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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矿盗抗捕,官匪厮杀时龚忱正好在水洞山,他是国舅,又是首辅的儿子,石综眼见官兵不敌对方人多,生怕这个金贵的小爷有半点闪失,先紧着让人护送他出山,避祸上告朝廷。

    可他却毫不领情,站到楼台上观望了一会儿,下来提着把刀亲自冲了进去,径直走向匪首。

    他还嚣张地穿着官服,傻子也知道抓住当官的万事大吉,刁民一拥而上围攻他,石综等人吓得腿都软了,就算矿被抢了晚些时候朝廷也可以派兵再夺回来,要是这个小祖宗在这里丢了性命,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幸中之万幸,龚忱只是外表斯文,打起来出手狠辣招式老练,一群乌合之众竟奈何他不得,反倒是他手下留情,只伤人不取性命,轻松穿过他们,和盗匪头目说了几句便哄得对方听话收手,双方一齐喊停,止了这场混战。

    石综这才想起他的亲娘是那位手撕活人的安岳公主,母亲活阎王,儿子会打会杀不奇怪。

    在石综看来,龚忱这人非但心机颇深,最可怕的是胆子太大,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无论他背账目是不是唱空城计使诈,今日不顺了他的意,天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手段。

    “下官有罪,是下官心起贪念,利令智昏,有负皇恩。求龚大人念在下官为官数十年,焚膏继晷,兀兀穷年,能网开一面,下官必当尽忠竭节,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呵呵,好说好说,石大人果真是明白人,这矿才开了多少天?何必为了一点小钱葬送半生清名。你去叫人把账册拿来,我们先一起看看欠了皇上多少钱,再计议之后的事。”

    “……”

    他不知道账目!

    拿下了阴沟里翻船的石综,县衙其他人不足为虑,对付沉缙更是易如反掌,几句话就让他交代得明明白白。

    “矿监一职不用你干了,先回京候旨吧。”

    龚忱不过小小户部郎中,无权革去沉缙的御史官职,但他身份特殊,沉缙根本没胆反驳抗命,只求龚忱念在同科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不要向朝廷揭发。

    此人曾经盯着他老婆看,十分无礼,龚忱小肚鸡肠还记着这个仇,不耐烦地朝人家挥手:“啰嗦什么,让你走你就走,要不要上告朝廷轮不到你多嘴,出去!”

    他卸下平日伪装,态度傲慢霸道,沉缙被他抓着把柄,只能灰溜溜地离开签押房,一声不响回了京师。

    龚忱在外边用攻心计审贪官的时候,曲鹞在家里对付丫鬟。

    设计主人失败的黍香惴惴不安地过了几日后,突然被龚忱叫到书房,告诉她他要纳妾。

    “你是陪嫁过来的,是曲家的丫鬟,不是我的人,收你入房要曲鹞点头,再者,我纳妾也得正夫人同意才好过门。你想上位的心思我明白,但这事光我说了不算。你也知道,少奶奶不肯与我行夫妻之事,她家世再如何厉害,我再怎么忌惮她,也不可能为了她让龚家在我这一脉绝后。

    既如此,必须再纳一房小的,我不在乎就近抬个丫鬟还是另娶外人,你要是能说动你主子,让她点头,那我立马收了你,要是不行,我就从外面找个回来,多花几个小钱罢了。

    你家小姐心疼你得很,你去说比我来说省事多了,想上位就抓紧,过时不候。”

    他一如既往高高在上,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说完就让她滚蛋,也没问她是怎么想的。

    毫不作伪的冷漠反倒让黍香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她很清楚,龚忱根本不可能看上她,也不会把她当回事,他只需要一个给他生孩子给他睡的物件。

    破釜沉舟下决心要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的黍香,跪在曲鹞面前,恳求主人把她抬作姨娘,给龚忱当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