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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副司令员笑了,让他们出一个拳脚好的军官上去试试。

    一个精壮的黑人军官上了场,他们介绍说这家伙当兵前在他们洲拳击比赛上拿过冠军。

    没一会儿,这个黑人军官就鼻青脸肿地败下场来,嘴里气得嗷嗷大叫:“这不公平!他老跑,象条泥鳅,我打不住他!”他当然不懂得什么叫做四两拨千斤!

    在他们的眼里,较量应该是西部牛仔般的面对面射击或者骑士般的决斗。他们不理解,即便是中国人最推崇的武林大侠,也大多要有一两样暗器或者杀手锏、回马枪之类的黑招。这些,在西方人的眼里无疑是卑鄙下流的无耻行为,而在东方却只能是凭添英雄的魅力。

    让西方人理解东方人的思想是和让东方人理解西方人的思想同样困难的。而许多冲突和危机,又恰恰是由这种困难造成的。

    “我现在用东方人的智慧绑架了这艘航空母舰,我又该怎样用西方人可以接受的方式解决我所制造的危机呢?”

    现在,他们已经停止了对我们前往宝岛地区舰队的干扰。除了留下一个航空母舰编队尾随跟踪我们的大编队之外,另外一个航空母舰编队以及“鹰”号编队的其他护航舰队,全部都在赶往我现在所在的海域。我手中的这艘航空母舰以及他上面全部被我控制的近6000名官兵成了他们最为关注的中心。

    “大概也是世界关注的中心。”

    在回我的核潜艇指挥室的路上,我眯着眼睛望着刚过正午的烈阳将天边的海水都照的入眼刺目的海面,心中感慨万千。

    谦逊是一切成功的开始,狂妄是一切毁灭的前奏。

    一个人走向成功的过程,常常就是他虚心学习、戒骄戒躁、辛勤耕耘、持之以恒的点滴积累;一个人从成功走向覆灭,往往就是他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独断专横、轻狂无度的必然结果。即便是一个历史伟人,也似乎无法逃脱这一客观规律。

    一个伟人,之所以能够成为伟人,决不是仅仅由于他有什么惊人的智慧、过人的胆略和良好的机遇。这些,是其成功的必要条件,但尚不充分。因为,即便是伟人,他首先也还是一个人,而一个人的智慧、胆略、体力等等这一切构成其能力的组成就必然是有限的。回首伟人们成长的历程,我们会发现,他们的成功正是来源于他们善于学习别人,善于借鉴别人,善于利用别人,甚至是善于控制别人。他们成为伟人的过程往往就是他们学习别人、借鉴别人、利用别人、控制别人的数量的不断积累,最终就形成了他们走向伟大的质的飞跃。这样,别人的智慧就变成了他的智慧,别人的胆略就变成了他的胆略,别人的体魄就变成了他的体魄。于是,他就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伟岸!可是,当他们真正伟大起来,甚至达到无以伦比的强悍时,往往他们却开始无一例外地选择走向了狂妄自大的覆灭道路。恺撒大帝如此,拿破仑如此,希特勒也如此;成吉思汗如此,朱元璋如此,康熙大帝同样如此。历史就在这样的轮回中螺旋上升。

    纵观历史长河,无论帝王将相、善良忠恶,大凡能在竹简丹青上留得一笔的,无外乎如此。

    我从来没有崇拜过什么偶像,也没有崇拜过任何一个伟人。因为,伟人从来不是用来崇拜的,而是用来学习的。在我的心里,伟人不过是一个虚无的结果,一个拿来招摇撞骗无知俗人的假面道具。真正的伟人是个智者,是个永远不会认为自己伟大的人物。真正的伟岸是个过程,是个上下求索、永无止境的奋斗过程。这个过程的终点就是伟岸的终点,也是堕落的起点。

    一个人如此,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同样如此。

    “多好的一艘航空母舰啊!”

    走在“鹰”号航空母舰宽阔的飞行甲板上,伍凯由衷地发出感慨。

    我停下脚步,站在航空母舰飞行甲板的中央,举目四望。

    飞行甲板上是忙忙碌碌的损管水兵,他们正忙活着扑灭那架解体的f14“雄猫”战斗机引起的大火。他们经过我的身边时,都小心地放慢了脚步。眼神中对我这个只身在他们的航空母舰上闲庭信步的中国海军军官有着难以言表的憎恨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敬畏和恐惧。他们现在大概都已经明白,他们的命运已经掌握到了我的手里。

    “伍凯,你说,我们是靠什么绑架这艘航空母舰的呢?”

    我问满脸喜气的伍凯。

    “靠我们无以伦比的机器蛇呗!”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对!”我坚决地冲着他摇着头,“是靠我们5000年的历史文明!”

