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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是一根插在水稻田正中央的萝卜。

    把整颗脑袋——肩膀以上的部分全部埋在密不透风的泥泞之中,那般的沉重,那般的窒碍难行。

    这大概是我对宿醉状态的简易模糊描述。

    用上「简易」和「模糊」这两个词,是因为宿醉的脑袋根本无法好好思考,更别说组织文字或话语了。

    我缓慢地爬起身。大概是因为睡姿不良或地点的问题,我马上就被全身各处的痠痛侵袭,不自觉地发出呻吟声。

    「痛痛痛……」

    我花了一点时间,缓慢地掌握了自己周遭的状况。

    依稀记得和方易安分别之后,我去了蓝紫菡所在的照相馆,然后字面意义上「从早喝到晚」。我应该喝了就算急性酒精中毒也不奇怪的量,真亏我不是在医院里醒过来,又或者永远醒不来。

    依循着身体的记忆,我摸出手机确认日期。幸好只前进了一天……早上的九点四十分。以宿醉刚醒的脑袋来说,判断这些大概就是极限了。

    「啊,你醒了啊?」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依旧是一身ol打扮的梢姊,手上提着早餐店的外带塑胶袋。

    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梢、梢姊?怎……等、等一下,这里……我……欸?」

    虽然清醒了过来,但语言能力似乎还没恢復。振作啊,我的舌头。是被昨晚的酒精麻醉过头了吗?

    「汉堡跟三明治,你要哪一个?」

    「……三明治。」

    梢姊若无其事地把早餐逐一取出,放在我面前的桌上。从摆设看来,这里应该是客厅,而我则是躺在沙发上。

    「饮料只有奶茶喔。」

    「没关係,我算是有抗性的……」

    「是喔,那就好。」

    说着,梢姊就在一旁席地而坐,开始啃起了汉堡。

    「那个……梢姊,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晚上小蓝打电话叫我来接你。因为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只好先把你带回来了。」

    也就是说,我在梢姊家里过了一夜……

    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跟昨天一样,原封不动,顶多只是多了些……很多很多的酒气。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也是,怎么可能会发生。现在就连恋爱喜剧都不这样演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好拚喔。」

    「……欸?」

    嘴里塞满食物,梢姊鼓着双颊说:「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可以陪小蓝喝这么久的。」

    「……我自己也很意外。」

    三不五时就这样喝,别说肝脏了,直接丢掉小命也不是不可能。那个情报贩子的身体构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来接我的时候,她有给你什么东西吗?」

    「喔,有啊,那个信封袋我放你包包里面了。」

    我抓起手提包,里面确实有个陌生的信封袋。我粗暴地把封口扯开,拿出里面成叠的资料。

    「那是什么?」

    「……『客人』的资料。」

    我打开手机内的通讯录,开始寻找关联业者的电话。

    「要开始工作囉。」

    ※

    久违的工作,我,菜鸟经纪人杨品宣充满了干劲——

    「你要的情报真的这样就够了吗?」

    「我也想要更多情报啊,不过不是跟你买。」

    我走在路上,一面与那个恼人的情报贩子通话。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醉意和慵懒。

    「干嘛?信不过我的情报吗?」

    「不不,是您的价码太高,小女子我买不起。」

    「连一点小钱的不愿意花的吝嗇鬼,将来成不了大事喔。」

    「我连下个月生活费都没着落了,节俭一点也要被你说成吝嗇?」

    「好吧,等你发达了之后要常来光顾喔。」

    「……我不会再跟你喝了喔。」

    再跟这个人喝酒,真的会把我这条命喝掉。

    这种莫名其妙的濒死体验只要一次就够了。

    「真小气,又没跟你收酒钱。」

    「前几天的酒钱我改天再还你就是了。等我发达之后。」

    「呵呵,那我就等着吧。」

    打发掉烦人的情报贩子之后,我切断通话。在通话的过程中,我也抵达了我的目的地——徵信社。

    这是一间清白廉洁的徵信社。

    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可能有点奇怪,不过,这里确实是一间单纯的徵信社——因为他们与业界毫无关联。也因为这样,他们的费用才会落在常识世界中的水准。以业界角度来看,甚至用「经济实惠」来形容也不为过。

    对于一个总是捡剩饭的经纪人来说,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增加自己的薪水——降低成本。

    「这种事情委託普通的徵信社就好了,谁要给狮子大开口的情报贩子赚啊。」

    一边自言自语着,我走进了徵信社。

    「不好意思,我来拿前阵子委託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