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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秉然瞬息安静,隔壁棚里搭的是苏素以前在木偶剧团的宿舍,今天拍点以前的镜头。

    沈风觑了一眼林秉然,收拾好东西跟她一起去另一个景,这场戏不难,我主要看下一个镜头就行了,副导擅长拍人

    路上遇到b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笑着跟沈风打招呼,看见林秉然戏谑道:大林老师去接小林老师下班啊。

    啊,是啊。林秉然揣着两瓶豆奶,表情跟二月春风拔绿稍一样。

    沈风:

    走到胳膊,先看见站在外围躲镜头的工作人员,因为是单人的夜戏,没用打光师,一盏台灯照亮小小的一方空间,林柯饰演的苏素就在桌子前仔细的修理录音机。

    桌子上摆着许多小纸人,小布偶,都是苏素有空的时候缝缝补补做的,用来给小孩子讲故事。

    这场文戏没台词,拍的就是盲美人,沈风和林秉然远远站着看,剧组的日子如流水,半个月过去了,林柯进状态也很顺利,林秉然更不用说,天赋异禀老天爷追着赏饭吃的那类人,以前那关,看来是安稳过去了。

    沈风越看越满意,小林沉稳了。

    林秉然看了眼时间,嗯了声,大夜两场戏,还有一场呢?

    副导喊卡,抬手示意林柯准备下一场戏,这场拍完了,下一场拍林柯被剧团辞退的戏,电影电视都是这样,成片看起来有头有尾,但演员拍摄的时候,场次是零散的,一个景的戏不管逻辑顺序,全都是一次性拍完。

    下面这场戏沈风来导,她去跟美术掉整灯光和镜头,林柯能休息几分钟。

    你怎么来了?林柯走出来,快点回去睡吧,咱们明天的戏不在一起拍,你还要早起。

    林秉然看着林柯,把牛奶插上吸管,喂给她,还早。

    林柯吸了一大口豆奶,感觉身体暖和了一点了,开始吐槽林秉然,都宵夜了还早?找我有事?

    你说什么事?林秉然哼哼:早上醒来你就不见了,我醒了你还睡得香,下戏了你又没回来,虽说是住在一起了,谁知一天说不上两句话

    林柯:嘘!

    没想着林秉然这么黏人,林柯腹诽,片场耳朵那么多,这人竟然不害臊,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柯浑身发热,在一些偷偷打量的目光下把林秉然拖着去了外面,走廊上乌黑乌黑,冷水吹得鼻子一冷,一下就红了。

    亲一个,林柯拖着林秉然的衣领,你就回去睡觉,行吗?

    抱着暖和一些,林秉然抱住林柯亲了会。

    亲了会,林柯没忍住笑松开林秉然,不亲了,天寒地冻的接吻,一会冻出鼻涕怎么办?

    林秉然扑哧笑了一下,不解风情,你真是苏素?

    黏黏糊糊,你可没有荀真酷。林柯说。

    把林秉然轰回去,刚进片场就得了好多白眼。沈风的团队几年前在风铃剧组里,林柯还是个小演员的时候就和她混熟了,偶而还凑桌打麻将,熟起来什么都说,翻个白眼也不在怕的。

    加上在剧组嘛,东南西北拍戏,横店一扎就是半年,大把单身狗,大家天天狗吃粮,只对林秉然还保持敬畏之心,凑麻将的时候,对林柯从来不手软。

    林柯讪讪:开始吧,拍戏呢。

    大夜拍到黎明,林柯钻进凉飕飕的被子里,林秉然去拍戏了,荀真和苏素的剧情是两条支线相交再融合,以前的事情里,林秉然和她都要分开拍。

    林柯抱着被子,想着林秉然睡着,醒来的时候还是路途来叫的,她掀起眸子扫了一眼窗户,木窗柩边缘能看到一点亮光,林柯连着两天大夜,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恨不得一觉睡到明天。

    林柯抱着被子滚了一圈,不情不愿的问:何事启奏?

    路涂:

    禀奏,林秉然的声音突然响起,下班了,去吃羊肉火锅。

    林柯抱着被子坐起来,这么早?

    林秉然挑眉:林一条是浪得虚名的吗?

    路涂往林柯床头放了两份文件,说:我去叫郭蓉蓉,赶紧起来收拾。

    门一关,林柯松开拽住被子的手,半截香肩从滑下来的被角露出来,林柯抽过文件,看了眼封面吓了一跳。

    我天

    林秉然回头,拿着衣服一边给林柯套,一边凑过去跟着她看,新剧本?

