他再一次召幸樊夫人,次日下诏敕封为嫔,随后命礼部着手选秀。

    讨小老婆是皇帝的权力,内阁无人反对,龚肃羽也没法说不准,心疼女儿的首辅把看似毫不相干的温湛给训了一顿。

    “宗藩改制一事我要入宫面圣,你去同皇上说一声,届时让皇后出来,我要见女儿。”

    “……是。”

    老头一天比一天霸道,温湛暗暗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