    伍凯脸上一脸的困惑。

    曾几何时,我们的一些国人,一提起来我们5000年的文明就象吃了苍蝇。“中庸——一种没有进取心的封闭自我的大陆文化的糟粕!”就是这些人诋毁我们文明的口头禅。其实,这些人并没有真正读懂中国的文明,也没有读懂中国的中庸。

    任何文明,都有精华和糟粕。可是,真正的精华和糟粕并不是文明的本身,而在于应用这些文明的人。不可否认,中庸几乎就是中国几千年文明的最厚重沉淀。可是,我认为中庸决不意味着平庸。而且,中庸也有积极的中庸和消极的中庸之分。积极的中庸,就是开放的中庸,就是包罗万象的拿来主义,就是不左不右、不偏不倚、不冒进不迟疑的稳扎稳打。消极的中庸则是小脚女人、左顾右盼、求平求稳、无所事事!说白了,积极的中庸是种包容,消极的中庸是种圆滑。何者为大?包容为大。包容可以吸纳百川,可以凝聚力量,可以消化腐朽,可以创造神奇。圆滑,只能得蝇头之利,躲一时之灾,享片刻富贵,缓眼前危机。

    可惜,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太多消极中庸的残酷和斗争,太多消极中庸的尔虞我诈和你死我活,太多消极中庸的退让和隐藏,以至于真正中庸的真谛被湮没,乃至人们提起中庸竟然心惊胆战起来。

    不错,中国的中庸磨灭人的个人特性。我们的文明里提起我们个人永远是“鄙下”、“小生”、“晚辈”“不才”这样谦恭的近乎下贱的称谓,而从来没有西方文明里那个永远大写的“i”的自信。于是,中国人最不喜欢张狂,不管你有多大出息、多大能耐、多大成就,只要你一张狂,则必然群起而攻之,致之死地而后快!其实,这正是中国5000年历史斗争的结论——张狂者死,中庸者生!即便你不会真正的中庸,那么至少平庸可以让你苟活。当然,这就难免让平庸者得到了具体的实惠,甚至产生了鼓励平庸的效果。但是,我们不能由此就将这些表面的现象归罪于我们的文明,因为真正应该承担责任的是那些历史不同阶段的统治者。正是他们让平庸变成一种追求,变成一种时尚,变成他们统治国度和人民的最好工具。不过,真正的中庸者,真正的勇士,是不会被这种磨难甚至是灾难给击夸和征服的。那些妥协于统治者和艰难困苦环境的人,只能证明他们的平庸而非中庸,真正的中国历史实际上是由无数不畏艰难险阻、勇往直前的真正中庸者创造和发展起来的!

    现在,那个从“五月花号”来到美洲算起也不过300多年的国家,是不可能从中庸中得到什么启迪的。

    他们没有经历过分裂后被割裂的痛苦,有的只是分裂后统一的喜悦;他们没有丧权辱国的条约提醒,有的是星条旗飘扬的歌声;他们没有体会过被人征服的耻辱,有的是靠金钱和实力换来的领土;他们没有重复过从毁灭到兴盛的过程,有的是从平凡到霸权的跃腾。这样的一个没有真正被征服过的国家,一个没有彻底经历过失败的国家,当他开始独步世界的时候,谁有能阻止他狂妄地对霸主地位的渴望和追求呢?他们不相信我们所做的庄严的“永不称霸”的承诺。他们不懂得,中国5000年血腥争斗的历史留下的中庸文化的根基和精髓就是——永不称霸!

    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一个民族象中国人一样对“永不称霸”这四个字有着那么深刻的理解和悟性。想当年,一个地痞出身的朱元璋靠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九字箴言推翻了一个强悍的蒙古帝国。几百年后,一个从韶山冲里走出来的农民,推翻了压迫劳苦民众头上的三座大山之后,在内忧外患的险恶环境中手书“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领导着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昂首阔步的中国人,在一切强权和霸权面前仰天长啸、潇洒坦然。我们深深懂得:霸是称不得的,那是自绝于天地,自绝于人民,自绝于世界。我们要让世界懂得:一个曾经贫瘠的民族也从来没有低下过他高贵的头颅,今天繁荣富强起来的中华民族难道就有了屈服的理由?

    可惜,一个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都收获巨利的国家,一个本土从来没有遭受过大规模战火洗礼的国家,一个靠几十年的冷战就让另一个超级大国土崩瓦解的国家,哪里还有可能不狂妄自大,不自我陶醉,不幻想着独霸世界呢?当他们称霸的野心越来越膨胀的时候,他的眼睛就越来越容不得别人的繁荣,因为“霸”永远是排他的;他的思想就越来越容不得别人的争辩,因为“霸”永远意味着专横;他的行动就越来越要求别人服从,因为“霸”永远不追求平等。所以,他越来越要求民主,只不过那只能是他希望的民主;他越来越提倡平等,只不过那只能是他所认同的平等;他越来越呼吁自由,只不过那只能是他所施舍的自由。他的历史只告诉了他,一个人的最高理想就是自己奋斗目标的实现。他似乎还没有懂得实现个人的目标必须首先学会和环境的妥协,必须学会尊重他人的权利,必须学会容忍和谦让他人的缺点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