    一个代言要出新品林柯说着啪的合上了合同,觑着林秉然,瞪眼,你看什么看呢,有保密协议的!

    林秉然伸手掐住林柯耀武扬威的脸,把她的脸捏得撅成了鱼唇,又印上自己的。

    两张嘴四瓣唇,一个比一个软乎,林柯呜呜两声,被压着陷在被子里,冬天了,人的温度该有多舒服,林柯抱紧林秉然,放松腺体任由信息素流淌,像一味□□,很快搅乱两个人的呼吸。

    林秉然撑起来,眼尾颧骨带着红,喘了两下看着林柯,干什么?

    林柯抱着林秉然,鼻息在她颈子附近嗅闻,像个痴汉红着脸说:明知故问。

    林柯:进组半个多月了,我们还没有那个

    林秉然像个贞洁烈妇,把散下来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拽着林柯的手腕把她拖开,语气幽幽的说:羊肉火锅。

    林柯:

    饭堂子里,火锅味弥漫,包间里林秉然吃红汤,林柯吃清汤,路涂和郭蓉蓉单独在隔壁包间里。

    都说三年之痒,还差小半年才三年呢,我就比不上一口羊肉了。林柯怅然若失,撑着下巴看林秉然吃得额头浸汗。

    林秉然脱了外衣,里面是件贴身打底的灰色毛衣,衣料柔软舒适勾勒出曲线,林秉然把长筷子伸进红油锅里,捞起一筷子沾满红汤滚烫红油的薄羊肉,沾上满满的酱料正要往嘴里送。

    林柯长长叹气:啀

    林秉然一筷子羊肉掉回碗里,笑着嗔了她一眼,老实吃饭。

    林柯和她对视,互相看着对方笑。

    林秉然干脆端着碗,挨过来和林柯挤在一条木凳子上坐,成了么?女王陛下。

    林柯憋笑:勉强勉强。

    林秉然剜她一眼,眼睛带着勾子,你真不吃红汤?

    林柯摇头,清汤才有羊香味啊。

    林秉然笑着捞起一筷子羊肉,红彤彤的格外诱人。

    保暖思淫/欲,洗澡的时候两个人就缠着了,浴室里换了暖照灯,暖洋洋的,林柯被弄着洗了半个多小时,便懒懒的有点提不起劲了,浑身无力。

    林秉然呼吸微喘,啃着林柯后颈,突然手下用力把她压了回去,热水兜头灌了一脑袋,林柯大叫,我歇会再

    林秉然支腿,踩住她的背,说:就这样吧。

    林柯:

    林秉然打哈欠,给林柯压实被子的边角,气什么气,我吃了辣椒,不方便嘛。

    林柯咬牙,胡说八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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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三天后, 苏素来找荀真,门关着的人还没回来,她被一堆小孩子围住问东问西, 苏素喜欢小孩, 小孩没有戒备心还喜欢听故事。

    荀真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苏素坐在门口, 左右手各用木杆子戳着一个娃娃,嘴里绘声绘色的讲着故事, 娃娃在她灵活的双手下摆出各种动作。

    河神问他,我这里有三把斧头, 金斧头、银斧头、铁斧头,哪一把是你的?

    小孩起哄:金斧头金斧头!

    苏素:喔, 原来你掉的是金斧头啊?

    有小孩反驳:是铁斧头

    荀真从车上跳下来,和司机在马路边照着进货单清点货物。

    樵夫撒了谎,河神失望的摇摇头带着所有斧头沉进了河里,樵夫不仅没得到金斧头, 也没得到银斧头,连自己的铁斧头也丢啦。苏素摇头晃脑,语气惋惜。

    孩子吵起来了, 明明是铁斧头。

    可是

    荀真签完单子, 杵着拐杖靠近,对几个小孩作了噤声的动作。

    苏素笑了起来,你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荀真问。

    苏素:我当然知道。

    荀真打开门, 拉起卷闸门, 拿了一把糖出来,分给孩子们使唤他们搬货,看了眼坐在门口的大孩子, 她也分了根棒棒糖给苏素。

    糖衣戳在脸上,圆圆的硬硬的,林柯一愣,给我的?

    剧本里可没这段,但沈风没叫停,意思就让她们接着演。

    林秉然问:等多久了?

    林柯连忙说:我连着来了好几天了,你每天都不在。

    林秉然用拐杖点点腿,有事。

    老板娘,我的磁带买到了吗?林柯问,手摸着糖拆了起来,拆完了往林秉然的方向举了举。

    卡!沈风叫停,按着剧本重来。

    工作人员哄笑。

    编剧说:真情侣拍戏就是这样,有些小动作都是不自然的流露。

    沈风呷了声,准备。

    这场戏重拍。

    荀真说没到,她去的商店不进这种东西,她找人去别处打听了,托人帮苏素问,有了就给她去拿。

    苏素有些失落,走的时候兴致不高,连旧磁带也忘了收回。

    荀真呵退小孩子,扶着腿在店里坐下,她歇了会,不知道在想什么,才慢吞吞的站起来收拾货物。

    苏素又连着来了好几天,后来一直等不到消息就变成隔三差五的来,一来二去她在荀真的店里滞留时间越来越长了,和荀真也越来越熟。

    你听这个,苏素摸到录音机,按下开关,是我昨天录的。

    里面全是笑声,是老人迟钝的,沙哑的声音。

    荀真拿着鸡毛掸子无聊的在玻璃柜上扫来扫去,你录这个干什么?

    苏素捧着录音机,你觉得我怪吗?

    荀真:挺怪的。

    苏素抿唇,失焦的眼里透出迷茫,可能是和孩子交道大多了,她的语气也有一股童真和烂漫,我可是艺术家。

    荀真一顿,撑着货架笑了起来,艺术家,天天抱着个机器上街闲逛,没有正经工作,也没有亲朋好友,你不是个能落根的。

    苏素明白荀真的意思,说她不落根,就是居无定所,即无人缘牵绊也没工作暂定,不就是别人眼里混吃等死的废物吗?

    还艺术家,说出去在街坊耳朵里都是笑话。

    荀真呢?一栋小楼,半间铺面,叶落有根,确实比她强。

    苏素回神,手在手腕上的表盘摸了摸了时间,我能打个电话吗?

    荀真哼了一声。

    荀真的杂货店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

    苏素拨通了电话,喊了声骁哥,我录了些,您要吗?

    那边说了一通,苏素笑着挂断电话了。

    荀真:高兴了?

    苏素:你看,我录的东西赚着钱了。

    那失焦的眸子好像聚起了星点烟火,转眼消泯,快得让荀真以为是错觉。

    你去过很多地方?荀真问。

    苏素:剧团图口吃的,要长年奔走在天南海北,我当然跟着一起了。后来我在团里的节目被删减了,这才离开了剧团。

    为什么会被删?荀真问。

    苏素笑了笑,大家都去看电视录,木偶戏就没那么稀奇了。

    荀真觑她一眼,没说什么,从旁边的柜台上摸到抽了一般干瘪的烟盒,抽出来在指间点燃开始吸。

    我跟你说说我去过的地方吧,苏素打开录音机,听见人杂声,苏素就说,这里是我们去长沙演出的时候,满街的臭豆腐,臭豆腐你吃过吗

    苏素从北说到南,所有的城市包含的所有喧嚣,属于这个地方的呼吸和心跳,全被她记录在一个小小的磁带里。

    这个声音是海风和浪,你仔细听,还有外国人的声音,他们有的白皮肤有的黑皮肤。苏素说,对于磁盒每个声音她都能叫出出处。

    荀真听得入迷,却扭头不愿意显得多痴迷,问:你喜欢这个?

    苏素点头,抬手摸着眼皮,我是天生盲,自小就看不见的。

    荀真:我是后天的,车祸。

    所以荀真戾气重,她不甘心,因为纵情的跑过跳过。不能如愿奔跑之后,自然就消沉了颓废了,她觉得世界黯淡,对苏素去过那么地方,她羡慕又嫉妒。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荀真说,真羡慕你。

    苏素:我也羡慕你,能看见颜色和太阳。

    荀真深深吸了一口烟,没说话。

    一个瞎子羡慕瘸子,一个瘸子羡慕瞎子,说起来多滑稽啊。

    苏素转移话题说:要录真实的声音不容易,所以我都爱装成聋子到处走走,别人看我是又聋又瞎,说话什么的就没忌讳了。

    荀真好笑,含着烟吐了口白雾在苏素脸上。